番外篇：《雨夜蝶》
婚纱店的铃铛在暴雨中叮当作响。
姜晚站在落地镜前，指尖轻轻抚过婚纱的裙摆。珍珠头纱垂落在她的肩头，映着店内昏黄的灯光，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突然，玻璃门被猛地推开，铃铛剧烈摇晃，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回头，看见陆临川站在门口。
他浑身湿透，黑色风衣滴着水，发梢黏在苍白的额前。右手垂在身侧，指节渗着血，身后的玻璃门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显然是被他一拳砸开的。
店员吓得后退几步，而姜晚站在原地，婚纱的裙摆微微颤动。
“我看了天气预报。”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雨水顺着下颌滑落，“明天放晴，很适合结婚。”
姜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头纱。
陆临川一步步走近，皮鞋在地板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她，像是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你教过念宝折纸蝴蝶。”他突然单膝跪地，湿透的西装裤浸湿了地毯，“能不能……也教教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姜晚筑起的所有防线。
婚纱店的灯光闪烁了一下，姜晚看见他无名指内侧的纹身——一个小小的“W”，上面停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蓝闪蝶。
那是她二十岁时的签名样式。
姜晚的指尖悬在半空，最终缓缓落下。
她看着跪在面前的陆临川，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砸在地毯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你站起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陆临川没有动，只是抬头望着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
“我教你折纸蝴蝶，但有一个条件。”姜晚深吸一口气，“今晚之后，我们两清。”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像是被这句话刺穿。
婚纱店的角落里，两人沉默地折着纸蝴蝶。
陆临川的手指笨拙地翻折着彩纸，几次失败后，纸蝴蝶的翅膀歪歪扭扭，像一只受伤的鸟。
姜晚看着他颤抖的指尖，忽然想起念宝第一次化疗时，也是这样笨拙地折着纸蝴蝶，小声问她：“妈妈，蝴蝶会疼吗？”
她的眼眶蓦地红了。
“为什么是今天？”她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明明五年前，你有无数次机会。”
陆临川的手顿住了。
“因为……”他的声音低哑，“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
“可它没有。”姜晚苦笑，“它只是把遗憾刻得更深。”
窗外的暴雨渐渐停歇，天边泛起一丝微光。
陆临川终于折好了一只完整的纸蝴蝶，他轻轻将它放在姜晚的掌心。
“送给你。”他的声音很轻，“就当是……新婚礼物。”
姜晚看着掌心的纸蝴蝶，翅膀上还沾着他指尖的血迹，像一滴未干的泪。
她突然笑了，眼泪却砸了下来：“陆临川，你总是这样……明明舍不得，却非要装作无所谓。”
他沉默地低下头，喉结滚动，最终只说了一句：“祝你幸福。”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婚纱店的玻璃上。
姜晚站在门口，看着陆临川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街角。他的风衣依旧湿透，脚步却比来时稳了许多。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蝴蝶，轻轻将它别在了婚纱的裙摆上。
“再见了。”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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