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们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李岁澜拍着胸脯喘着气儿，是真的被吓到了，之前几次被人从后面拽住的经历让她也不得不提防。
“真是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我们不是故意的。”
“人吓人吓死人啊，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江自明挥了挥手，眼神闪烁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这裙子哪买的啊？”
“啊！”李岁澜一脸震惊，她盯着眼前这个不知比自己高多少壮多少的男生，勉强憋住了笑：“那家店可能没有适合你穿的……呃，裙子。”
江自明听得一头雾水，着急地反驳：“我没说我要穿裙子啊。”
“那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我看上它的口袋了。”
“你说这个呀，”李岁澜的眼睛瞬间亮起，像是找到了知己般开心，“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口袋超级方便！”
江自明重重点头，“你在哪儿买的，有男款的吗？”
“没有诶，就这件裙子还是我找了好久的呢。”
李岁澜轻轻摩挲着衣服的口袋，颇为自信地点点头，自己的审美果然一如既往的好。
江自明一下子泄了气，眼睛仍是盯着那件衣服。
郑逍云扯了扯他的衣角，轻声开口：“慢慢找，说不定能找到呢。”虽然他不理解这两人奇奇怪怪的审美，但看着江自明失落，也忍不住安慰。
“就是啊，我这个衣服也找了好久呢。”
“哎，”江自明抬起头来，他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仅有一瞬而已。有了这样的衣服他会更开心，但没有也不会把心情搞得糟糕。
“李岁澜。”
“嗯？”
“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节点？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江自明记得上次跟踪李岁澜与徐珺然两人时，她们曾聊过要一起出门逛街的事情，隐隐觉得跟这个有关。
李岁澜脸上的光一下子就暗了，嘴角不受控制地撇了下去，耷拉的脸像是被寒霜打过，连带着心情也沉到了谷底。
“到底是什么事啊？你能跟我们说说吗？”郑逍云也察觉到不对劲，但看着她那副写满了难受的脸，也尽量温和地开口。
“我说不出来，但如果你们实在想知道，就自己来看吧。”
“今天晚上会出事，对吗？”
“是啊，会出事。”
“你明知会出事却没有选择规避风险，”江自明的神色复杂，掺进了些同情，“你的游戏任务跟拨乱反正有关。”
李岁澜有气无力地点了下头。
“那二位，我先走了，既然去赴死，那还是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长这么大，可从来没丑过。”
李岁澜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却在最后一句打了个旋儿，溢出轻快的笑意，不知是真心还是自嘲。
等李岁澜走后，江自明才大声开口：“既然是赴死，那我们就去送她一程吧。”
“其实就算她不说，你也得跟着吧。”
“但是性质不一样，我现在想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的，而且这肯定也事关你我的游戏任务。”
郑逍云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忍，嘴唇微微抿紧，脸上的肌肉有些紧绷，似乎在为李岁澜的遭遇而揪心——小时候惨遭田忠良绑架，长大后又意外致死。这个女孩子的命，跟自己一样起伏无常。
江自明看着出神的郑逍云，毫不犹豫地紧攥起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输送，每一寸指间都在传达着力量。
……
“嘿！呦！嘿！”
李岁澜强压上心底的纷纷扰扰，抚平心里的波澜，接起电话后，声音里像是裹满了蜜糖般轻快又温柔：“喂，表姐。”
“哎呀，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我换好衣服就出门。”
”我这次绝对不会迟到的，绝对不会！”
“那等会儿再见啦～”最后从喉咙里滚出的声音，甜得像是刚酿成的花蜜。
李岁澜回到家中，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最后才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竟然要贯彻拨乱反正，那细节之处自然也不能放过。她拿起自己最喜欢的那条绿色长裙，左看右看，甚是满意。
但一想到自己要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去赴死，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李岁澜迅速换好衣服，又将长发编成一条麻花辫，随意地放在右侧胸前。辫子里还点缀着精致的绿色发带，透着灵动与青春的气息。
她收拾好后，站在镜子前，挤出一丝苦笑。但一想到要去见表姐，她紧闭双眼，努力在脑海中搜刮曾经那些快乐的片段。不一会儿，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起初还有些生硬别扭，但随着回忆愈发灿烂，眼睛里也泛起光亮。
李岁澜觉得差不多了，“蹬蹬蹬”地跑下楼，楼下早已有一抹粉色倩影在等着她。
“死丫头，你可真是会挑时间啊，差一分钟就迟到了。”
徐珺然一身粉色短裙，恰到好处地贴合着她的身形，温柔的色彩衬得她肌肤胜雪，裙摆轻轻摇曳着，少女明媚的笑容比夏日的骄阳还要灿烂，美得夺目又动人。
李岁澜一时失神，这才是她的表姐，那么健康、自信、美丽……她的表姐不应该那样潦草地死于恶疾，她应该平安幸福一辈子的……
“干嘛啊？这是被我美到了。”
“表姐，你就知道逗我，我们快走吧。”
李岁澜做了一个鬼脸，将汹涌如潮水的情绪埋于心底，她不能让表姐发现。
高中时期的徐珺然与初中时期并不一样，过去的她是个内敛、安静的姑娘，可现在她的活泼像是被彻底释放，眉飞色舞地和李岁澜分享着同学聚会上的趣事，眼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不显一丝病容。
“所以，他向你表白了吗？”李岁澜有些紧张地盯着徐珺然。
李岁澜朝她眨了眨眼，嘴巴半张着，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带着按捺不住的窃喜。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只是同学。”徐珺然的脸“唰”的红了起来，知道李岁澜这是在打趣她，也并没有生气。
“呦，我们只是同—学—”
“那他为什么送你回家呢？你那么多同学，只有他送你回家。换个角度看，他那么多同学，为什么只送你呢？”
“死丫头，那是因为我家住的偏，而他恰好顺路，大家又多聊了几句，所以就一起走了。”
“我才不信呢。”
“死丫头，我告诉你啊，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但你要是敢在我爸妈面前胡言乱语，我非把你嘴巴撕烂不可。”
徐珺然表情一冽，佯装生气。
“呦，还要把我嘴巴撕烂呢，我好害怕啊。”
害怕是不可能的，但贱是一定要犯的。
李岁澜的脚步一顿，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眼里带着些深情，有些紧张地开口，“徐珺然同学，我以后可以叫你珺珺吗？”
李岁澜又仰起头，面上似是有些不自在，害怕徐珺然拒绝，声音又低了几分，“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珺很适合你，你那么聪明有才华，就像是美玉般无暇，这个字真的很衬你。”
徐珺然脸颊泛着红，静静地听着李岁澜说完，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右手拧着李岁澜的胳膊，语气里带着威胁：“你要是敢说出去，你就完了。”
“表姐，他最后叫你什么呀？是徐珺然同学呢，还是珺珺？”
李岁澜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力度，就跟被蚊子叮了一下，没有任何感觉，又开始厚脸皮了。
“就那么想知道啊。”
“嗯嗯，”李岁澜攀上徐珺然的手臂，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说，我们以后遇不遇得上都说不定呢，你还是叫我大名吧，那个是小名，只有我的家人才会这么喊。”
“你就这么跟他说的，这不是明着拒绝人家吗？”
“当然得拒绝了，我又不喜欢他。”徐珺然微微扬起下巴，眼神坚定而明亮。
“那就好，可担心死我了。”她的表姐是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个男的根本配不上她。
“你这是一副什么表情？”
李岁澜睁大眼睛，长舒一口气，眼中闪烁着万幸万幸的光芒，嘴角也忍不住轻扬。
“我还以为你会答应他。”
“死丫头，那天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而且最重要的，你又一个人偷偷溜出来。”
“咳咳，表姐，你别跟我爸妈说。”
“不行。”徐珺然笑眼弯弯，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哎呀，我又没有出事，你们一个二个的都这么紧张干什么？”李岁澜抱着徐珺然的手臂不撒手，正不停地晃着她的手撒娇。
“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忘记之前的事了！”
徐珺然抽开李岁澜的手，拿出手机就开始编辑着什么，李岁澜一把夺过，将手机重新塞回徐珺然的包里，讨好着说：
“表姐，出来玩就别玩手机啦，对眼睛不好。”
徐珺然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她拿这个表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年纪小，性子又单纯，管不住自己的嘴，也管不住自己的腿，心大到没边儿了。
“表姐，前面有书店，我们去看看。”
李岁澜记得很清楚，上次和表姐逛街时，两人就去了书店，她还顺手买了一本习题册。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夜晚的好运街很是热闹，放眼望去，人来人往，摩肩接踵间带起此起彼伏的声浪——街头艺人的吉他旋律，各色小吃摊的叫卖声，远处商场大屏播放的广告……织成了热闹的烟火气息。
与之格格不入的，是一家书店。
玻璃橱窗被擦得透亮，暖黄的灯光像是融化的蜂蜜，从原木色的门框中流淌出来。在满是流动的、沸腾的、喧嚣的世界中硬生生辟出一块沾着墨香的温柔角落。
李岁澜之前就是被这家书店独有的氛围所吸引而来的。
徐珺然看着眼前的书店，眸光微动，跟着李岁澜一起进入了里面。
书店里的氛围极好，吊灯在书籍区投下淡淡的光晕，可以看书，也可以来买书。由于晚上的原因，所以店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李岁澜一走进书店，连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变轻了些，她拿着一本《暑假超越题》，朝着徐珺然晃了晃，后者一把抽过那本习题册，轻轻地扫了几页，对着李岁澜点了点头。
两人在里面转悠了十多分钟，觉得没什么意思，又重新走进那片喧嚣。
“我真是服了你了，出来玩居然又买了一本习题册。”
“这不马上要中考了，我当然得努力啊，不然都不好意思提徐珺然是我的表姐。”
李岁澜冲她笑着，提着手中的纸袋，一想到自己马上又有新的题做，她的感情有些许复杂，对这些题目也是又爱又恨。
“你又说胡话了，我哪敢不承认呢？毕竟是整条长水街最勇敢最聪明最可爱的女孩子啊。”
“表姐，小时候的事儿就别说了，听着让人怪尴尬的。”
李岁澜眼前一黑，她小时候干过不少蠢事，随着慢慢长大，她也越来越不理解小时候的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去干那些光听着就让人脚趾抓地的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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