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天的太阳起得格外晚,徐州醒时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里漏进一丝灰白的光。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隐约能听见厨房传来的动静,混着煤球懒洋洋的叫声。
他慢吞吞地坐起身,后腰有点发僵,昨晚徐文璟闹得有点凶,现在还带着点说不清的酸。
窗外的风呜呜地刮着,卷着零星的雪打在玻璃上,发出声响。
“醒了?”徐文璟推门进来,身上系着围裙,手里端着杯温水,“先喝点水。”
徐州接过水杯,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今天不用上班?”他看着徐文璟额前的碎发,有点乱,估计是刚才被煤球蹭的。
“冬至调休。”徐文璟坐在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锅里煮了饺子,白菜猪肉馅的,你爱吃的。”
“煤球呢?”徐州喝了口水,没看见那只三花猫跟进来。
“在厨房偷饺子吃,被我赶去阳台了。”徐文璟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快起吧,饺子要凉了。”
徐州“嗯”了一声,看着徐文璟转身出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日子过得真快。
好像昨天还在台球厅的后巷,蹲在垃圾桶旁看那张诊断书,转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身边有了这个人,有了只捣乱的猫,还有了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穿衣服时后腰又酸了一下,他皱着眉揉了揉。徐文璟不知什么时候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个暖水袋:“给你捂捂。”
“不用,还不是因为你。”徐州想推开,却被他按住了手。暖水袋隔着毛衣贴在腰上,暖意慢慢渗进去,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就知道你会疼。”徐文璟的语气带着点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昨晚让哥别闹……”
“谁闹了?”徐州瞪了他一眼,这人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什么话都敢说。
徐文璟低笑出声,没再逗他,只是帮他把外套穿上:“走吧,吃饺子去。”
客厅的餐桌上摆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旁边还有碟醋,里面泡着蒜泥。煤球蹲在阳台的窗台上,眼巴巴地看着屋里,尾巴一甩一甩的。
“过来。”徐州朝它招了招手。煤球立刻跳下窗台,颠颠地跑过来,蹭着他的裤腿喵喵叫。
“给你留了。”徐文璟从厨房端出个小碟子,里面放着两个没放调料的饺子,“凉了点,慢点吃。”
煤球叼起饺子,跑到自己的小窝里慢慢啃。徐州坐下,夹了个饺子放进嘴里,白菜的清爽混着猪肉的香,还有熟悉的蒜醋味。
“好吃吗?”徐文璟看着他,眼里带着期待。
“还行。”徐州嘴硬,手里又夹了一个。
吃完饭,徐文璟收拾碗筷,徐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雪,要降温。他看着窗外越来越密的,想起林林昨天打电话说,放假要带男朋友回来。
“林林说她男朋友是北方人,爱吃面食。”徐州对着厨房喊,“回头你多包点饺子。”
“知道了。”徐文璟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带着水流声,“我下午去买点面粉和肉,再多弄几种馅。”
徐州没再说话,靠在沙发上打盹。
煤球跳上沙发,蜷在他腿边,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阳光慢慢爬上来,透过玻璃照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徐文璟摇醒:“别在这儿睡,回床上睡去。”
“不困。”徐州揉了揉眼睛,看见徐文璟手里拿着件厚外套,“干嘛去?”
“带你去个地方。”徐文璟把外套递给他,“穿厚点,外面冷。”
“不去。”徐州赖在沙发上不想动,“天儿这么冷。”
“去嘛,保证你不后悔。”徐文璟拽着他的胳膊,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开车去,不冷。”
徐州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好起身换衣服。徐文璟早已把车预热好,暖风开得足足的。
煤球蹲在后座上,脖子上还系着个红色的小围巾,是林林去年寄回来的。
“给猫戴这玩意儿干嘛?”徐州笑了。
“好看。”徐文璟发动车子,“林林说过年要拍全家福,先让它适应适应。”
车子慢慢驶出巷子,街上的行人不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的,像漫天飞舞的柳絮。徐州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这些年变化太大了,以前坑坑洼洼的土路变成了柏油路,低矮的平房变成了高楼,连街角的早点摊都换了新的招牌。
“还记得这地方吗?”徐文璟突然停下车,指着路边的一栋小楼。
徐州抬头看去,愣了一下。那是以前的台球厅,现在改成了健身房,玻璃门上贴着花花绿绿的海报,早就看不出当年的样子了。
“早忘了。”他嘴硬,心里却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我还记得。”徐文璟看着那栋楼,眼神有点悠远,“你第一次给我买吃的,就在这后巷。”
“少提以前的事。”徐州别开脸。
徐文璟笑了,没再说话,发动车子继续往前开。
车子驶出城区,往郊外的方向去。雪渐渐小了,阳光从云里钻出来,照在白茫茫的田野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到了。”徐文璟把车停在一片空地前。
徐州下车,才发现这里是片新建的墓园。
整齐的墓碑前摆着新鲜的花束,雪地上印着稀疏的脚印。“来这儿干嘛?”他有点不解。
“去看看陈叔。”徐文璟从车里拿出一束白菊,“上周给我托梦,念叨你呢。”
“是么?”
“是啊是啊。”
陈叔看着他们长大,去年冬天走了。
徐州心里一酸,跟着徐文璟往前走。陈叔的墓碑很干净,照片上的老人笑得很慈祥。
“陈叔,我们来看你了。”徐州把白菊放在墓碑前,蹲下来轻轻擦了擦照片上的雪,“我跟林林和文璟都挺好的,开了家小饭馆,生意还行。林林交了男朋友。”
徐文璟站在旁边,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赶紧别开脸,看着远处的田野。雪后的田野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车厢里很安静,只有煤球偶尔发出的呼噜声。
徐州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
回到家时,雪又下了起来。徐文璟把车停好,先下车替徐州打开车门,伸手扶着他:“慢点,地上滑。”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徐州甩开他的手,却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屋里的暖气很足,徐文璟把买来的面粉和肉搬进厨房,开始忙活。徐州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就是他这辈子想要的日子。
没有打打杀杀,没有躲不完的债,只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一只捣乱的猫,和一屋子的烟火气。
“哥,过来帮我剥蒜。”徐文璟在厨房喊。
“来了。”徐州起身走过去,看见徐文璟正在揉面,案板上撒着白白的面粉,像落了层雪。
“笨手笨脚的。”徐州看着他把面粉弄得满身都是,忍不住笑了,伸手替他擦掉鼻尖上的面粉。
徐文璟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有你呢。”
徐州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里的暖炉烧得正旺,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混着两人的呼吸和笑声。
晚上,林林带着男朋友回来了。小姑娘长高了不少,眉眼间褪去了稚气,多了几分温柔。
她男朋友是个高高瘦瘦的北方人,看着很老实,见了徐州就紧张地喊“哥”,逗得他直笑。
煤球被这热闹吓得躲进了纸箱,只露出个脑袋偷偷看。徐文璟把它抱出来,塞到林林怀里:“给你男朋友抱抱,练练胆。”
他手忙脚乱地接过猫,紧张得浑身僵硬,逗得林林直笑。徐州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身边的徐文璟,突然觉得,日子就该是这样的。
热热闹闹,平平安安。
吃完饭,林林和男朋友去客房收拾东西。徐文璟在厨房洗碗,徐州靠在门口看着他。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了层银辉,连带着周围的油烟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在想什么?”徐文璟回头,笑着问。
“没什么。”徐州走过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就是觉得,挺好的。”
“嗯。”徐文璟转过身,回抱住他,下巴搁在他颈间,“会一直这么好的。”
窗外的雪还在下,簌簌地落着。
屋里的灯亮着,有彼此的体温。
很多年后,徐州偶尔会想起那个在台球厅后巷的清晨,手里捏着那张诊断书,觉得天塌下来了。可现在他知道,天不会塌下来,就算塌下来,也会有人替他顶着。
就像此刻,身边的人抱着他,呼吸均匀而温暖,窗外的雪静静地下着,煤球在纸箱里打着呼噜。
一切都安稳得不像话。
深以为然。
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会有更多的冬至,更多的雪天,更多的饺子和笑声。他们会一起慢慢变老,看着林林成家立业,看着煤球的子子孙孙在屋里捣乱,看着彼此的头发染上霜白。
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惊天动地,只有柴米油盐的琐碎,和永远的爱。
这样,就很好了。
生命中最美好的部分,往往是那些最简单的寻常时刻。──吉米?哈利
────全文完────
写完啦诸位
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正文写了什么,匆匆忙忙地结束,番外又跟着脑子走写了几个多年以后的生活。
这篇小短文是我一时兴起而写,写的乱七八糟
不过还是谢谢能读到这里的读者们,谢谢你们能看我乱发疯。
徐州的名字我仅用了半分钟想出来的,写得实在太急,对不起。
不过我还是喜欢
那希望小州哥和文璟能长长久久,当然还有林林,也要开心幸福
我爱你们
也祝你,屏幕前的你,天天开心,事事顺意
谢谢诸位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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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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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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