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梅的头场雨下得黏糊糊的，傍晚时分突然起了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砸在饭馆的玻璃上，噼啪作响。
徐州正在后厨收拾，头顶的灯管突然闪了两下，灭了。
“又坏了？”他皱着眉摸出手机，开了手电筒往天花板照。这破灯管上个月才换过，估计是接触不良，老房子的线路总出这种幺蛾子。
“我看看。”徐文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从检察院回来，制服外套上沾了不少雨珠，手里还拎着个油纸袋，“路过巷口买了点卤味。”
“先别管吃的。”徐州把手机塞给他，“灯坏了，照着我看看。”
徐文璟把东西放在柜台上，打开手机手电筒递过去，光柱稳稳地打在天花板的灯座上。“小心点。”他看着徐州踩上板凳，手不自觉地扶着凳腿，“我来吧。”
“你够得着？”徐州仰头看着灯座，嘴里不饶人，手上却麻利地拧下灯管。
旧灯管的玻璃有点发烫，他随手放在旁边的灶台上。
“踮踮脚就行。”徐文璟说着就要往上挤，被徐州按住了肩膀。
“老实待着。”徐州从工具箱里翻出新灯管，借着光往灯座里塞。试了两下没对上，他有点不耐烦，“这破玩意儿……”
“别急。”徐文璟的手轻轻搭在他腰上，给他借力，“左边的卡口松了，往右边推推。”
灯管“咔嗒”一声卡进了槽里，徐州按了下开关，灯管闪了闪，亮了。暖黄的光瞬间填满后厨，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挨得很近。
“成了。”徐州从板凳上下来，后腰有点发酸，他不动声色地揉了揉。
徐文璟已经拆开了卤味袋，酱鸭的香味混着雨气飘过来。“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再做饭。”他递过来一块鸭翅，油亮亮的，“老板说今天的鸭翅炖得烂。”
徐州接过来咬了一口，酱香味在嘴里化开，确实够烂，连骨头缝里都渗着味。
“还行。”他含糊地说，看见徐文璟嘴角沾了点酱汁，伸手替他擦掉，“吃成小花猫了。”
徐文璟笑了，没躲，任由他的指尖划过自己的嘴角。“煤球呢？”他四处看了看，平时这时候，那只三花猫早该蹲在灶台边等着蹭吃的了。
“估计躲床底了。”徐州往客厅走，“这猫怕打雷。”
果然，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床底下传来细碎的猫叫。徐文璟蹲下来敲了敲床板，“煤球，出来吃鸭肝了。”
半天没动静。徐州弯腰掀开床底的防尘布，看见煤球缩在最里面，尾巴紧紧裹着身子，耳朵耷拉着。
“出息了。”他伸手把猫捞出来，煤球在他怀里抖得像筛糠，“多大的猫了还怕打雷。”
徐文璟拿了块鸭肝凑过来，煤球闻到香味，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叼住鸭肝缩回到徐州怀里，呼噜呼噜地吃起来。“
给它弄个纸箱吧。”徐文璟摸了摸猫背，“钻进去能踏实点。”
徐州没说话，抱着猫往客厅走。
徐文璟跟在后面，从储藏室翻出个装电视机的纸箱，剪了个门洞，又垫了件旧毛衣进去。
“好了。”他把纸箱放在沙发旁边，“进去吧。”
煤球犹豫了一下，从徐州怀里跳下来，钻进纸箱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警惕地看着窗外。
雨越下越大，夹杂着雷声轰隆隆滚过。徐州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徐文璟端来杯热茶放在他手里，“喝点暖暖。”
“你那案子怎么样了？”徐州呷了口茶，想起早上徐文璟说要去提审嫌疑人。
“差不多了，证据链齐了。”徐文璟挨着他坐下，肩膀碰到一起，“下周就能移送法院。”
他没多说案子的事，转而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看这个吧，昨天你说想看的那个电影。”
屏幕上开始放黑白片，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撑着油纸伞走在雨巷里。
徐州看得认真，没注意到徐文璟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直到一道闪电劈过，客厅的灯突然灭了，他才吓了一跳，“又怎么了？”
“估计总闸跳了。”徐文璟摸出手机开了灯，光柱在黑暗里晃了晃，“我去看看。”
总闸在楼道里，徐文璟出去没两分钟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个湿漉漉的工具箱。
“保险烧了，得换个新的。”他蹲在茶几旁翻工具箱，“还好上次备了个。”
手机的光照着他低头的侧脸，睫毛很长，鼻梁在光线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徐州看着他找出保险丝，又摸出螺丝刀，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常年握笔的人。
“你什么时候会弄这个了？”他问。
“以前在学校学的。”徐文璟笑了笑，拧开保险盒的盖子，“那时候宿舍总跳闸，学了两招。”
他专注地换保险丝，手指灵活地拧螺丝，“好了。”
灯重新亮起，徐州看见他手背上划了道小口子，渗着点血。
“划到了？”他皱起眉，起身去拿医药箱。
“没事，被螺丝蹭了下。”徐文璟想拦他，却被按住了肩膀。徐州蹲在他面前，用棉签沾了碘伏给他消毒，动作有点重。
“嘶──”徐文璟疼得吸了口凉气。
“知道疼就小心点。”徐州嘴上凶，手上的动作却轻了，仔细地给他贴上创可贴，“下次让电工来弄。”
“这点小事。”徐文璟看着他低头的样子，头发有点乱，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
他忍不住伸手替他把头发捋到耳后，指尖碰到温热的耳廓，徐州的身子僵了一下，没躲。
窗外的雷声渐渐远了，雨声也小了些。电影还在放着，女人的笑声从屏幕里飘出来，混着煤球在纸箱里打呼的声音，格外安静。
“饿了吧？”徐州站起身，“我去煮点面。”
“我去吧。”徐文璟拉住他，“你坐着歇着。”
厨房里很快传来烧水的声音，接着是打鸡蛋的响动。
徐州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徐文璟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背影比刚认识时宽了不少，却还是能看出年少时的影子。
面很快煮好了，两大碗，卧着荷包蛋，撒着葱花。徐文璟把碗端到桌上，又从冰箱里拿出早上剩的酱菜，“配着吃。”
徐州拿起筷子，热气模糊了视线。
荷包蛋煎得恰到好处，蛋黄是溏心的，戳破了流在面里，混着汤的香味，暖。
“慢点吃。”徐文璟看着他吃得急，伸手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汤汁，“没人跟你抢。”
徐州没说话，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到他碗里。“你吃。”
“我有。”徐文璟又夹了回去，“你多吃点。”
两人推让了半天，最后还是徐州妥协了，把蛋吃了。
煤球不知什么时候从纸箱里钻了出来，蹲在桌旁喵喵叫，徐文璟挑了点面条放在碟子里，推到它面前。
吃完面，徐文璟收拾碗筷，徐州坐在沙发上喝茶。
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着湿漉漉的窗户，泛着一层水光。
“明天去买点菜吧。”徐州说，“王婶说新到了些嫩豆角。”
“好。”徐文璟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挨着他坐下，“早上我去买，你多睡会儿。”
他把头靠在徐州肩上，声音闷闷的，“哥，今天的雨好大。”
“嗯。”徐州应了一声，任由他靠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过现在停了。”
是啊，雨停了。
就像那些难熬的日子，不管下得多大，总会有停的时候。
身边有这个人，有只猫，有热乎的饭，再大的雨，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徐文璟蹭了蹭他的肩膀，像煤球撒娇时的样子。
徐州笑了，把手里的茶杯递给他，“喝点茶，解解腻。”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安安静静的，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新。
客厅的灯亮着，暖黄的光裹着淡淡的茶香。
那啥，下一章我有个擦边球qaq
可能过不了诶。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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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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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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