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过玄铁城的高墙，吹散了最后一丝寒意。城中积雪消融，溪水潺潺，沿岸的桃树悄然绽出粉嫩花苞，仿佛一夜之间，整座冷峻的铁城都被温柔染透。
城主府后园，梅已谢，桃初绽。魏晨曦懒洋洋地躺在园中软榻上，一袭月白常服，发带松散，手里捧着一卷《南境奇谈》，却看得昏昏欲睡。阳光洒在他脸上，映得眉眼如画，唇角微扬，像是梦里也在笑。
“又偷懒。”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党琛宁缓步走来，手中端着一盏热茶，眉目依旧清冷，可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魏晨曦听见声音，立刻睁开眼，眨了眨，笑得像只偷了鱼的猫：“哪有偷懒？我这是在‘以文养武’，陶冶情操，为咱们的‘赤玄破’注入文化内涵。”
党琛宁轻笑一声，将茶盏放在他身旁小几上：“文化内涵？你确定不是在看‘南境第一美男子是谁’这种无聊榜单？”
魏晨曦坐起身，一把抢过茶盏抿了一口，眉飞色舞：“哎呀，被你发现了！不过我告诉你，榜单更新了——我现在是‘北境最想嫁的夫郎’榜首，你呢？是‘最冷酷却最让人心动的少主’。”
党琛宁挑眉：“所以，你特意让人编的？”
“哪能啊！”魏晨曦装模作样地摆手，“这是民心所向！不信你去街上问问，哪家小姑娘不羡慕我魏晨曦，嫁给了党少主，天天能看冰山融雪。”
“冰山融雪？”党琛宁在他身旁坐下，语气淡淡，“我怎么觉得，是你这团火，天天在烧我的冰山？”
“那说明我温暖啊。”魏晨曦理直气壮，顺势靠进他肩头，脑袋一歪，“再说了，你不是说喜欢我这团火吗？说它能驱寒。”
党琛宁没躲，任他靠着，只低声道：“是，挺暖的。”
魏晨曦耳朵一动，立刻抬头：“你说什么？大声点，我没听清。”
“……我说，你再靠过来，我就把你扔进练功池。”
“哦——”魏晨曦拖长音调，却不但没挪开，反而整个人往他怀里钻，“那我偏要靠，看你是扔我还是抱我。”
党琛宁无奈，终于伸手，轻轻按住他后脑，将人稳稳搂住：“懒虫，昨夜练功偷懒，今日又赖床，真当我不敢罚你？”
“你舍得吗？”魏晨曦仰头，眼眸亮晶晶的，“你要是真罚我，我就去街上喊，说党少主欺负夫郎，让全城人都知道你是个‘婚后暴君’。”
党琛宁看着他那副得意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那笑极淡，却如春雪初融，暖了整座园子。
“你啊……”他轻叹，“真是拿你没办法。”
魏晨曦得意地笑，忽然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木盒，递到他面前：“给，送你的。”
“这是什么？”党琛宁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枚玉雕的小狼，通体墨黑，眼嵌红宝石，栩栩如生。
“你不是属狼的吗？”魏晨曦笑，“我让匠人雕的，怎么样，像不像你？冷冰冰的，其实内心柔软。”
党琛宁指尖轻抚玉狼，低声道：“像。不过……你雕的？”
“我亲自监工！”魏晨曦挺胸，“花了三天呢，就为挑一块最像你气质的玉。怎么样，感动不？”
党琛宁抬眸看他，忽然将玉狼收起，淡淡道：“一般。”
魏晨曦瞪眼：“一般？这可是我——”
话未说完，党琛宁已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他。
“打开。”
魏晨曦狐疑地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枚赤金小狐，通体鎏金，尾尖嵌着一颗小小的玄铁珠，灵动狡黠，活脱脱就是他本人的写照。
“你……你什么时候雕的？”魏晨曦惊喜地捧起。
“你睡着的时候。”党琛宁语气平静，“那三天，你天天催匠人给我雕狼，自己却熬夜看图纸，我便让人照你睡着的模样，雕了这只狐。”
魏晨曦心头一暖，指尖轻抚狐耳，低声道：“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像只爱捣乱的狐狸？”
“是。”党琛宁终于笑了，“但却是我最想拴在身边的那只。”
魏晨曦眼眶微热，忽然扑上去抱住他：“党琛宁，你今天怎么这么会说话？是不是吃错药了？”
“没有吃错药。”党琛宁任他抱着，手臂收紧，“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送我的，我都会好好收着。而我给你的，也永远只属于你。”
魏晨曦埋在他颈间，闷闷地笑：“那……我们来个交换仪式吧！把狼和狐放在一起，从此狼护狐，狐暖狼，永不分离！”
党琛宁失笑：“你当是小孩过家家？”
“可我们本来就是小孩啊。”魏晨曦抬头，眨眨眼，“只不过，是成亲了的小孩。”
党琛宁终于忍不住，低头在他额上轻轻一吻：“好，依你。”
两人将玉雕并排放于梅树下，魏晨曦还煞有介事地念了一句：“天地为证，狼狐同心，永结同好！”
党琛宁听着，无奈摇头，却也任由他闹。
?
数日后，玄铁城市集。
“快看！是党少主和魏少宗主！”
“天啊，他们居然一起逛市集！”
“听说他们天天同进同出，连练功都形影不离……”
街边百姓纷纷侧目，只见党琛宁一袭玄袍，身姿挺拔，魏晨曦则穿了件月白长衫，发髻松散，手里还拎着一串糖葫芦，边走边吃，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你慢点。”党琛宁无奈地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堆魏晨曦刚买的“宝贝”：南境香料、北境毛毯、小狐狸布偶、还有三本《夫郎养成手册》。
“哎呀，难得出来嘛！”魏晨曦回头冲他笑，“再说了，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才像真正的夫妻？”
党琛宁看着他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终于点头：“像。”
“那……”魏晨曦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你能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叫我一声‘晨曦’？”
党琛宁一顿。
平日里，他总叫他“魏晨曦”或“你”，从未如此亲昵地唤过名字。
“怎么，不敢？”魏晨曦挑眉挑衅。
党琛宁沉默片刻，忽然抬手，轻轻捏住他下巴，声音低沉而温柔：“晨曦。”
魏晨曦瞬间红了耳尖，瞪大眼：“你……你干嘛突然这么好听！”
“现在满意了？”党琛宁松开手，嘴角微扬。
“不满意！”魏晨曦一把抓住他手腕，“你得再叫一遍，而且要当着大家的面！”
党琛宁无奈，却还是抬高声音，清晰道：“晨曦，再乱跑，我就把你扛回去。”
四周百姓瞬间安静，随即爆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和窃语。
“天啊，党少主居然会说这种话！”
“魏少宗主真是把冰山都融化了……”
魏晨曦脸红得像他手中的糖葫芦，却笑得比蜜还甜：“这还差不多！”
?
当夜，城主府书房。
魏晨曦趴在案上，一边啃苹果一边看党琛宁批阅公文。
“你能不能正经点？”党琛宁头也不抬。
“我很正经啊。”魏晨曦晃着腿，“我这是在监督你勤政爱民，防止你累坏身体。”
“那你监督的结果是？”
“结果是——”魏晨曦忽然跳下来，从背后抱住他，“你该休息了！再不休息，我就要使用‘夫郎特权’了！”
“什么特权？”
“比如……亲你一下。”魏晨曦说着，真的在他脸颊上“吧唧”一口。
党琛宁笔尖一顿，墨点落在纸上，晕开一团。
“你……”他转头，瞪他。
“怎么？”魏晨曦笑得狡黠，“你写错了，我帮你改。”
“改的方式是亲我？”
“对啊，这叫‘情感润笔’。”魏晨曦理直气壮，“不然你以为我靠什么让你写出‘玄冥合璧阵’的心法？不就是靠每天亲你三下，激发你的灵感？”
党琛宁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那你今天亲够了吗？”
“还差一下。”魏晨曦凑近，轻轻吻上他唇角，“现在，够了。”
党琛宁抬手，将人揽入怀中，低声道：“魏晨曦，你知不知道，你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麻烦，却也最珍贵的人。”
“那你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喜欢。”他答得干脆，“从你第一天穿着婚袍，大摇大摆走进我书房，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栽你手里了。”
魏晨曦眼眶微热，却笑得灿烂：“那……你甘心吗？”
“甘心。”党琛宁吻了吻他发顶，“心甘情愿，永世不悔。”
窗外，春风拂过，桃花纷飞。
屋内，烛光摇曳，两人相拥而坐，一个批公文，一个啃苹果，偶尔说几句傻话，亲一下，笑一阵。
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权谋算计，只有最平凡的温暖，和最真实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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