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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模考(下)

出于好奇,我向33考场走去。不出所料,考场里,王宇站在乔雨鸢面前,因为背对着门,我看不清他的神情,考场里人很多,吵吵闹闹又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乔雨鸢坐在位置上,仰着头看他,两人好像在说些什么。

很快,王宇转身出了考场。我躲在门侧方,在他出来的一瞬间就揪住了他。

“你和她说了什么?”

王宇神色惊讶,似乎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夏芸,你……”

“你让我不要靠近她,你自己倒是找上人家了。”我冷哼一声。

“是这样的,我在问问她最近有没有压力太大。”王宇叹了口气,“也算是一种博得好感的方式。求她到时候手下留情。”

我愣了一会,又垂下眼眸,看了一眼他手上带着的那串黑檀木珠。

“我该走了。”他说着,背着手腕往楼梯口走去。

这次,我没有再拉住他。

吃完早饭,紧张刺激的素描考试开始了,考题发下来的那刻,我凑上去仔细看;复印的白色考题纸上方,赫然印着“静物组合”四个大字。

标题下方,写着“西红柿,陶瓷,大白菜,小玻璃杯,两块布,一根大蒜”一行小字。和对着照片画画不同,纯文字就相当于盲画。

不过对我而言,难度中等。我迅速画了一个基本的框架,就开始描摹物体的形状。一旁的秦昔频频侧头来看我的画。

两小时过去,我的画基本大功告成,剩下的一个小时,就可以尽情的扣细节了。我心里感到十分满足,很喜欢这种一马当先的快乐,怪不得我怀念集训,我怀念的,大概是这种成就感吧。

还剩下十五分钟的时候,我侧头瞥了一眼秦昔的画,好家伙,他的画和我高度相似,差不多是镜像翻转。

秦昔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的在板上画小人,他已经把名字座位号全写在纸上,就等着考试结束了。

你画的还行,就是差了点味道。我在心里想着。

考试结束,老师在讲台上喊着收卷,紧接着,同学们纷纷撕下胶带,把画递给他。也有一部分人似乎没画完,疯狂挥动着炭笔,嘴里嚷着马上就好。老师不高兴的站在他们旁边催促着;

“弄快点,假如是联考,看你们怎么办!”

我交了画,起身去门口拿了手机。这时候,乔雨鸢恰好也从考场出来了。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考的怎么样?”我率先打开话匣。

“有点难,第一次盲画。”她说。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饭?”趁着饭点,我提出邀请。乔雨鸢点点头,向我走来。欸,居然成功了?我心里暗暗高兴,同时想到了远在89考场的江可茜。好姐妹,今天就不和你一起淦饭了哦。

“雨鸢!和我去吃饭吧。”正谈话间,楼梯口传来之前那个女生的声音。我心下一紧,扭过头去看她,而她不理我,冲上前直接挽住乔雨鸢的胳膊。

心里,莫名升起了一丝不快。

“李琳琳……”乔雨鸢抽了抽手,为难的喊了她的名字。这位叫李琳琳的女生,这才慢慢松开了乔雨鸢。

“多大点事,一起吃饭呗,都是她的朋友。”我佯装大度的说着,李琳琳的目光顿时犀利起来。

“你也是她朋友?”她一出口,我噗嗤一声笑了。

“怎么说,我都和她搭话了,还不算朋友吗?”

“没什么,只不过雨鸢和我说她老是受欺负,我以为你就是那种人。”李琳琳面无表情的说着,往楼梯口走去。

“行,一起吃饭去吧。”她道。

我感觉心里闷闷的,不情愿带上她一起。看李琳琳对乔雨鸢这么亲密,会不会以后就不能和乔雨鸢单独玩了?可不要呀!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把我吓了一跳。好小孩子气的想法啊,在我原来的世界观中,朋友,是可以有很多个的,一群人一起玩比只和一个人要更好,占有欲什么的,我还从来没有过。

见我忧心忡忡的,乔雨鸢悄悄用手指戳了戳我的手腕。我心里一紧,慢慢转头看了她一眼,我的眼底尽是雾霾似的杂乱,还沾着一丝委屈的气息。我究竟在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对待她,单纯的对饭搭子的占有欲吗?

而她的眼神依旧温婉,嘴角小幅度的弯起,眼里有疑惑也有安抚。或许,我只是舍不得把她当成王宇口中的回煞,所以才那么难受吧。

我们一起走进了这所学院的食堂,里面大概有二十多个窗口,比天骄的食堂不知大了多少倍。

我点了份烤盘饭,乔雨鸢吃水饺,而李琳琳选择三鲜米粉。我们仨人拿着餐号坐在一起,各个大眼瞪小眼。

“我去上个厕所。”乔雨鸢说着便拉开椅子离开,只留下我和李琳琳两人。

我见她低着头,沉默不语的玩手机,干脆直接了当的问她;

“你刚刚说乔雨鸢受很多人的欺负,真的假的?”

李琳琳一听,抬起头来。“没有骗你,从小到大,都有人欺负她。”

从小到大?我咬了咬牙;“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

见我一副想知根知底的模样,李琳琳放下手机。“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

我有些无奈。这个李琳琳,说话怎么这么冲。

“作为和她玩了三年的好友,她把很多事情都给我听了。”李琳琳突然开口,刻意加强了三年这两个字的发音,见我一句话都不说,她继续道;

“她不擅长与人交往,和很多人都聊不来,所以有的人就觉得她很装,经常什么话都不说,很高冷。觉得她在藐视别人。”

“那群人脑子不好使吧!”我气愤的说着,李琳琳点点头。

“她话很少的,有些人和她做朋友,慢慢的就会欺负她,雨鸢不擅长应付这种事,也不会骂人,所以……”

我想起了乔雨鸢那三个欺软怕硬的舍友。

“所以你觉得我也是这种人?”我问她。“答对了。”李琳琳直白的点头。

我们又开始陷入新一轮的沉默,看来,她们两人的关系应该很不错,要不然,乔雨鸢怎么愿意把这么多事跟她说。

“前段时间怎么没看见你?”我心情复杂的问她。

“我昨天刚从另一个校区转过来。”李琳琳说。

“以后都要在这学?”

“嗯哼,怎么了?”

“你们关系真好呢。”我小声的说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变得酸溜溜的。

“是呀,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

烤盘饭的店老板喊着我的号,我失了神,差点没听见。

“……我去拿饭。”

李琳琳目送我远去的背影,而此时此刻,乔雨鸢也回来了。

“你在看什么?”乔雨鸢问道。

“在看那个女生,她就是夏芸对吧。”李琳琳眯着眼睛问。

“感觉她怎么样?”

“感觉没什么坏心眼……”李琳琳乐不可支。

——

吃饭时,我一言不发,闷着头炫着碗里的食物,偶尔用余光瞥她们一眼。

“夏芸,素描考试感觉如何。”乔雨鸢问。

“简单,应该能拿90分以上。”我脱口而出,想这个时候趁此展示一下自己。

“哦哟哟,还是个小学霸。”李琳琳的声音传过来,我饭差点没喷出来。

——这个人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下午就剩下两场考试,先是速写后是色彩。我满脸疲倦的回到考场准备睡一觉,转头看见乔雨鸢,又愈发难过。

“心情不好吗?今天怎么话这么少?”她问道。

“就是心情不好,有好多好多好多原因,我说不上来。”我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奇怪了,我说话怎么这么小孩子气?

回到考场时,我打开手机,万年不遇!王宇终于发了一条消息。

“考完试已经晚上七点了,你早点上大巴车,不要和乔雨鸢一起走。”

“你最好说下原因——”我整个人本来就很黯淡,他要再这样发布一些莫名其妙的指令,说不定我会和他大吵一架。

“我在她身上布了一个小小的阵法,想测试一下她有没有攻击性。”王宇无奈的回消息解释;

“只有鬼怪才有破阵能力,她要是能破了我的阵法,也就是能和我们一样准时上车,她就是鬼魂。”

“这是什么样的阵?”虽然很诧异,但是王宇既然是驱魔师,会这些也就不奇怪。对了,怪不得王宇早上会去找乔雨鸢,肯定不单单只是为了和她讲两句话。

“这个阵名字叫迷墙,普通人被施了这个法,就像被鬼打墙一样迷了路,找不到出口,但是如果真是鬼怪一类的东西,轻而易举就能出去。让你别跟她一起走,就是担心你也入了这个阵,到时候就麻烦了。”王宇继续补充,我瞬间感到冷汗直冒。

刚想再问问他别的,考试时间就到了,监考老师拍着桌子命令我们把手机交出来。不得已,我只能关掉手机。

——

“小小速写,拿下拿下。”拿到考题时,一旁秦昔弯着嘴角微笑,紧接着,他小心翼翼的瞅了我一眼,见我面色冰冷,他蔫了吧唧的来了句;

“我应该没惹你。”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秦昔无奈的把画架自动往旁边挪了挪。

考完速写,无缝衔接的就是色彩,像往常一样,我疯狂挥动着笔刷,蘸取大量颜色,根本不在乎一盒五块钱的超贵颜料。秦昔不甘居人后,他也和我一样,拼命点彩,描摹着暴雨梨花针,手都快成了残影。整个考场都回荡着我们涮水落笔的噪音,惹得监考老师都走过来观看。

考试结束铃声一响,我第一个交卷,冲出去拿起手机就给王宇打电话。这次的他很给力,秒接。

“考完了吗?”

“考完了,我是不是现在就走?”我问。

“对对对,你赶紧来车上,待会我的阵就要生效了。”王宇在电话那头急切催促。

“要是乔雨鸢没及时赶来呢?”我问道。

“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会去救的,你放心。”王宇斩钉截铁的和我保证。我思考了一会,勉强同意了。

“好,听你的。”我挂上电话,揣着手机回到考场。

考场里,大家忙的不可开交,就像昨天晚上一样。我飞快的拆下画板,盖上颜料盒,把东西一件一件往包里塞。

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外面天色很暗了。走廊上,我背着包,看了一眼33考场,义无反顾的选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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