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过后的海城,天空被洗刷得像一块通透干净的蓝宝石。
冬日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懒洋洋地洒进林知夏那间早已被温暖的生活气息彻底填满的房子里,在地板上投下了一片明亮温暖的光斑。
林知夏正像一只吃饱了就犯困的猫,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头枕在苏晚的腿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看起来就很难懂的哲学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而苏晚则穿着一件柔软的米白色毛衣,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水果刀,正低着头极其专注地为她削着一个红彤彤的、看起来就很甜的苹果。
阳光照在她那柔和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暖毛茸茸的金边。她那长长的、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了一片小小的、安静的阴影。
整个画面美好得像一幅充满了静谧和幸福的印象派油画。
林知夏看着看着就渐渐地走了神。
她已经快要想不起来在苏晚住进来之前这个房子是什么样的了。
是冰冷的,空旷的,充满了死寂的。
像一个巨大的、华丽的、囚禁着她孤独灵魂的冰冷笼子。
而现在……
林知夏看着茶几上那瓶插着新鲜的、开得正灿烂的向日葵的玻璃花瓶。
看着沙发旁那个堆满了苏晚为她买的、各种口味的零食的小小零食车。
看着阳台上那几盆被苏晚照顾得很好的、绿油油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多肉植物。
她想,这里终于有了一点家的味道。
“在想什么?”
一个温润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将她从纷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苏晚已经削好了苹果,并且极其贴心地将它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方便入口的形状,放在了一个印着可爱猫咪图案的盘子里。
她拿起一块递到了林知夏的嘴边。
林知夏张开嘴,乖乖地将那块甜甜的、脆脆的苹果吃了进去。
“在想,”她一边嚼着苹果,一边用一种极其自然的、甚至还带了点小小的撒娇意味的语气说道,“……晚上吃什么。”
苏晚闻言笑了。
那笑容温柔得像是要将这整个冬日的阳光都融化在里面。
“那,”她又喂了她一块,“我的大作家今天晚上想翻哪道菜的牌子啊?”
林知夏歪着头,很认真地想了想。
然后,她伸出手搂住苏晚的脖子,在她那柔软的、带着淡淡苹果香气的嘴唇上,“吧唧”亲了一口。
“想吃,”她的声音很软很糯,像一句甜蜜的、醉人的梦呓,“……你。”
……
电影《没有结局的故事》在一个充满了瑞雪兆丰年意味的寒冷冬日里正式上映了。
谁都没有想到,这部在开拍前就经历了各种波折和磨难的小成本文艺片,竟然会成为那一年冬天最大的一匹票房黑马。
或许是因为“夏虫”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了巨大的、无与伦比的号召力。
或许是因为苏晚那充满了灵气和生命力的、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共情的精湛演技。
又或许是因为剧组里所有的人都是为了守护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而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和热爱。
电影火了,火得一塌糊涂。
评分一路从开分的8.9飙升到了惊人的9.5。
票房也在上映的第二周就奇迹般地突破了一亿大关。
甚至在来年的国内最权威的“金雀奖”上一口气获得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编剧和最佳女主角在内的七项重磅提名。
而苏晚也凭借着“守岛人”这个充满了破碎感和悲剧色彩的角色,一夜之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演员一跃成为了备受瞩目和期待的新生代实力派女演员的领军人物。
当然,比电影本身更火的是那对从签售会开始就一直在疯狂地给所有CP粉发着糖的、正主比同人还会写的“晚夏”CP。
她们每一次不经意的对视。
她们每一次下意识的靠近。
甚至是林知夏在某个采访中被问到“对苏晚老师的表演有什么看法”时那脱口而出的、不带任何思考的、充满了骄傲和宠溺的“她很好”,都足以让整个网络的CP粉们原地过年。
……
在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林知夏和苏晚像所有热恋中的普通小情侣一样偷偷地溜出去看了一场她们自己的电影。
为了不被人认出来,两人都做了极其严密的“伪装”。
林知夏戴着一顶黑色的渔夫帽、一副巨大的黑框眼镜和一个能遮住她大半张脸的纯黑色口罩。
而苏晚则戴着一顶米色的贝雷帽、一副同样巨大的墨镜,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厚厚的、几乎能将她整个人都埋进去的灰色围巾。
两人鬼鬼祟祟地像两个即将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的特工一样,在电影开场前的最后一分钟才溜进了那个早已坐满了人的昏暗放映厅。
电影开始了。
当那个熟悉的、充满了悲伤和宿命感的片头音乐在巨大的、环绕立体声的音响里响起时,林知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而她身旁的苏晚则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从那个巨大的爆米花桶下面轻轻地握住了她那只冰冷的、正在微微颤抖的手。
林知夏没有挣扎。
她只是反手将那只温暖的、充满了令人安心的力量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两个小时的电影,林知夏几乎没有看进去。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身旁那个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大银幕的女孩身上。
她看着她看到那些充满了温馨和甜蜜的、两人在孤岛上相依为命的片段时那微微上扬的温柔嘴角。
也看着她看到那个充满了欺骗和背叛的绝望结局时那从漂亮的丹凤眼里悄然滑落的晶莹泪珠。
林知夏的心也跟着一起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想告诉她。
——别哭。
——那只是电影。
——那不是我们的结局。
电影结束了。
当散场的人群渐渐地散去。
当整个巨大的放映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
林知夏忽然凑了过去,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虔诚的、仿佛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的姿态轻轻地吻去了苏晚眼角那滴还未干涸的咸湿泪珠。
“……以后,”她的声音很轻很哑,像一个立下了永恒誓言的忠诚骑士,“我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
电影的巨大成功也让陆清言和纪瑶这对早已在业内声名鹊起的“黄金搭档”萌生了一个全新的、更大胆的想法。
——成立属于她们自己的工作室。
陆清言对此倒是无所谓。
她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的艺术家。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拍自己想拍的电影。
至于那些充满了铜臭味的、复杂的商业运作,她向来都是敬而远之。
而纪瑶则不同。
她是一个充满了野心和魄力的、天生的“商人”。
她不满足于只当一个小小的、受制于人的制片人。
她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可以完全由自己掌控的强大“商业帝国”。
于是,在一个周末的傍晚,她拉着那个一脸“不情愿”的陆清言又一次提着大包小包的火锅食材按响了林知夏家的门铃。
饭桌上,纪瑶将自己那个充满了激情和野心的“创业计划”滔滔不绝地和盘托出。
“……所以,”她在故事的最后看着正一脸认真地听着她说话的苏晚和那个正一脸“事不关己”地埋头涮着毛肚的林知夏,露出了一个小狐狸般的狡黠笑容,“我们想签下苏晚作为我们工作室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签约艺人。”
“而知夏你呢,”她又转过头看着那个终于从毛肚的世界里抬起头来的林知夏,“就当我们工作室的‘镇宅之宝’兼‘首席编剧’,怎么样?”
林知夏看着她那双充满了期待和精光的亮晶晶的小鹿眼,那颗总是充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担忧和顾虑的大脑又不受控制地开始运转了起来。
成立工作室?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们以后就要从单纯的“朋友”变成充满了利益纠葛的“合作伙伴”了?
那万一以后她们因为工作上的事吵架了闹掰了,那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那……
“我觉得可以啊。”
苏晚却在她还没来得及将自己那长达一万字的“悲观主义风险评估报告”说出口的时候就笑着替她回答了。
她看着身旁那个又开始陷入自我内耗的林知夏,伸出手在桌子底下轻轻地握了握她那只冰冷的手,用一种温柔的、充满了安抚力量的眼神看着她。
“只要是和你们一起。”
“做什么都好。”
……
送走了那对依旧充满了创业激情的“黄金搭档”后,林知夏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她拿着手机在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踱了十几圈。
最终还是破天荒地地主动拨通了她那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顶流影后姐姐的电话。
她想听听她的意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可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林知月那熟悉的、冰冷的声音。
而是一个陌生的、懒洋洋的、像一只午后阳光下打盹的猫一样带着一丝致命的沙哑诱惑的好听女声。
“喂?”那个声音说,那语气充满了一种了然的、看好戏的促狭笑意,“你就是她的那个宝贝妹妹夏虫老师呀?”
林知夏的身体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猛地僵硬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确定自己没有打错电话。
然后她那双总是显得清冷疏离的杏眼里瞬间燃起了两簇充满了警惕和敌意的冰冷火焰。
“你是谁?”她的声音冷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林知月呢?”
“哎呦,”电话那头那个陌生的女人似乎被她这充满了攻击性的语气给逗笑了,“脾气还不小嘛。”
“跟我们家那个外冷内热的‘女王陛下’还真不愧是亲姐妹。”
她似乎还想再戏弄她几句。
一个同样冰冷的却充满了林知夏熟悉气息的声音从旁边响了起来。
“谁的电话?”
是林知月。
然后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像是手机被抢夺过去的细微声音。
几秒钟后林知月那熟悉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终于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知夏?”
“刚才是谁?”
“哦,”林知月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始作俑者,那语气充满了不易察觉的无奈头痛,“一个同事。脑子不太好。”
“你找我有事?”
林知夏将纪瑶那个充满了野心的“创业计划”和她说了一遍。
林知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用一种极其专业的、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这件事电话里说不清楚。”
“等我明天亲自过去一趟和她们详细聊聊。”
挂断电话后,华星娱乐的顶层休息室里。
一个穿着极其性感的红色真丝吊带裙的长相极其美艳的女人正斜倚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那双狭长的、充满了侵略性的桃花眼里闪烁着兴味的不怀好意的光芒。
她就是刚刚在电话里戏弄了林知夏的那个神秘女人——沈清妩。
一个家里有矿的、闲着无聊跑出来体验生活的千金大小姐。
也是即将和林知月一起搭档拍摄一档全新综艺的另一个女主角。
“啧啧,”她看着刚刚挂断电话的林知月那张冰山一样的脸上那罕见的柔和表情打趣道,“还真是关心自己妹妹呢。”
林知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愚蠢凡人。
“以后,”她说,那声音冷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不要乱碰我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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