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莉娅的下唇被牙齿轻轻咬出道浅印，那双总盛着太多情绪的眼睛里，困惑像雾似的漫开来。她指尖无意识蹭过衣摆，银发散在脸侧，遮住半片泛红的颊，显然在记忆碎片里翻找得艰难。最后，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系统记的第一句是‘异界的访客，说出你的来意’…… 可我总觉得，好像还有别的。”
“不是那一句。” 溯星往前迈了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到只剩半臂，风突然停了，连悬在半空的灰絮都定住，整个世界像屏住了呼吸，“是更早的时候，在系统还没来得及记下来的瞬间。”
瑟莉娅抬眼望他，目光里的雾慢慢散了点，她抬手按在太阳穴，指尖泛白，像是在抵着什么涌上来的疼：“我好像…… 看见道光。你从光里走出来，站在焦土上，手攥得紧紧的，眼里又慌又怕，像迷路的孩子。” 她顿了顿，声音软得像刚融的雪，“我当时走过去，对你说……‘别怕，跟我来’。”
溯星的眼尾先红了点，紧绷的肩线松下来，像卸下了无数个轮回的重：“你记得。”
这句话像把钥匙，“咔嗒” 一声打开了最后道锁。瑟莉娅眼里的迷茫瞬间退去，清明亮起来，连带着那些被系统埋了的记忆都涌上来 —— 她握着旧短剑，眼泪砸在剑刃上，把魂晶送进他胸口时，指尖传来的暖；爆炸响起来时，她喊着 “活下去”，却被系统提示盖了声。
“你终于想起来了。” 溯星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裹着卸不掉的温柔。
突然，脚下的石面猛地裂了道缝，碎渣硌得鞋底发疼。天空的辐射云转得像漩涡，“轰隆” 声从远处传来 —— 机械城邦的高塔倒了，烟尘裹着金属碎片，遮了半边天。
【警告：世界稳定性降至临界点。系统即将崩溃。】
冰冷的提示音又响了，却弱得像快没电的收音机，断断续续，没了之前的威慑力。卡洛斯挣扎着爬起来，手按在还在渗血的喉咙上，拖着腿往这边挪：“怎么回事？那红眼的没了，不是该稳了吗？”
“他消失只是开始。” 溯星抬眼望天空，数据流像雨似的从漩涡里掉下来，带着 “滋滋” 的电流声，“系统的最后防御 —— 它要把整个世界格式化。”
通讯器突然 “刺啦” 响，艾琳的声音混着杂音传出来，带着急：“溯星…… 我这边…… 机械城邦的核心…… 超载了…… 你们最多还有…… 三分钟……”
瑟莉娅赶紧攥住他的手，指尖凉得像冰，却攥得很紧：“你刚才说，这不是毁灭，是重构…… 是什么意思？”
溯星反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泛凉的指尖，目光软下来，像映着刚冒芽的新绿：“系统的规则从来只有两种 —— 通关或失败，玩家或 BOSS。可你当初给我的选择，跳出了这些。” 他从怀里摸出记忆核心，晶面裹着淡蓝的光，指尖蹭上去，能感觉到里面裹着的无数个 “过去”，“红眼溯星是我所有失败的集合，是系统认的完美工具。但我没选击败他，我选了接受你给的可能。”
他把核心举到两人中间，光映在瑟莉娅的眼里，像落了星星：“真结局的条件从来不是杀 BOSS，是让 BOSS 自愿放弃存在。还有…… 玩家和 NPC 的好感度要满百，不是系统算的那种，是真的懂彼此，选彼此。”
瑟莉娅的身体突然不透明了，轮廓重新变得清晰，连银发上的灰都好像被光扫掉了。她盯着核心，突然笑了，眼尾红了点：“同时存在…… 我们不用再选其一。”
震动更烈了，祭坛的石面往下塌，卡洛斯赶紧扶住旁边的断柱，指节攥得发白，找着能站稳的地方。溯星手里的核心光越来越亮，和天上的数据雨缠在一起，那些原本带着毁灭气的数据流，突然绕着他们转起来，成了道光的漩涡。
“世界线回档器的最后提示。” 溯星的声音在数据风暴里依然清，像穿了风，“真结局达成：玩家与 NPC 好感度 100%，且 BOSS 未被击败。”
瑟莉娅伸手碰那些转着的数据流，指尖刚碰到，就传来 “温温的痒”，她的银发在光里飘，像被风托着：“所以我们……”
“所以我们选了彼此，没选系统给的任何选项。” 溯星接话时，指尖蹭过她的手背，暖得很。
数据流突然变实了 —— 焦土上冒出嫩芽，嫩芽顶端开着机械花瓣，淡绿的光裹着花瓣，根须扎进黑土时，能听见 “滋滋” 的轻响，像在喝水。天上的数据雨也软了，凉得像晨露，落在脸上，舒服得让人想闭眼。
卡洛斯突然 “啊” 了声，手摸向喉咙的伤口 —— 那里的血早停了，连疤痕都在淡，他按了按，不敢信似的：“这…… 这怎么可能？”
通讯器里传来艾琳的尖叫，却满是喜：“稳了！机械城邦的核心稳了！溯星你们做了什么？！”
溯星没回话，只是看着瑟莉娅 —— 她眼里映着刚冒芽的新绿，映着转着的数据流，映着他的样子。两人的手还攥着，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一下下，稳得很。
“这次，我们同时存在。” 瑟莉娅往前挪了步，银发散在他肩头，眼尾红了点，却笑着。
数据雨落在唇上，凉得像雪。他低头时，能尝到她唇上淡淡的甜，像刚融的糖。不是告别，是确认 —— 确认这一次，不用再回档；确认这一次，他们不用再选其一；确认这一次，是真的开始。
相触的瞬间，世界好像静了。然后，以他们为中心，暖光漫开来，扫过焦土，焦土上的裂痕里冒出新绿；扫过废墟，废墟的断壁上爬满带光的藤蔓；扫过机械城邦，倒下的高塔开始自己拼合，带着新的绿芽。
光退去时，祭坛被机械花围着，花瓣上的光像星星，亮得温柔。远处的天放晴了，蓝得像洗过，连风里都带着青草的香。
卡洛斯看着自己完好的手，笑了，转身往远处走 —— 他要去告诉游侠们，世界活过来了。
瑟莉娅靠在溯星肩上，手还攥着他的，能闻到他衣上的淡香，不像焦土的味，是刚长出来的草香：“没有回档了，对吗？”
“不需要了。” 溯星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点数据雨落在他们发间，像星星。两个身影在新生的世界里相拥，没有玩家和 NPC 的界，没有 BOSS 和英雄的对，只有两个选了彼此的人，守着刚醒的世界，等着第一缕真正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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