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剑尖破风时，带着细电流爬过皮肤的滋滋声，眉心先传来刺痛 —— 像被针尖轻轻扎了下，却顺着神经往脑子里钻。瑟莉娅攥着他的手没松，反而更用力地按在红眼溯星的胸口，指节都泛白了。三股能量从接触点撞开，像三条拧在一起的光带，疯狂对冲、缠绞，又在某个瞬间突然融成漩涡，把他整个人裹了进去。
数据流不再是单向灌进来，而是像滚筒洗衣机似的转，把他撕成碎片又往一起拼。被系统删了的、埋在最底下的记忆全涌出来，争先恐后往意识里挤 ——
第一次回档时，他站在焦土上，铠甲还没沾血，眼里满是玩家看新地图的好奇，连踩碎焦土都觉得新鲜；第五十次回档，为了拿机械城邦的地核稳定器，他骗了艾琳，看着她的手臂被机械零件缠上，差点变成没有意识的木偶，自己却攥着沾机油的稳定器跑了，后背还能感觉到她喊他名字时的颤音；第九十九次回档，瑟莉娅在他面前化成光点，碎成星星似的散了，系统提示 “锚点丢失” 的声音像冰锥，他跪在地上，嗓子里发出不像人的嚎，手心还留着她最后递过来的、温温的鹅卵石。
每一次回档选的 “最优解”，每一次为那 1% 好感度的偏执，都在把他往这个世界里拽，也往那个预设的终点推。他看见自己的数据被系统标上红圈，一点一点同化，看见红眼溯星是怎么从一次次失败里攒出来的 —— 是所有 “没选对的路” 堆成的，是系统用来终结循环的工具。
可在这些冷得像冰的数据里，总有点光，弱得快灭了，却偏不熄。
不管他变得多陌生，多冷酷，瑟莉娅最后都会走向他。不是系统设定的反应，她的眼里有慌，有惑，有疼，像想透过雾看清他，却总差一点。第九十九次她变光点前，手摸他脸颊时，留下的不只是数据锚点，还有点温的触感，像冬天里的暖手炉，烫得他心尖发疼。
她不是在走程序。她是在用一次次消散，想把他从崩坏的路上拉回来。
“只有成了 BOSS，你才能破系统的锁…”
数据流里突然钻进来个声音，清得像泉水，不是系统的提示，也不是红眼溯星的冷音 —— 是瑟莉娅的，早得快被回档盖掉的初次轮回的声音。
记忆猛地拼上了。
那不是什么圣剑处决。那时他还不是灰烬骑士，只是个闯进来的玩家，慌得厉害。瑟莉娅手里的也不是教会的圣剑，是柄旧短剑，光软得像月光。她眼里有泪，却咬着唇，把剑刺进他胸口 —— 没疼，反而有股暖能量涌进来，是最纯的魂晶。
“活下去… 只有这样你才能…” 她的话被爆炸声盖了，系统提示 “强制介入” 的声炸响，把这段记忆改成了 “圣女处决异界侵入者”，成了他无数次想改的起点。可真相是，她早把钥匙种进了他身体里，让他有成为 BOSS 的潜力，也只有这样，才能冲破系统的规则。
“这次，我选你。”
瑟莉娅现在的声音，和初次轮回的，还有红眼溯星那句 “你的挣扎是养料” 叠在了一起。溯星猛地睁眼，数据流还在闪，可心里却亮得很。他看着手里的残剑，跟着他回档无数次，刃上的缺口都快连成线了，此刻正和红眼溯星的暗红剑共振 —— 不是牵引，是同源的哀鸣。
瑟莉娅的选择从不是杀他或让他成 BOSS，是信他。信他不管回多少次，不管数据怎么裹他，总能找到第三条路。
红眼溯星的剑尖快碰到他眉心了。
溯星动了。
没格挡，没推瑟莉娅。他空着的左手猛地抓住残剑的刃 —— 锋利的刃割破手掌，血珠渗出来，被剑纹吸进去，剑突然亮起来，艳得像燃着的火。他把全身的力，把三重乱撞的能量，把瑟莉娅传过来的暖圣光，把所有回档的记忆和疼，全灌进剑里。
然后，在红眼溯星的冷眼下，在瑟莉娅骤然缩紧的瞳孔里，他握着剑，猛地转了方向 —— 刺向自己的胸口，和初次轮回时瑟莉娅刺的位置，分毫不差。
“这次，” 溯星看着瑟莉娅，声音平得像风，却带着断枷锁的决，“我选你。”
选她最初的牺牲，选否定这个错堆成的 “完美”，选她用无数次消散铺的、没被系统记下来的路。
残剑刺进去，没流血。剑碰到胸口的瞬间，漾开圈光纹，然后化成光流，钻进他身体里。红眼溯星的动作僵住了，周身的暗红数据流开始闪，像接触不良的灯。系统警报在脑子里炸响，却卡着壳，断断续续：“错误！未知指令… 第 110 次轮回协议… 失效…”
一股暖力从胸口炸开，不是系统的冷数据，是整个世界在回应他的选择。瑟莉娅的手被这股力轻轻弹开，她踉跄着退了两步，睁大眼睛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他胸口的光慢慢收回去，数据化的痕迹在退，皮肤的触感回来了，连掌心的伤口都在痒 —— 在愈合。红眼溯星的身影开始透，数据碎片从他边缘掉下来，散了。他红眸里第一次映出溯星的样子，眼神里有解脱，还有点嘲，像在笑自己的宿命。
“这就是… 你的选择？用自我毁灭… 否定我？” 他的声音在失真，像收音机没信号。
“不是毁灭，是重构。” 溯星说，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稳了，暖得像揣了太阳。
红眼溯星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最后，他嘴角轻轻勾了下，像溯星自己偶尔的自嘲笑，然后彻底崩散，化成暗红尘埃，被不稳的空间吸走，没了影。
祭坛静得吓人。卡洛斯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喉咙，眼里满是惊，盯着溯星。远处的爆炸声停了，艾琳那边也没了声。
溯星站在原地，胸口的光全收了。他抬头看瑟莉娅，她还站在祭坛边，银发在残余的能量里轻轻飘，脸上的泪痕没干，碧蓝的眼里有茫，有惊，还有点小得不敢碰的希望。
系统提示音彻底没了，脑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溯星往前迈了一步。
瑟莉娅下意识退了半步，手攥着衣角，身体绷得紧。
溯星停住，慢慢摊开左手 —— 掌心的伤口愈合了，只留道淡红的新痕，像条小虫子，趴在掌纹里。他看着她，声音轻得像怕吹走什么：“瑟莉娅，你还记得… 第一次见面时，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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