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在金属管道里撞出回音，像有什么东西追着脚后跟咬。溯星攥着古械核心，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疼，整条胳膊还留着数据流钻进去的麻——像撞了麻筋，从指尖麻到肩膀，连握剑的力气都差点卸了。身后的警报声被应急阀门挡了大半，闷得像隔了层棉花，可他不敢回头，只能盯着前方黑暗里偶尔闪过的管道锈迹，拼命往前跑。
管道出口的栅格锈得一碰就掉，“哐当”砸在地上。刺眼的天光涌进来，冷风裹着焦土灰，劈头盖脸灌进衣领，呛得他咳嗽了两声。脚下是熟悉的焦黑土地，灰絮飘在风里，远处的畸变体“咕叽”叫了声，衬得四周更静。
约定的汇合点空无一人。
溯星的心瞬间沉下去，像被扔进了冰水里。他攥着核心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连呼吸都忘了。赶紧唤出系统面板，代表瑟莉娅的光点弱得快看不见，周围还围着几个金色标记——教会的高阶单位，正一点点往光点那边靠。
“警告：审判廷直属部队已封锁区域。”系统音在脑子里响，像根细针。
溯星强迫自己深呼吸，指尖在面板上飞快划动，调出区域地图。焦土上的裂痕、废弃的机械残骸，一个个标记在脑子里过，很快划出条拦截路线。他把核心塞进加固袋，扣紧搭扣，体内的能量开始翻涌——魂师境界带来的速度感漫上来，脚下的焦土被踩得“咯吱”响，每一步都跨得极大，耳边的风“呼呼”刮。
一定要赶在教会前面找到她。
在一片扭成麻花的金属残骸后，他终于看到了瑟莉娅。她靠在断裂的钢梁上，银发沾了不少焦土灰，垂在脸侧，手里的圣剑光芒暗得像快灭的烛火。她的胸口起伏得厉害，脸色白得像纸，指尖还在微微发抖，显然刚打过一场。
看到他跑过来，瑟莉娅的眼尾先红了点，紧绷的肩膀松了半分，可很快又皱起眉，声音发颤：“他们来了…是维克多亲自带的队。”
“我知道。”溯星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胳膊，冰凉的，他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裹在她身上，“还能走吗？”
瑟莉娅点点头，想撑着钢梁站起来，腿却软了下，溯星赶紧扶住她的腰。能感觉到她身体在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累的。没时间查她的伤，远处的圣光已经压过来了——像块滚烫的铁板，连空气都变得灼热，呼吸都费劲。
他们往西侧的残骸堆跑，想借着复杂的地形躲一躲。可圣光追得太快，几道炽白的光柱突然从天上砸下来，“轰隆”响，地面都震了震，光柱像栅栏似的，把他们困在中间的洼地。
光柱散了，十几名银甲骑士站在周围，光铸武器泛着冷光，肃杀的气裹得人喘不过气。为首的骑士长往前迈了步，面甲下的声音冰得像霜：“异端溯星，渎神者瑟莉娅，奉审判长之命逮捕，放弃抵抗。”
溯星把瑟莉娅护在身后，手按在剑柄上——谈判没用，教会要的是他们的命。下一秒，骑士们就动了，圣光缠在武器上，结成光网，压得他膝盖都发沉。溯星吼了声，体内的暗流光涌出来，裹住全身，硬生生扛住威压，像道黑影似的冲出去。剑刃砸在骑士的铠甲上，“当”的一声，震得他虎口发麻，却精准砸在战阵的缝隙里。
瑟莉娅跟在他身后，圣剑挥出淡淡的光，勉强挡着侧翼的攻击。骑士倒了一个又一个，可剩下的像不怕死似的，反而更疯了——溯星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怕不是献祭了记忆的狂信者，连疼都感觉不到。
破局的瞬间来得突然。他刚把骑士长的剑打飞，左侧一个倒地的骑士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是要自爆！溯星想推开瑟莉娅，可已经晚了，剧烈的爆炸把他掀飞，后背撞在金属残骸上，“哐”的一声，铠甲都凹了块，眼前黑了一瞬，耳朵里“嗡嗡”响，什么都听不见。
还没等他爬起来，天上突然亮得吓人。云层被撕开，一对巨大的圣光羽翼铺展开，遮了大半个天，威压砸下来，地面都往下陷了陷。维克多悬在半空，金色的袍子无风自动，脸冷得像冰，连看都没看地上的骑士尸体，目光直接锁在他身上。
没有警告，一道圣光枪从天上射下来，快得看不见影子。溯星只来得及往旁边滚，光枪擦着他的左肩扎进地里，“嗤”的一声，滚烫的圣光顺着伤口钻进去，像烧红的铁棍捅进肉里。暗能量想修复伤口，却被圣光烧得“滋滋”响，疼得他浑身发抖，咬着牙，嘴里涌上腥甜的味道。
维克多缓缓落下来，脚离地面几寸，俯视着蜷缩的他，声音平得没起伏，却像冰锥扎心：“你可知教会为何存在？”
溯星想动，可光枪钉着他，根本挣不开。他看见维克多掏出一卷古朴的卷轴，上面的光很熟悉——是瑟莉娅的预言之力。“为了阻止你这样的疯子！”维克多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被亵渎的怒，“你以为在拯救？看看这卷轴！是你一次次扭现实弄出来的崩坏！世界线都要被你扯断了！你做的一切，都是在催她的末日！”
卷轴展开，上面没有未来，全是破碎的世界线——有的陷在黑暗里，有的烧着大火，是系统藏着的、回档堆出来的“错误数据”。
“不…”瑟莉娅的声音很弱，两个骑士按着她的胳膊，她看着卷轴，脸白得像纸，嘴唇都在抖，“那不是…”
“你的爱，”维克多蹲下来，盯着溯星，目光像要把他看穿，“是这世界最可怕的灾难。”
他抬手，圣光在掌心聚起来，亮得刺眼，要下杀手。可就在这时，瑟莉娅突然爆发出力气，挣开了骑士的手——她像道银色的流星，冲向维克多，圣剑亮得吓人，不是净化的光，是烧着生命的炽亮，连银发都被映得发暖。
“他不是疯子！”
圣剑没犹豫，直接刺穿了维克多的胸膛，剑尖从他背后透出来，亮白的光裹着血。
时间像停了。维克多脸上的怒僵住，变成极致的震惊，他低头看着胸口的剑，又慢慢抬眼看向瑟莉娅，嘴动了动，却没声音。掌心的圣光散了，像碎掉的星星。
瑟莉娅松开剑柄，踉跄着后退，嘴角滴下血，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红。
一滴温热的血珠从维克多的伤口喷出来，划过半空，正好滴在溯星仰着的脸上，落进他猩红的左眼里。
视野瞬间被血色盖住。
紧接着，世界开始疯狂闪烁。维克多的脸、瑟莉娅的苍白、灰暗的天，全变成跳动的色块，刺耳的噪音钻进脑子里，无数碎片涌进来——他看到维克多在烛光下改教会记录，把瑟莉娅能力的副作用划掉；看到瑟莉娅在开满白花的山坡上，把块鹅卵石递给他，笑着说“这是护身符”；看到自己第一次进光明大教堂，瑟莉娅回头对他笑，阳光落在她银头发上，暖得很…
这些记忆陌生又熟悉，带着针扎的疼，是回档都没碰过的、被忘在角落的“真记忆”。
瑟莉娅的血落在他这“异常之物”身上，把世界线的乱彻底触发了。
闪烁了好久，又好像只是一瞬。等溯星看清时，维克多躺在地上，圣剑化成光点散了，他的生命力在流走，目光散了，看着瑟莉娅，又像在看别的什么。“…原来…那些碎片…”他喃喃着，声音轻得像风，然后身体开始分解，变成金色的光点，飘向天上。
钉着溯星的光枪也没了。他捂着流血的肩膀坐起来，看向瑟莉娅——她站在原地，盯着维克多消失的地方，眼神空茫茫的，像丢了魂，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角，连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远处的教会骑士没了主心骨，乱了阵脚，不敢上前。溯星挣扎着站起来，走到瑟莉娅身边，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瑟莉娅？”
她猛地抖了下，像从梦里醒过来，转头看他，眼里全是困惑，还有点藏不住的怕：“我…我好像…忘了很多重要的事…”声音轻得快听不见，连呼吸都带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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