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星伸手扶住瑟莉娅的胳膊，指尖能摸到她袖管下的颤抖。远处的教会骑士还在乱，有的举着武器不知所措，有的在收拾尸体，正是脱身的机会。他左肩的伤还在疼 —— 圣光像团没灭的火，裹在肉里烧，每动一下都扯得肋骨发紧，连呼吸都带着灼意。
“走，去地堡。” 他攥紧瑟莉娅的手，她的掌心全是汗，却没力气回握，只是任由他牵着，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一路往废墟深处跑，瑟莉娅的声音飘在风里，反复念着 “碎片”“忘了”，像根细针，扎得他心头发紧。
找到那座半塌的地堡时，溯星的后背已经被汗浸透。地堡里阴暗，只有通风口漏进点微光，空气里满是霉味。他扶着瑟莉娅坐在角落，转身找急救包 —— 纱布绕着肩膀缠了三圈，血还是渗出来，浸红了指节。瑟莉娅抱着膝盖缩在那儿，银发垂下来遮住脸，指尖反复搓着他披风衣的边角，身体还在轻轻抖。
“维克多… 他给我看过记载。” 她突然开口，声音闷在膝盖里，干得像砂纸磨过，“说你在撕世界… 那些画面，黑的火，碎的天… 好可怕。”
溯星蹲下来，视线和她平齐，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凉的：“那不是全部。我想修错，可系统出了问题，每次回档… 都会堆异常数据。”
“系统？” 瑟莉娅慢慢抬头，银发散开，眼里还蒙着层雾，困惑得让人心疼。
溯星的喉结滚了滚，沉默了几秒 —— 再瞒下去没意义了。他攥了攥口袋里的古械核心，冰凉的金属硌着手心：“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里最初… 是我玩的一场游戏。但现在不是了，你不是 NPC，这一切都不是代码。” 他尽量说得轻，把回档机制、世界线的脆，捡要紧的讲，没敢说那些一次次的死亡轮回。
瑟莉娅盯着他的手，看了好久，眼里的雾慢慢散了点，开始聚焦：“所以我的预言… 那些灾厄碎片…”
“可能是系统的反馈。” 溯星点头，心沉了沉 —— 维克多的死、瑟莉娅的记忆乱，都在提醒他时间不多了。他把龙骨、火种、古械核心都掏出来，放在地上：三件东西透着光，龙骨的莹白、火种的暖橙、核心的幽蓝，在暗里晃得人眼晕，“只有把它们在焦土核心区的祭坛融了，才能稳住世界线。这是最后能试的办法。”
瑟莉娅的脸色更白了，嘴唇动了动，像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火种，指尖被烫得缩了缩，然后点头，声音轻却稳：“我信你。”
没敢多歇，教会的混乱撑不了多久。溯星把三件东西收进加固袋，扶着瑟莉娅往外走。一路上，硫磺味呛得人眼泪直流，地面裂缝里的热气燎得鞋底发烫，偶尔有畸变体的 “咕叽” 声从远处传来，瑟莉娅会下意识往他身边靠紧点，掌心的汗蹭在他的手腕上。
终于到了环形洼地，中央的黑色石祭坛破得厉害，上面的纹路像爬着的黑蛇，周围的兽骨和金属残骸堆得老高，远处的天扭得厉害，像被揉皱的纸 —— 那是世界要崩的样子。
“就是这儿。” 溯星走上祭坛，石面凉得刺骨，他把三件东西放进中央的凹槽，龙骨嵌进去时 “咔嗒” 响了声，火种落在槽里，火苗突然蹿高，古械核心开始慢慢转，蓝光裹着另外两样东西。
他深吸口气，调动体内的能量 —— 暗流光涌出来，缠上祭坛的纹路，一道接一道亮起，发出 “嗡嗡” 的低鸣，洼地的风突然变急，卷着灰絮往祭坛这边聚。天更暗了，云层转得像漩涡，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卡洛斯？”
眼角余光瞥见祭坛边缘的人影，溯星愣了下 —— 卡洛斯穿着破游侠服，龙骨剑垂在身侧，刃上的黑焰明明灭灭，没像以前那样带着杀气，反而眼神里像裹了层灰，看不清是恨还是疼。他正一步步走上祭坛，脚步声在低鸣里显得格外沉。
“帮我守着周围，教会可能…”
话没说完，剑刃破风的声突然炸响 —— 太近了，近得像贴在耳边，溯星连躲的时间都没有。冰凉的金属瞬间刺穿腹部，带着黑焰的灼意，从后背透出来。
剧痛炸开的瞬间，他甚至忘了呼吸，踉跄着后退两步，手按在腹部的剑上，血顺着指缝涌出来，烫得吓人。他抬头看卡洛斯，对方的眼神里翻着痛苦，却没半分犹豫，连握剑的手都没抖。
“为… 什么？” 溯星的声音哑得厉害，血从嘴角溢出来，滴在祭坛的纹路上，晕开暗红的痕。
“维克多的最后信息。” 卡洛斯的声音像吞了碎瓷，每一个字都砸得人疼，“他用卷轴给我看了真相 —— 你不是救世界，是在吃它！每次回档，你都在吞这个世界的数据，按你的执念改它！你做的一切，都是在给崩溃铺路！”
祭坛突然剧烈震了下，凹槽里的三件东西光芒刺目，疯狂抖着，能量乱得像要炸开。溯星的能量被打断，暗流光散了大半，伤口的疼更烈了。
“瑟莉娅的预言是对的！” 卡洛斯低吼着，剑又往深处送了半寸，“三重核心融合时，会诞生新灾厄 —— 而你，就是那个容器！”
话音刚落，火种突然从凹槽里跳出来，像条火蛇，顺着剑刃的缝隙钻进溯星的伤口！灼痛瞬间席卷全身，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肉里扎，他能感觉到身体在被撕、被改，骨头都在发烫。紧接着，龙骨和古械核心也化了，变成莹白和幽蓝的光流，跟着涌进他的身体。
三种能量在他体内撞得厉害，像要把他拆了重拼。视野开始闪，系统界面不受控制地弹出来，声音像碎玻璃扎进脑子里，带着电流的麻：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本源能量… 强制融合启动…】
【个体 “溯星” 本质重构中…】
【错误！权限冲突！第 110 次轮回协议激活…】
【最终 BOSS 生成程序… 启动中…】
溯星低头看自己的手 —— 变得透明了，能看见数据流在皮下窜，像无数小光蛇，连指甲盖都透着光。力量在疯涨，却不受控制，像有个冰冷的意识在往他脑子里钻，想把他的清明挤走。
他抬头看卡洛斯，对方已经抽回了剑，步步后退，脸上的震惊盖过了恨，还有点藏不住的怕，像看到了最不想见的事。再看祭坛下的瑟莉娅 —— 她捂着嘴，眼泪砸在地上，没哭出声，只是肩膀抖得厉害，眼里的绝望像早就知道会这样。
系统的提示音最后响了次，像敲在心上的锤：
【第 110 次轮回，BOSS 生成中。】
世界在他眼前分成了两半 —— 一半是崩得厉害的现实，焦土在裂，祭坛在抖；一半是跳得飞快的代码，一行行刷过，盖掉了眼前的一切。他站在中央，一边是要吞掉世界的灾厄，一边是攥着最后清明的囚徒，连呼吸都带着撕裂的疼。
卡洛斯的声音飘在风里，带着颤，慢慢散了：
“原来… 你才是最终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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