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素雅指尖在案几上画了个八卦阵,"上月帝君在瑶池宴中途离席,恰巧撞见飞仙醉卧莲池;半月前帝君破天荒去了趟藏书阁,正逢飞仙被《仙界禁术大全》砸中天灵盖——"她忽然倾身逼近,"这桩桩件件,倒比司命写的话本还巧。"
我狐疑地盯着她衣襟上晃动的流苏,突然悟了——这位雅仙怕不是拿我当八卦镜照呢!正要辩解,素雅突然从袖中抖出个鎏金匣:"此乃千年鲛珠,换飞仙一句实话。"她眼尾泛红的样子活像被负心汉抛弃的大家闺秀,"只要仙君肯松口赦免离愁,便是要我扮作仙娥去玉街起舞......"
我吓得连人带椅往后挪了三尺,玉凳在云砖上刮出刺耳声响。窗外恰巧路过一群仙鹤,齐刷刷伸着脖子往殿内瞅,活似凡间茶楼听书的吃瓜群众。
"素雅上仙这招'美人计'使得妙啊!"我攥着衣领干笑,她原来是这般想法,不过却是叫我吃了一惊,忙对着素雅上仙说:“聂容人微言轻,有何本事能说动紫徽帝君?上仙何不亲自……”
哪知素雅上仙竟朝我鞠了一躬,语气笃定到叫我自己都信了起来,“并非素雅不愿亲自去求,而是在上界,能同紫徽帝君说的上话的除了天帝和子恒小君外,就没有人了,不过素雅确信,聂容飞仙的话对紫徽帝君一定有些分量,你若开口,可行性极大。”
“我……可能吗?”
“单凭帝君今日为您在此停留,素雅恳求飞仙。”素雅上仙的消息来的也太快了吧,我暗暗钦佩。
她似欲下跪,被我一把抓住,一品素雅跪飞仙,若叫旁人知晓,方偏门的名声恐怕从此不得清净,问茶由来不喜我惹外界麻烦,他要是到时躲起来不应付,那我就惨了!
“这可使不得。”
素雅上仙却很是坚持:“但求一试!”
话音刚落,案上茶汤突然凝成冰晶小箭,"咻"地钉在素雅鬓边。却霜的传音带着七分笑意三分警告在梁间回荡:"本君的戏,也是谁都能搭的?"
紫徽帝君果真恐怖,人走了碰过的东西还能代他做出反应。
但素雅这性子真是执着到掰都掰不弯,既如此,我只好将却霜的要求一句话告诉了他,希望他能受得住吧。
“紫徽帝君要我去拜访定宁天。”
看吧,老祖宗的要求除了当事人,没谁办得到,说也是白说。
看到那大受打击的模样,我终是于心不忍,“不过你放心,届时我定会为令妹求上一求,不过能不能成功我可不敢保证。”
“多谢!”
有了这个承诺,定宁天一行算是白纸黑字盖了章,瞬间感觉好生凄惨。
素雅广袖盈风送我至云阶前,活像凡间药堂掌柜送走疑难病患:"飞仙这脉象嘛......"她捻着袖口露水沉吟,"好比瑶池万年不涨的仙鲤,任你撒再多饵料也纹丝不动。"
我望着云海里扑腾的仙鹤苦笑——可不是嘛!这些年啃的仙丹都能喂胖十头饕餮了,修为愣是原地踏步得像被施了定身咒。
"不过——"素雅突然摸出个鎏金瓶晃了晃,"此乃用雷劫淬炼的九转大还丹......"
"使不得!"我连连后退,仿佛她举着的是老君炼丹炉,"上回子恒给我半颗,骨头仿佛都烧焦了,呼吸都喷火星子!"
素雅遗憾地收起瓷瓶,束发的发簪忽然晃出八卦的弧度:"话说紫徽帝君那'千年等一回'的传闻......"
我差点被云阶绊个趔趄。这话题转得比却霜的仙轿漂移还急!眼见素雅双眸亮得能照透三生石,我连忙摆手:"坊间还说月老暗恋王母呢!您看蟠桃宴上他俩隔着三十六个席位......"
"也是。"素雅轻笑着掐诀唤来祥云,"飞仙且看路——"
话音未落,我脚下一空,整个人跌进棉花糖似的云团里。正要道谢,忽见前方虹桥上斜倚着个身影,玄衣玉带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指尖还转着一支眼熟的琅玕竹。
我三步并作两步蹿到桥边,揪住那人晃悠的玉佩穗子:"好你个问茶!不是说要在方偏门煮八宝粥?"
问茶晃着竹花挑眉:"小灶上正煨着呢!奉左迎右那两个棋痴下着下着打起来了,非说我这个裁判不专业,要我来请你去主持公道。"他忽然凑近嗅了嗅,"倒是你,身上怎么一股子香?"
我拽着他往云深处走:"方才素雅上仙的熏香沾的——哎你瞧这桥纹路......"
"此乃三世桥。"问茶突然拽住我袖口,眼底闪着恶作剧的光,"天帝当年踩塌了三生石,碎石就铺在这儿。若见三拱桥影,便是命定三世缘——"
我踮脚张望,云霞里果真浮着三道虹影:"中间那座瞧着像被雷劈过?"
"中间是今生桥。"问茶憋笑憋得肩头直颤,"上月威越在这儿摔了个狗啃泥,生生砸出个坑。"
我望着右侧流光溢彩的桥身突发奇想:"你说若扛着天帝来走一遭......"
"可消停点儿吧!"问茶竹花差点脱手,"那祖宗过桥怕是要召来九十九道天雷——前年司命星君在这儿编排他,当场被劈成了焦头!"
正说着,中间桥面忽然腾起金雾。问茶拽着我连退三步:"快撤!定是又有憨仙来求姻缘了!"
果然见到了一个老熟人,沁霞仙子兴冲冲踏云而来,身后跟着抱花篮的青柳灵君,我俩蹲在云堆后面偷瞄,只见青柳灵君只顾追前方沁霞仙子,丝毫没注意脚下,猛然摔了个四仰八叉,花篮子"咣当"砸在他脑门上——得,三世缘没求着,倒赚个三天不消的包。不过好在惹来了仙子安慰,这小子也算不亏。
问茶突然拎小鸡似的把我甩上云头,我死死扒住他胳膊——跟他学御云摔出的心理阴影,可比老君的炼丹炉还深。
"子恒今日找你作甚?"他问得随意,脚下云团却猛地打了个旋儿。
我盯着鞋尖作答:"威越炼剑炼成烤乳猪,找素雅讨点烫伤膏......"话没说完就觉云速骤增,差点咬到舌头。
"难怪要你来素雅上仙的傲霜斋。"问茶笑得像只偷油鼠,"方才路过南天门,正撞见威越顶着一头炸毛往督造府窜,活像被雷劈了七七四十九回。"
云头忽地颠簸如浪,我闭眼默念清心咒,忽闻问茶幽幽道:"素雅上仙的梅花酿......"
"没喝!半滴都没喝!"我举手发誓差点栽下云去,"倒是你上月私藏的琼浆......"
"到了。"问茶突然急刹云,我踉跄着撞上块黢黑的牌匾。抬头只见"督造府"三字金漆剥落,门前石狮缺了半拉耳朵,窗棂里飘出缕缕青烟,隐约传来盛行中气十足的吼声:"说了多少回!雷火石不能用手抓!"
盛行的话还没消化完,但见威越已经倚着门框咧嘴笑:“十仗开外就闻着你的味儿了!"裹成粽子的手还不忘冲我们挥了挥,"聂容兄这是终于要公然出双入对了?"
盛行从后头踹了他一脚,冠上的红穗子晃得人眼花:"你当谁都像你似的,逮着个活物就想往洞府里塞?"
我搀着这位伤员往梧桐树下的石凳挪,嘴上不饶人:"可不是嘛!上回连老君家的青牛都差点被掳走,吓得司命连夜给畜生道加了三重结界。"
"咳咳!"盛行猛地呛了口茶,溅湿的广袖顺势糊在威越脸上,"这雷火茶果然霸道!"
“你真是护短。”威越瞬间涨成关公脸,活像被踩了尾巴的麒麟兽。
我望着漫天火烧云打哈哈:"要说护短,谁能比得过咱们威越督造?上个月为了给盛行讨回被讹的玄铁,差点掀了司宝阁的房顶!"
一片梧桐叶"啪嗒"掉进茶汤,溅起的水珠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叮铃哐啷——"
问茶打破沉默,晃着药瓶踱步而来,活像凡间兜售大力丸的江湖郎中:"素雅上仙这'清火玉露膏',可是掺了瑶池晨露、昆仑雪莲......"
"干啥用的?"威越叼着绷带头含糊道。
"专治缺心眼引发的皮外伤。"问茶指尖一弹,药丸精准落进威越张大的嘴。
盛行突然把青玉盏往石案上一磕:"说来蹊跷,素雅这趟采药比往常早了十日。"他狐狸似的眯起眼,"莫不是傲霜斋后院的仙鹤集体私奔了?"
我盯着石缝里窜过的地鼠装聋作哑。威越嚼着仙丹含糊道:"保不齐是离愁又捅了篓子......"
"咳咳!"问茶突然呛了口酒,琼浆在半空凝成个迷你仙轿,正正撞在威越脑门上。盛行广袖一拂,水雾中竟显出却霜倚轿拈花的模样。
威越和盛行齐刷刷扭头,四道目光活似老君炼丹炉里的三昧真火。我望着在夕阳下炸成烟花的轿影,突然悟了——问茶这厮定是早瞧见了漫天幻花。
"咳!"我猛灌了口凉茶,眼神飘向云海里扑棱的仙鹤,"素雅上仙家的私事,咱们还是少打听为妙......"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