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bered Whispers》纯舞？”翟闻撑着下巴哭着脸道。
其他两个人也眉头紧锁，不太乐观。
沈念翻阅这张纸，确定只有这一个选项。放下后问道，“怎么看？”
他们一共四个人，跳舞实力参差。叶钦和沈念两人都跳得不错，但唯一称得上专业的只有沈念。
好消息是或多或少都有点基础。叶钦拍拍旁边的韩承宇，“他跳舞有种独特的劲。”
但纯舞舞台的呈现难度太大，特别是对刚刚相识的四人，磨合就是个大问题。
“可以改。”叶钦拿笔在纸上勾画，“这几段可以拎出来唱。但关键是无论怎么改，呈现形式也是偏舞蹈，看我们能不能在两个周内磨合出来。”
“我可以改编。”沈念突然出声。
“你会编舞吗？”翟闻惊讶地问。
“嗯。”沈念点头，“学过相关方面。”
他抿着嘴接过笔，脑内构想了一下，圈出几处，“大概一晚上的时间。我想知道你们的风格，可以跳给我看看吗？”
事情超乎想象的顺利。沈念就这么盘腿坐在练习室，看他们一个人跳了两分钟。然后熬了好几个通宵，最终给出一个与原版截然不同的舞蹈版本。
“对不起。”沈念愧疚道，“我原本以为一晚上就够了，没想到花了这么久。”
“这算什么啊！”叶钦拍他的肩膀，看完成果后“噌”地弹起来，神情极其激动，“哥，你是天才吧！”
“对啊我天！”翟闻也张大嘴附和道。
韩承宇不言，但也赞许地点头。
个人实力与风格不同，要达到原版的整齐划一太过困难。沈念就另辟蹊径，根据每人特色单独安排solo桥段，不求整齐而求四人四色，在不脱离原曲风格的基础上谋求配合，从而达成风格突出又相得益彰的效果。
其抓取能力和创造力可见一斑。
“OK！”叶钦两手一拍，“我都能想象到表演时有多炸场了，有没有信心——”
沈念和翟闻配合他说“有！”。
叶钦踹了默不作声的韩承宇一脚，威胁道，“有没有信心？”
“有。”韩承宇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
*
其实真正的训练时间不过两周，但却深深烙印在沈念的生命里，以至于若干年后回想起来，也觉得热血在顷刻间沸腾。
练习室灯光亮了又灭，几个人在训练的间隙靠坐在墙边。沈念给他们分发水，韩承宇接过顺手递给其他人。
“谢谢哥。”翟闻接过，他跟叶钦学的叫哥。
“怎么不叫我哥？”叶钦坏心眼地用腿碰碰他。刚才练舞强度太大，一时半会儿连动都不想动。
韩承宇把他的腿扳回来。
“你算什么哥。”翟闻已经跟他混熟了，十分热衷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冲叶钦吐吐舌头，“你叫我哥还差不多。”
叶钦撸撸袖子作势要揍他，不料翟闻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躲到了沈念身后。“哥快帮我打他。”叶钦冲沈念苦着脸卖惨。
“好了好了。”沈念惯当和事佬，笑道，“承宇快按住小叶。”
韩承宇非常听话。
几个人闹过一番后继续练习。沈念向叶钦请教唱歌技巧，他这方面相对薄弱，而爱豆向来要求的是唱跳兼具。
叶钦从小是在国外长大的，正儿八经的师承名家，原本应当平平稳稳修炼几年，做个第n代传承的世界级音乐大师，却突然放弃一切回国。
“我不喜欢按他们的想法继承一切，太正经又太古板，不是我心目中的音乐。”叶钦解释道。
说这话时他右手指背敲击桌面，流出一段轻巧的，动听的旋律。
“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诠释音乐。”他又道。
翟闻听得入神，星星眼佩服道，“好厉害！”
沈念以一种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和的目光看向叶钦。
他不自觉地被这种意气所吸引。
叶钦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引他想起一些模糊的，分辨不清的回忆。但彼时的沈念潜意识里不愿想清楚，直到很多年后方才恍然大悟。
其实他只是在怀念那个相似的人。
筋疲力尽后的坦露带有今后日子里难以比拟的真诚。练习室灯光明了又灭，一眨眼就到了到初舞台的日子。
登上舞台前沈念认真别一个纽扣，翟闻在对每个人说加油，叶钦和韩承宇窃窃私语些什么。
沈念感觉手心不自觉沁出汗，他别不上这个纽扣。
他不是没有在舞台上表演过。相反，过去公司最喜欢做的就是赶鸭子上架。沈念也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活动，但任何一个都无法和今天比拟。
沈念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沉重的，一声一声的。
“你紧张吗？我们可以一起深呼吸。”
他骤然想起陆予珩的话，在运动会表演登台前夕。那时陆予珩紧张又期待地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明明也忐忑，却偏要故作稳重地安慰自己。
“三，二，一，吸气——”
当时的沈念其实没什么情绪，但还是一步步跟着他做。没有料到的是，一年以前的声音传导至今，打破时空的界限安抚了躁动的心。
“三，二，一，呼气——”
沈念伴着这股回忆的声音，内心竟然诡异地平静下来。
“下面有请四人登台！”
叶钦冲他比了个手势，四个人按照顺序上台。踏上舞台的那一刻沈念油然而生一种实感，像飘在天上忽而落到地面。
他在内心默数拍子。
灯光从四面八方亮起，沈念踏着音乐响起的头转身。面前是评选的老师，脸上神色各异。他看不清表情，他只看见舞台。
他只听见音乐的声音。
一曲罢了，四周诡异异常，片刻后才爆发出一场巨大的，经久不衰的掌声。
整个场馆都在为他们鼓掌。
沈念调整跳舞后的呼吸，胸脯微微起伏。
他沉浸在表演的余韵里，感觉全身上下都浸润在喜悦之中。那是一种舒服的，暖洋洋的感受，心也跟着舒张开来。沈念无比确信自己热爱舞台。
片刻后他接过话筒，自我介绍道，“我叫沈念，来自启悦传媒。”
导师席里一个大波浪蓝色长发的女生拿起话筒，脸上挂着惊喜的笑，“你是专攻舞蹈的吗——跳得很不错。”
沈念记得这是节目上一季所成女团里的人气成员。他微微笑道，“谢谢导师夸奖。”
对他的表现点评不多。这种选秀节目基本都有剧本，每一个人该给多少镜头都是计算好的。尽管被表演惊艳到，除了这个女生外，其余人依然只是窃窃私语。
接下来是导师评分，结果暂时保密。其实沈念不太在意最终分数，因为他已经在表演过程中收获了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走下舞台后翟闻找他们击掌，他被导师席内的一个前辈夸了可爱，整个人很是兴奋。
沈念冲他笑笑，往练习生的座位走去。对着镜头的几个座位已经被安排好了，他只得坐在旁边，在心里默默复盘刚才的表演。
夜里继日的努力没有白费，余韵带来的震颤尚未褪去。沈念盯着地板发呆，旁边一个染了黄毛的练习生用手肘碰他，待他转过头后赞叹道，“跳得也太好了！”
“谢谢。”沈念礼貌地回应。
那个练习生显然很想和他继续聊下去，兴奋地说，“帅哥，你怎么练的啊？”
这问题沈念回答不出，只得思索片刻，选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公司培养的。”
“好吧。”对方一副失望的样子，撇撇嘴，“真是可惜了。”
他捂住麦，小声对沈念说，“跟你说个秘密，你看那边。”他指了指中心的位置，“那个服装上绣了s的，是节目组主捧，大公司来的，剧本都写好了，必出道不可。”
“他的定位就是舞担。刚才评委对着好一通夸呢——其实跳得根本没你好。”
沈念咬着下嘴唇，“谢谢。”
“你小心别跟他撞定位，不然节目组为了捧皇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呢。”
沈念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们这一组四个人都分开坐。节目流程琐碎复杂，今天就只进行一半。宣布结束，一群人四散开时，沈念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他抬起头，对上那位“皇子”的眼睛。
“皇子”很快移开了目光。沈念也无法多做追究。走出场馆后叶钦拉着韩承宇跑了过来，高兴道，“我们真厉害！”
他的表现最好，被几个导师都夸过，不出意外就是节目的初c了。
“不啊，沈哥也有可能好不好。”叶钦夸张道，“你不知道我在后面看你跳舞，差点没忍住给你喝彩。”
“对。”韩承宇也跟着点头。
沈念不好意思地笑笑。翟闻也乐道，“真的多亏小沈哥，我本来只是来陪跑的，现在特别自信，说不定能混个出道位呢！”
“绝对可以的。”沈念道。其实翟闻各方面都有基础，没他自己口中说的那么差，再加上长相可爱，说不定能走个独一无二的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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