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我讨厌你 > 第79章 热潮

第79章 热潮

六月的骄阳如同倾倒的熔炉,将毒辣的烈焰毫无保留地泼洒下来。体育课后的操场俨然成了一片蒸腾的炼狱,空气被高温扭曲,肉眼可见的热浪在地表翻滚、跳跃,连塑胶跑道都仿佛在呻吟,要融化出黏稠的印子。荷叶瘫在槐树投下的一片可怜荫蔽里的长椅上,像一条被彻底晒蔫、濒临脱水的鱼,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汗水浸透了额前细软的黑发,黏腻地贴在光洁的额角,更顺着纤细脆弱的脖颈一路蜿蜒滑落,在白色校服单薄的领口处洇开一片不断扩大的深色水痕,紧贴着锁骨凹陷的线条。他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吝啬,只是眯着被汗水和盐分刺痛的眼睛,失焦地、近乎绝望地望向不远处小卖部门口那条蜿蜒的长龙——每个人都像是沙漠里濒死的旅人,伸长脖子,眼神焦灼,翘首以盼着那一瓶冰镇饮料带来的、短暂而珍贵的救赎,仿佛那是续命的甘泉。

“死了算了……”荷叶有气无力地嘟囔着,声音被厚重的热浪挤压得发飘、变形。手指无意识地抠弄着长椅上一条翘起的、干燥粗糙的木刺,仿佛这微不足道的痛楚是唯一能转移对周身酷热煎熬注意力的事物。

突然,一阵沁人心脾、刺骨的冰凉毫无预兆地贴上他滚烫的、仿佛要燃烧起来的脸颊!

“唔!”荷叶惊得浑身一颤,像被电流击中,猛地从长椅上弹坐起来,混沌被热浪烤得几乎停滞的大脑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激得清醒了大半。

“诈尸啊?”陈槐安带着笑意的清朗嗓音在头顶响起,夹杂着一丝刚结束剧烈运动的微喘,却依旧带着他特有的、令人心安的沉稳。话音未落,一瓶冰镇到瓶壁挂满冷凝水珠、寒气四溢的冬瓜茶已经被他不由分说地、强势地塞进了荷叶汗湿黏腻的手心。那刺骨的凉意激得荷叶指尖一缩,掌心瞬间就汇聚了一小滩冰凉的水洼,顺着掌纹蜿蜒流下。陈槐安自己手里也拿着一瓶同样的救命稻草,只是瓶盖已经被他利落地拧开,丝丝缕缕带着寒意的白气正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散发着诱人无比的凉气。

荷叶几乎是抢夺般、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渴望将瓶口狠狠怼到干裂的唇边,贪婪地、大口大口地灌下冰凉的液体。那带着微甜草药气息的琼浆瞬间凶猛地冲进口腔,如同九天降下的甘霖,以摧枯拉朽之势驱散了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与灼痛,一路清凉直抵焦灼的胃腑。他满足地、长长地、近乎呻吟般地吁出一口气,感觉那被热浪蒸得快要离体的灵魂,终于被这口冰饮霸道地拽回了滚烫的躯壳。劫后余生般缓过神,他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身边陈槐安的状态——这人仅仅是鬓角微微濡湿,几缕墨黑的碎发随意贴在线条利落的额角,连蓝白校服都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纽扣严谨地系到领口下第二颗,袖口平整服帖,全然不像自己早已形象全无、狼狈不堪地把袖子胡乱撸到了肩膀以上,露出两条被烈日亲吻得微微泛红、甚至有些刺痛的纤细手臂。

“你是铁打的吗?”荷叶用冰凉的瓶身紧紧贴着自己依旧滚烫的额头和太阳穴,试图汲取更多凉意,声音带着浓重的劫后余生的虚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沙砾里挤出来的,“都不热的吗?”他侧过头,看向陈槐安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探究,仿佛在看一个违反自然规律的异类。汗水顺着他精致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同样汗湿的校服前襟。

陈槐安在他身边坐下,高大的身形带来一小片额外的、珍贵的阴凉,像移动的庇护所。斑驳晃动的树影在他轮廓分明、带着少年英气的侧脸上跳跃,更衬得他神色自若,仿佛周遭的酷热与他无关。“心静自然凉。”他轻描淡写地说,目光却敏锐地扫过荷叶卷起的袖子下,那截完全暴露在烈日余威下、白得晃眼甚至透出细小血管的纤细手臂,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随即,他伸出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和早已刻入骨子里的亲昵,精准地抓住荷叶的手腕,另一只手则耐心地将那卷起的、汗湿的袖口一寸寸拉下来,仔细地抚平每一道褶皱,动作轻柔却坚定地将那片脆弱的皮肤严严实实地遮盖住,隔绝了毒辣的阳光。“不长记性,”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大起伏,却藏着细微的责备,“晒脱了皮,晚上又该哼哼唧唧喊疼,睡不着觉了。”那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价值连城、却又极易受损的薄胎瓷器,指腹不经意擦过手臂内侧细腻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小卖部门前那株冠盖如云的老槐树。平日里威风凛凛、如同小霸王般巡视整个操场领地的大橘,此刻也彻底被这酷暑打回了原形。它像一滩彻底融化、放弃了所有猫生尊严的、巨大无比的橘黄色奶油,肚皮最大限度地贪婪地贴着阴凉的水泥地面,四只毛茸茸的爪子软绵绵地摊开,连那条平日里神气活现、蓬松如鸡毛掸子的大尾巴,此刻都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塌塌地垂在地上,连动一下尾巴尖都嫌耗费它对抗酷暑的珍贵能量。

“看它那样,”荷叶被大橘这副彻底摆烂、生无可恋的模样莫名地逗乐了,唇角弯起一个虚弱的弧度,暂时忘却了自身的燥热。他鬼使神差地用穿着运动鞋的脚尖,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大橘垂在地上毫无生气的尾巴尖,“我都觉得身上更热了几分,它倒是会找地方。”

大橘似乎感觉到了这微不足道却打扰清梦的骚扰,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极其不满的低沉咕噜声,仿佛在表达“莫挨老子”。它极其不情愿、慢吞吞地挪了挪自己庞大沉重的身躯,把自己最凉快、最珍贵、紧贴地面的肚皮位置吝啬地让出来一点点,整个姿态充满了无声的控诉:热煞朕也!休得放肆!

陈槐安看着这一人一猫幼稚又可爱的互动,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真切的暖意,像冰层下悄然流动的泉水。他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颗裹着清凉外衣的石子,精准地投入这片闷热粘稠的空气:“周末,去看海吧。”

“啊?”荷叶正低头,心不在焉地用指尖绕着冬瓜茶瓶身上不断滑落、汇聚的冰凉水珠打转,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猝不及防的惊愕,随即,一丝被点亮的、带着渴望的星火迅速在那双因疲惫而有些黯淡的眼眸中燃起。

“嗯,气象台说,这波是今年最后的酷热了,像最后的疯狂。”陈槐安拧开自己那瓶冬瓜茶的瓶盖,仰头灌下一大口,凸起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流畅而充满生命力的线条,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不加掩饰的性感。“再不去,”他放下瓶子,瓶壁上的水珠迅速滚落,“就得等明年了。海风能吹散这身黏腻。”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定感,仿佛这行程早已板上钉钉。

荷叶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远处,教学楼在蒸腾扭曲的热浪中如同海市蜃楼,轮廓模糊晃动。这个虚幻的景象,莫名地让他想起了去年冬天那个同样不真实的夜晚。那时,温州极其罕见地落下了一场细碎而珍贵的薄雪,也是陈槐安,在晚自习课间休息的铃声刚响,就不由分说地把他从暖烘烘的、充满粉笔灰和哈气的教室拽到了空旷寂静的操场上。天地间一片素白,寂静得能听到雪花落地的簌簌声,只有他们俩,深一脚浅一脚,像探索未知世界的孩子,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两串紧紧并排、歪歪扭扭、深深浅浅的脚印,一直固执地延伸到被黑暗温柔吞噬的教学楼墙角。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是刺痛的,但陈槐安握着他手腕的温度,却烫得惊人。

“作业怎么办?”荷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问出了口,带着好学生根深蒂固的忧虑,手指更加用力地绕着冬瓜茶瓶身上滑落的水珠打转,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试图浇灭一丝心头的焦灼。他总是习惯性地被这些“现实”的绳索绊住脚步。

陈槐安唇角勾起一个早有预谋的、带着点狡黠和纵容的笑容,像只胸有成竹、等着猎物入网的狐狸。“我妈知道我们要冲刺期末,”他刻意顿了顿,看着荷叶瞬间因“我们”这个词而微微颤动的睫毛,满意地继续道,“特意煮了一大锅百合绿豆汤,”他加重语气,如同抛出诱饵,“冰镇的。清火,消暑,还放了冰糖。”果然,看到荷叶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像落入了星子。他这才慢悠悠地、带着点恶作剧般的光芒补充道,“你可以来我家写,写完……”他故意拉长了调子,欣赏着对方屏息等待的模样,“我们看鬼片?新出的那部,据说能把人吓得从沙发上弹起来。”他眼底闪着促狭的光,似乎已经预见了荷叶被吓得往他怀里钻的场景

细碎的金色光斑透过层层叠叠、筛子般的槐树叶,跳跃在他们之间微小的空隙里,像散落的金币。荷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陈槐安被阳光亲吻得微微发红、甚至有点可爱的鼻尖上,那点红色在他清爽俊朗的脸上显得格外生动。一种奇异的、带着甜味和清凉感的暖流,忽然从心底汩汩涌出,神奇地冲散了盘踞在四肢百骸的燥热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他悄悄地、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不动声色地往陈槐安那边挪了挪位置。粗糙的长椅木面摩擦着校服裤发出细微的声响,直到两人汗湿的肩臂紧密地、毫无缝隙地靠在一起。薄薄的校服布料在汗水的浸润下变得黏腻,紧紧地、亲密地贴着彼此的皮肤,传递着温热的体温和少年蓬勃的心跳,那触感并不舒适,却奇异地带着一种令人沉溺的安心感。谁也没有躲开,反而在这片喧嚣的酷热和寂静的树荫下,滋生出一种只有他们才懂的、隐秘的亲昵和无需言说的默契。

“那就说好了。”荷叶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片刻偷来的宁静,又像被某种柔软而饱胀的情绪包裹着,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依赖。

陈槐安没有转头看他,视线似乎还落在远处那片扭曲的热浪里。然而,就在那微凉的指尖带着眷恋即将彻底离开的瞬间,他反手一把握住了那只汗湿微凉的手!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他的掌心宽大,骨节分明,还残留着冰镇饮料带来的、令人贪恋的凉意,严严实实地包裹住荷叶稍显纤细的手指。那力道恰到好处,既带着安抚的温柔,又蕴含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占有欲。“嗯,”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带着一种尘埃落定、万事俱备的安稳,“说好了。”

大橘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睁开了它那双总是半眯着的、慵懒的琥珀色眼睛。剔透的瞳孔如同最纯净的蜜糖,清晰地倒映着长椅上两个少年在香樟树荫下汗津津却紧紧交握的双手。它懒洋洋地打了个大大的、无声的哈欠,露出粉嫩的口腔和尖尖的、闪着寒光的小牙,仿佛对眼前这幅青春洋溢又冒着丝丝甜蜜傻气的画面早已司空见惯,甚至带着点“啧,人类真是无聊又腻歪”的不屑一顾。然后,它又把那颗毛茸茸、沉甸甸的大脑袋更深地埋进了柔软的前爪绒毛里,只留下一个圆滚滚、橘黄色的背影,继续它对抗酷暑的伟大而艰辛的事业。树上的知了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声嘶力竭地嘶鸣着,“知了——知了——”,那单调而高亢的声浪,仿佛是这个漫长夏日永不落幕的、焦躁的背景音。

远处,宣告下节课即将开始的下课铃声穿透层层热浪,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来,打破了这片树荫下的静谧结界。

陈槐安率先站起身,动作利落得像蓄势待发的豹。他顺手捞起荷叶随意扔在长椅末端、沾染了灰尘的书包,随意却熟练地甩到自己宽阔的肩上,仿佛那是天经地义。“走了,”他低头看向还赖在椅子上、仿佛被热浪和刚才的约定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的荷叶,声音带着惯有的、不容拖沓的催促,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下节是计老师的课,迟到了她的眼神能杀人。”

荷叶慢吞吞地站起来,双腿因为久坐和透支的体力确实有些发软,像踩在棉花上。他跟在陈槐安身后半步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入那片依旧毒辣的阳光里。六月的烈日毫无怜悯之心,将他们并肩而行的影子长长地、扭曲地投射在滚烫得几乎冒烟的地面上。影子时而亲密无间地交叠融合,仿佛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时而又被地面蒸腾的、扭曲视线的热浪拉扯得模糊了边界,如同水中的倒影。荷叶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株给予他们片刻庇护的香樟树下。大橘依旧纹丝不动地瘫在它最爱的、被树荫严密守护的宝地,睡得人事不省,只有那圆鼓鼓的肚皮随着深沉的呼吸一起一伏,像个橘色的、会呼吸的毛绒靠垫。它似乎连梦都是清凉的。

他转回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前面那个挺拔的、为他背着书包的背影上。深蓝色的书包带子勒在陈槐安肩头,汗水已经将他后背的浅蓝色校服浸透,颜色深了一大片,清晰地勾勒出少年清瘦却已然蕴藏着力量的肩胛骨轮廓,随着步伐微微起伏。一种莫名的、带着甜味和清凉感的念头,像一颗薄荷糖在心间化开,忽然强势地钻入脑海,神奇地驱散了肺腑间最后一丝对酷暑的抱怨和身体的沉重。

也许,温州这几乎没有春秋过渡、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闷热粘腻的夏天……也不算太坏。

至少,在这样的日子里,

冰镇的冬瓜茶会格外清甜入喉,沁透心脾,

想象中裹挟着咸腥气息的海风会格外沁爽,能吹散所有烦忧,

而某个人的手心,无论周遭是熔炉还是寒冬,

总会为他保留一片驱散一切不适的、恒定的、令人安心的清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狩心游戏

三号风球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空中孤岛[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