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的身体猛地一僵,埋在陈槐安胸前的脸瞬间爆红,连耳根都红得滴血。那低哑的声音和灼热的气息,比刚才弹出的鬼脸更让他心跳失速,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不敢抬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抓着陈槐安衣襟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紧又松开,指关节都泛了白,泄露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再牵一次?现在?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怎么敢……
陈槐安似乎并不急切地等待他的回应,只是维持着那个半拥半扶的姿势,带着他慢慢跟上队伍移动的脚步。他的步伐很稳,刻意放慢了速度,让两人落在队伍末尾,与前面的人拉开几步距离。
幽暗的光线从新打开的门缝里透出,勉强照亮了脚下布满灰尘和不明污渍的水泥地。门后是一条更狭窄、更压抑的通道,两侧墙壁斑驳,挂着一些早已看不清内容的破旧宣传板,空气里消毒水和陈旧血腥混合的气味更加浓重。
就在荷叶被那句“再牵一次”搅得心神大乱,脚步虚浮地跟着陈槐安挪动时,脚下突然一绊!
“啊!”他短促地惊呼一声。
陈槐安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同时,手臂猛地发力,稳稳地箍住了他的腰,将他捞了回来。然而,就在这身体失控、重心转移的混乱瞬间,荷叶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陈槐安牵住了。
不是勾手指,不是擦碰,而是真真正正、十指相扣!
陈槐安修长有力的手指强硬地挤进他的指缝,然后紧紧地、牢牢地锁住。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带着奔跑后留下的薄汗和一种令人心安的坚实感,将荷叶冰凉微颤的手完全包裹、掌控。
“小心。”陈槐安的语调是惯常的平淡。
那一下摩挲,像电流直击心脏。荷叶的呼吸彻底窒住,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只被紧握的手上。陈槐安指腹的薄茧,掌心的热度,以及那不容挣脱的、宣告主权般的紧握力道……一切都清晰得可怕。他能感觉到陈槐安脉搏的跳动,透过紧密相贴的皮肤传递过来,沉稳而有力,与他自己狂乱的心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通道狭窄,光线昏暗,前面队友的身影在晃动的手电光下影影绰绰,没人回头。金允正扶着周硕小心地跨过一个倒在地上的金属支架,许佳在低声抱怨这鬼地方真恶心,张橦和杨泽晗似乎在研究墙上一个模糊的标识。没有人注意到队伍末尾,那两只在黑暗中紧紧交缠、密不可分的手。
荷叶被他牵引着,脚步机械地移动。手心的灼热感和那强势的禁锢,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带来一种窒息般的悸动和隐秘的甜蜜。
这条通道不长,却仿佛走了很久。直到通道尽头,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出现在眼前——似乎是一间废弃的医生办公室。破旧的办公桌、倾倒的档案柜、散落一地的泛黄纸张。正对着通道口的墙壁上,一扇厚重的、带着观察窗的金属门紧闭着,门上用暗红色的油漆潦草地写着三个大字:停尸间。
“不是吧……又又又来?”张橦哀嚎一声,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许佳也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抓紧了张橦的手臂。
杨泽晗用手电仔细照着那扇门:“锁着的。找钥匙,或者机关。”
金允环视四周,眉头紧锁:“停尸间……应该是最后一关了。大家仔细找找,钥匙可能就在这办公室里。”
众人再次散开,在布满灰尘的杂物中翻找。紧张的气氛重新笼罩。陈槐安终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松开了紧握着荷叶的手。那温热的包裹感骤然消失,冷空气重新包裹住手指,让荷叶心头莫名一空,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和触感。
“去那边看看。”陈槐安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指了指靠近档案柜的一个角落,示意荷叶和他一起。
荷叶像受惊的兔子般点点头,赶紧跟在他身后。
两人在倾倒的档案柜附近搜寻。陈槐安蹲下身,用手电照着柜子底部和地面的缝隙。荷叶则心不在焉地翻着旁边散落在地上的几本破旧病历本,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陈槐安的背影。刚才那十指紧扣的感觉,在冰冷的停尸间门前,显得格外不真实又刻骨铭心。
就在这时,办公室角落一个布满灰尘的老式座钟,突然“铛——铛——铛——”地敲响了!沉闷而诡异的钟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足足敲了十二下!
“午夜十二点…停尸间的门会开……”一个阴森、飘忽不定、仿佛贴着耳朵响起的女声,毫无预兆地从房间的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只有最纯净的灵魂…才能安抚亡者的怨气找到……它……”
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那扇厚重的、写着“停尸间”的金属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竟然真的缓缓向内滑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更冰冷、更浓郁的、混合着福尔马林和腐烂气息的寒气,瞬间从门缝里涌了出来!
“门……门开了!”周硕声音发颤。
“最纯净的灵魂?什么鬼?”许佳又怕又困惑。
金允神色凝重:“可能是需要特定的人进去?安抚怨气?找东西?”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那阴森的女声再次幽幽响起,这一次,仿佛带着某种指向性,在冰冷的空气中盘旋,最终清晰地落在了某个角落:
“……他……进来……”
几道手电光柱,几乎是下意识地,齐刷刷地聚焦过去——
惨白的光圈里,赫然映照出荷叶那张瞬间褪尽血色的、写满惊恐的脸!
“我?!”荷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要瘫软下去。停尸间!单独进去?!这比标本储藏室恐怖一百倍!
“不行!”许佳第一个喊出来,“这太危险了!荷叶一个人怎么行!”
“就是!这什么破设定!”张橦也立刻附和。
杨泽晗皱着眉,看向金允。
金允也面露难色,规则摆在那里,但让明显已经濒临崩溃的荷叶独自进入停尸间,实在太过残忍。
就在这僵持的、充满恐惧和同情的寂静中,一个身影一步跨出,坚定地站到了荷叶身边,肩并肩,挡住了那些聚焦过来的、充满忧虑的目光。
是陈槐安。
他站得笔直,侧脸线条在冷白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冷硬。他直视着那扇缓缓开启、散发着不祥寒气的停尸间大门,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喙的沉稳:
“我陪他进去。”
不是请求,是通知。
所有人都愣住了。
金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规则、危险之类的话,但看着陈槐安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荷叶眼中瞬间燃起的、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微弱却强烈的希冀,他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复杂的情绪:“……好。小心。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
陈槐安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极其自然地、仿佛天经地义般地,再次握住了荷叶冰凉颤抖的手。这一次,不再是黑暗中隐秘的勾缠,也不是混乱中借机十指相扣,而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坚定地牵起他。
“跟紧我。”他低声说,目光沉静地看着荷叶,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荷叶的手指冰凉,却在被陈槐安温热手掌包裹的瞬间,奇异地停止了颤抖。他看着陈槐安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沉静的守护和一种让人想要依赖的笃定。他反手也紧紧握住了陈槐安的手,仿佛那是通往生路的唯一绳索。
在队友们担忧、敬佩、复杂的目光注视下,陈槐安牵着荷叶,一步一步,走向那扇散发着死亡寒气的、缓缓洞开的停尸间大门。两人的身影,在惨白的手电光束中,紧紧依偎着,没入了那片更加浓稠的黑暗之中。
厚重的金属门在他们身后,发出沉重而悠长的“嘎吱”声,缓缓关闭,彻底隔绝了外面队友们焦急的目光和微弱的光线。
停尸间内,是绝对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浓烈的防腐剂气味混合着一种陈旧的、难以言喻的腥气,直冲鼻腔。黑暗中,似乎能听到水滴落在金属容器里的声音,嘀嗒,嘀嗒,规律得令人心慌。
“别怕。”陈槐安的声音在极致的寂静中响起,压得极低,却异常清晰。他握紧了荷叶的手,另一只手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一道微弱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区域——两排冰冷的、蒙着白布的铁柜,如同沉默的棺椁,整齐地排列在两侧。光束扫过,白布下似乎勾勒出人形的轮廓。
荷叶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都屏住了,死死抓着陈槐安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声音提示要找东西,”陈槐安的声音很稳,光束缓缓移动,扫过墙壁、地面和那些铁柜,“‘最纯净的灵魂’……可能是指某种象征物,或者触发条件。”
突然,光束扫过靠近门口的一个铁柜下方,有什么东西反射出一点微光。
“那里。”陈槐安示意。他牵着荷叶小心地靠近。那是一个小小的、银质的十字架项链,躺在一小滩暗色的、类似干涸血迹的污渍旁边。
就在荷叶的目光被那十字架吸引,陈槐安准备弯腰去捡时——
“哐当!!!”
他们正前方一个铁柜的柜门,猛地从内部被撞开!一个穿着破烂病号服、脸上涂着惨白油彩、眼窝深陷的“尸体”,直挺挺地坐了起来!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仿佛漏气风箱般的怪响!
“啊——!”荷叶的魂儿都要吓飞了,尖叫卡在喉咙里,身体猛地向后弹去,却被陈槐安紧紧握住的手牢牢拽住。
陈槐安的反应快如闪电!他没有后退,反而在“尸体”坐起的瞬间,猛地将荷叶用力往自己身后一拉,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在了他和那恐怖的NPC之间!同时,他握着手机的手电筒,毫不犹豫地、直直地照向NPC的脸!
强光刺激下,那NPC似乎被晃了一下,动作有瞬间的停滞,口中发出的怪响也顿住了。
“闭眼!”陈槐安低喝一声。
荷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紧紧闭上了眼睛,将脸死死埋在陈槐安的后背,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陈槐安维持着用手电强光照射NPC的姿势,另一只紧握着荷叶的手,安抚性地用力捏了捏。他对着那被强光定住、显得有些滑稽的NPC,冷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冰冷的停尸间里:
“我们来找‘纯净之心’。”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测,目光锐利地盯着NPC,“或者,你需要这个?”他晃了晃手机光柱,示意了一下地上那个小小的银质十字架。
那扮演尸体的NPC似乎愣了一下,大概没遇到过这么冷静还自带“圣光”破解法的玩家。他僵硬地抬起一只涂满“血迹”的手,指了指地上那个十字架,然后又缓缓地、带着点戏剧化的僵硬,重新躺回了铁柜里,柜门无声地滑上。
强光照射下的小小插曲,短暂地驱散了恐怖氛围。陈槐安立刻弯腰,迅速捡起那个银质十字架。入手冰凉。
几乎在十字架被拾起的瞬间,停尸间最深处,一个原本被阴影笼罩的角落,亮起了一小团柔和的白光。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神龛状石台,石台中央有一个凹陷的、心形的轮廓。
“在那里。”陈槐安立刻走了过去。
走到石台前,陈槐安将那个小小的银质十字架,轻轻放入了心形的凹陷处。尺寸完美契合。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紧接着,停尸间侧面一扇伪装成墙壁的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门外,明亮温暖的灯光和队友们焦急等待的身影瞬间映入眼帘!
“通了!门开了!”外面传来张橦惊喜的喊声。
陈槐安松了口气,低头看向依旧紧闭双眼、死死抓着他手、身体还在微微发颤的荷叶。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和终于尘埃落定的轻松。
“好了,”他低声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轻轻晃了晃两人紧握的手,“结束了。可以睁眼了。”
荷叶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刺目的温暖光线让他有些不适应,但更让他瞬间安心的是眼前陈槐安放大的、带着安抚笑意的脸,以及门外队友们激动欣喜的身影。
“出来了!太好了!”许佳第一个冲过来,想拍荷叶的肩膀,看到他还紧紧抓着陈槐安的手,又把手收了回去,只是高兴地说,“吓死我们了!没事就好!”
“牛逼啊槐安!”张橦也凑过来,满脸佩服。
金允看着两人紧握的手,镜片后的目光闪了闪,最终化为一个温和的笑容:“辛苦了。”
感受着门外涌入的温暖空气和光明,听着队友们七嘴八舌的关心和劫后余生的兴奋,荷叶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死死地抓着陈槐安的手,抓得那么紧,仿佛那是生命的锚点。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想抽回手。然而,陈槐安的手指却在他松力的瞬间,反而更紧地回握了一下,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力道,阻止了他的逃离。
就在荷叶惊愕抬头的瞬间,陈槐安微微俯身,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带着一丝沙哑笑意的气音,极轻地说了最后一句:
“手,牵了一路。”他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尖,“出去,也别想放。”
那低语如同咒语,瞬间定住了荷叶。他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潮再次汹涌袭来,心跳如擂鼓,连指尖都开始发麻。他呆呆地看着陈槐安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带着占有欲的深沉笑意,大脑彻底宕机。
陈槐安却已直起身,脸上恢复了惯常的冷淡,仿佛刚才那近在咫尺的低语只是错觉。他极其自然地、依旧紧握着荷叶的手,牵着他,在队友们激动嘈杂的簇拥下,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出了这片弥漫着恐惧与隐秘情愫的幽暗密室,踏入门外明亮喧嚣的现实世界。
身后,那扇象征着试炼与秘密的厚重铁门,在机关的作用下,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最终回响。而交握的双手,在明亮的灯光下,终于不再需要黑暗的掩护。陈槐安坦然地牵着荷叶,穿过兴奋议论着刚才惊险刺激的队友们,走向洒满阳光的出口。
荷叶低着头,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手指在陈槐安温热的掌心里微微蜷缩,却终究没有再试图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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