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我讨厌你 > 第93章 短暂

第93章 短暂

九月初的阳光,透过教室宽大明净的窗户泼洒进来,带着尚未褪尽的、属于夏末的浓烈热度,慷慨地在整齐排列的课桌椅、微微反光的水磨石地面,铺陈开大片大片跳跃流淌的金斑。空气里浮动着细小尘埃,在光柱里不知疲倦地旋转飞舞,混杂着新印刷书本特有的、略带刺鼻的油墨清香、残留的暑假气息,以及一种属于开学第一天的、特有的喧嚣与躁动——那是少年人精力无处安放的兴奋,久别重逢的雀跃,以及对未知新程的忐忑交织而成的独特气味。

高二(1)班的教室里,人声鼎沸,像一锅刚刚煮沸的开水,气泡翻滚,热气蒸腾。两个月不见的生疏,瞬间被重逢的兴奋和积攒了一整个夏天的见闻冲垮、溶解。笑声、呼喊声、桌椅拖动声、书包甩落声,汇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浪。

“哎哎哎!张橦!这边!这边儿!”周硕的大嗓门极具穿透力,几乎盖过了周围的嘈杂。他半个身子探出座位,像挥舞战旗一样用力挥舞着手臂,招呼着刚踏进后门、一脸睡眼惺忪的张橦,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一口白牙在阳光下晃眼。

“可算活着回来了!”张橦把沉甸甸的书包往桌肚里胡乱一塞,发出一声夸张的、仿佛劫后余生般的叹息,一屁股重重坐下,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又绵长的“吱嘎”声,“你是不知道,我妈给我报的那个破‘精英’补习班,简直不是人待的!那老师讲得跟念经似的,关键他念的还是天书!我坐那儿就跟听催眠曲一样……”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试图重现那种度日如年的痛苦。

他话音未落,旁边闪电般伸过来一只涂着淡粉色珠光指甲油、纤细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手,精准无比地揪住了他那只暴露在攻击范围内的、招风耳的上缘。

“哎哟喂——!”张橦的哀嚎瞬间变了调,从抱怨变成了惨呼,身体配合地歪向一边,龇牙咧嘴。

许佳不知何时已经幽灵般站在了他桌旁,微微倾身,一张明艳的脸上柳眉倒竖,漂亮的杏眼里燃着两簇小火苗,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她特有的、毫不掩饰的“泼辣”劲儿:“张橦!你还好意思提补习班?我最后那三条‘夺命连环Call’你是瞎了还是手机掉马里亚纳海沟了?嗯?整整三天!杳无音讯!你是去爬珠峰还是被外星人绑架了?” 她揪着张橦耳朵的手指微微用力拧了一下。

张橦立刻配合地做出痛苦面具,嘴里忙不迭地讨饶,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哎哟姑奶奶轻点轻点!疼!真疼!耳朵要掉了!我那不是……那不是跟老周他们去雁荡山钻野林子嘛!那鬼地方,别说信号,连只鸟都少见!一回来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天地良心啊佳佳!你看我晒成炭的真诚!” 他一边告饶,一边试图用眼神向旁边看戏的周硕求救。周硕却只在一旁抱着胳膊,肩膀一耸一耸地幸灾乐祸地嘿嘿直笑,丝毫没有“江湖救急”的意思。

这热闹的“家暴”现场像一块投入池塘的石子,立刻在周围漾开一圈涟漪。几桌之外的同学都闻声看了过来,发出善意的哄笑声和“张橦又惹佳姐了”的打趣。白阮坐在许佳斜前方的位置上,正安静地、一丝不苟地整理着笔袋里按长短颜色排列的笔,闻声抬起头,看着许佳“教训”张橦那气势汹汹又透着几分亲昵的样子,忍不住抿嘴笑了笑,清秀的眉眼弯起温柔的弧度,又很快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垂着,像两片在微风中轻轻颤动的安静蝶翼。

靠窗的座位,阳光最为慷慨,几乎将两人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里。陈槐安早已坐定,身姿挺拔如修竹,校服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依旧是那副略显疏离、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阳光勾勒着他清晰冷峻的下颌线和挺拔如雕刻般的鼻梁,侧脸在光晕里显得过分安静,甚至有种拒人千里的淡漠。

荷叶坐在他旁边靠过道的位置,身体却微微侧向窗户那边,努力拉开一点微妙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距离。他低着头,额前细碎柔软的黑发垂下来,像一层薄薄的帘幕,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微抿着的、没什么血色的淡粉色嘴唇和一小段线条柔和、略显苍白的下巴。他正把暑假作业从书包里一本本拿出来,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刻意的拖延,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像是在进行一项极其精细又耗费心神的工作,仿佛那些书本有千斤重。新发的课本和练习册在桌角堆成了小山,散发着浓郁而陌生的油墨味道。他刻意地、几乎把整张脸都埋在了那堆书册后面,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发顶,仿佛那里是他唯一能寻找到的、抵御外界喧嚣与身边那人无形压力的安全屏障。

整个教室像一个巨大的、沸腾的蜂巢,嗡嗡作响,充满了“暑假去哪儿玩了”、“作业最后一天赶的?”、“隔壁的那个谁听说超凶!”、“你分班考砸了没?”之类的喧嚣。

脚步声沉稳地靠近,带着一种天然的秩序感。班长金允抱着一大摞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练习册,走到讲台旁。他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标志性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沉稳,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整个教室,音量明显降低了一个度,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他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只是用清晰平稳、带着不容置疑权威的语调开口:“大家安静一下。各科课代表过来帮忙,把新学期的练习册发下去。按学号顺序,从前到后传。”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带着某种无形的魔力,喧闹的教室如同被施了魔法,音量再次明显降低。几个课代表应声起身,快步走向讲台。

发完书本,荷叶发现抽屉里多了一瓶纯牛奶,就在他手指本能地蜷缩,想握住那盒带来慰藉的牛奶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温热干燥的手,极其自然地覆了上来。不是简单的覆盖,而是精准地、带着不容错辨的意图和一种隐秘的亲昵,握住了他拿着牛奶盒的手。

指尖相触的刹那,如同微弱的电流窜过神经末梢。陈槐安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属于少年的温热体温,指尖却因握着牛奶而有些微凉,轻轻包裹住他握着牛奶盒的手背,短暂地、却无比清晰地停留了一瞬。那触感清晰得可怕,带着一种灼人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穿透了桌面的阻隔,直抵心房。

同时,一个压得极低、如同情人私语般、只有紧挨着才能勉强听清的声音,裹挟着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荷叶敏感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还怕吗?”

三个字,轻飘飘的,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又像投入平静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涟漪。

荷叶的耳尖“腾”地一下,瞬间红得滴血,仿佛被那灼热的气息直接点燃。一股滚烫的血流直冲头顶,烧得他脸颊发烫,连脖子根都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他像受惊过度的小兔子,猛地抽回了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声音大得他怀疑周围人都能听见。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浓密的睫毛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轻颤,在眼睑下投下慌乱的阴影。

还怕吗?

他问的是暑假那次他硬被拉去、结果在黑漆漆的恐怖主题密室逃脱里吓得脸色惨白、最后被陈槐安半抱着带出来的经历?还是……此刻这众目睽睽之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般的隐秘触碰?荷叶的脑子乱成一锅煮沸的粥,完全无法思考,只剩下被那三个字和那个触碰搅起的惊涛骇浪。

陈槐安似乎对他的剧烈反应毫不意外,甚至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了然。那只刚刚“作恶”的手已经极其自然地收回,重新搭在了摊开的物理书上,指尖甚至悠闲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着书页上冰冷的公式。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窗外葱郁摇曳的树影上,斑驳的光点在他深邃的眼眸里跳跃,仿佛刚才那个在课桌下递牛奶、握着手低声耳语的人根本不是他。只有那几乎不可察觉、微微上扬的唇角,泄露了一丝得逞般的、转瞬即逝的愉悦,如同偷到糖的孩子。

“荷叶!你的书!” 前座的张橦转过身,把一摞厚厚的练习册递了过来。

荷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伸手接过,动作快得有些笨拙,差点把最上面那本滑溜溜的英语练习册掉在地上。他手忙脚乱地把那摞书“砰”地一声放在桌角已经摇摇欲坠的书堆上,借着整理书本、把它们尽量垒高的动作,掩饰着依旧滚烫得快要冒烟的脸颊和胸腔里尚未平息的狂乱心跳。

教室里的喧嚣似乎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开,变得遥远而模糊,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耳畔轰鸣。发书接近尾声,金允站在讲台上,推了推眼镜,开始交代新学期的注意事项,声音平稳清晰如同广播。许佳似乎已经“教训”够了张橦,正转过身,小声地和旁边的白阮兴奋地说着暑假追星的趣事,白阮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露出恬淡的微笑。周硕在草稿纸上百无聊赖地画着歪歪扭扭的卡通小人,杨泽晗依旧维持着那副懒洋洋看戏的姿态,长腿换了个方向伸展,目光再次状似无意地、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扫过窗边那格外“安静”的一桌,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更深了些,仿佛在欣赏一出只有他读懂的默剧。

他的左手原本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膝盖上,紧贴着校服裤子的布料。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指,带着试探般的、极其轻柔的力道,像一只小心翼翼探路的蚂蚁,又像羽毛最尖端的轻触,轻轻地、一下下地,搔刮着他放在腿侧的手背边缘,靠近小指关节的那一小片敏感皮肤。那触感痒痒的,带着一种磨人的、心照不宣的撩拨,像在无声地叩问。

荷叶的身体瞬间僵直,像被点了穴,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猛地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连眼珠都不敢转动分毫,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手背上那一点,生怕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一个加重的呼吸都会引来旁人的侧目。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作乱的手指——是陈槐安的小指——带着他熟悉的、干燥的温热,固执地、一下又一下,轻轻地、带着某种节奏地搔刮着他手背靠近小指关节的那一小片皮肤。那痒意,不再是单纯的触感,而是像细小的电流,沿着手臂的神经末梢一路窜上,直抵心脏,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悸动和难以言喻的慌乱。脸颊刚刚褪下去一点的热度再次汹涌反扑,比之前更甚。

他死死盯着摊在桌面上的新语文课本,扉页上“语文”两个大字模糊一片,根本无法聚焦,变成了扭动的黑色线条。讲台上金允平稳的交代声、周围同学翻动书页的沙沙声、窗外聒噪得仿佛永不停歇的蝉鸣……

陈槐安依旧维持着那个看向窗外的姿势,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冷硬而平静,完美地扮演着一个专注思考的好学生。他的右手甚至还握着笔,笔尖悬在物理书的上方,似乎随时准备落下演算某个复杂的题目。只有那只在课桌下悄然伸出的左手小指,暴露了他内心并非如表面那般风平浪静。那一下下轻柔的、带着节奏的搔刮,带着一种近乎孩子气的固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隐秘的占有欲,像在无声地宣告:你看,就算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在这新学期的喧嚣洪流里,你依旧是我的。这份联系,无法切断。

时间在指尖的搔刮和心脏的狂跳中被无限拉长、扭曲。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荷叶几乎要控制不住身体的细微颤抖,耳膜里全是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和擂鼓般的心跳。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那只作乱的小指,终于停了下来。

它没有离开。

反而,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熟稔的、顺理成章的姿态,轻轻一勾,然后就这么安静地、带着温热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搭在了荷叶微凉的小指上。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勾连。像两条无意间交汇的溪流,自然而然地融为一体。

没有用力紧握,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那样轻轻地、带着体温地搭着。指尖贴着指尖,皮肤传递着彼此微弱的脉搏跳动和无声的慰藉。

荷叶紧绷到极限、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的神经,在这极轻却无比坚定的触碰下,竟奇异地松懈了一点点。那不再是撩拨,而是一种无声的、沉静的陪伴。像黑暗密室中那只紧握的、给予力量的手,像渡轮甲板上那个坚实的依靠。他依旧不敢动,脸颊红得发烫,但僵硬如石的肩膀却悄然放松了一丝,微微蜷缩在身侧的左手手指也极其轻微地、试探性地回应般地,在那搭着的小指指节上,极其轻微地回蹭了一下。

极其轻微的一下。

如同蝴蝶翅膀拂过花瓣,轻得几乎无法察觉。

却清晰地传递了过去。

讲台上,金允的声音还在继续,如同背景音:“……新学期课表已经贴在教室后面公告栏,大家下课自行去看一下。另外,这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进行班级大扫除,各组分工名单稍后公布……”

窗外的阳光依旧炽烈明亮,带着夏末最后的余威,将教室镀上一层晃眼的金色。蝉鸣声浪一阵高过一阵,不知疲倦地嘶鸣着,仿佛在奋力歌唱着这个漫长暑假的尾声和全新开始的喧腾。教室里,崭新的书本散发着浓郁的油墨清香,少男少女们或专注聆听,或小声交谈,或神游天外,每一张年轻的脸上都映照着窗外灿烂的光影,写满了对新学期的期待、好奇或懵懂。

陈槐安的嘴角,在无人窥见的角度,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一个几不可察的、真实的弧度。

荷叶低着头,红晕从耳根蔓延到脖颈,如同晕染开的胭脂。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像一枚小小的、永不熄灭的火种,熨帖着掌心,也悄然点燃了心底那片沉寂了一个暑假的、荒芜又隐秘的花园。

新学期的喧嚣如同潮水般涌来,而在这片喧嚣之下,属于他们的、无声的夏日续章,正悄然翻开第一页,带着青涩的悸动和隐秘的甜。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空中孤岛[末世]

掌心甜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