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鸡鸣破晓。
何植在外面快活了一夜,神清气爽,大清早终于回到都督府。下人们见到少爷终于回来了,一股脑地全部围了上来。何植嫌他们碍手碍脚,不耐烦地说道:“别来烦我,我暂时不需要你们伺候。你们告诉我,我爹现在在哪儿呢?”
老管家利索地回答道:“啊,老爷在书房呢。”
何植点点头,脚步不停,立刻火急火燎地跑去书房找何寿了。
何寿因为玄衣卫的到访,一夜也未曾安眠。现在头疼的厉害,见到何植兴冲冲地踹开房门,朝他嚷嚷,他感到非常的恼火与不爽,恨不得给他傻大儿的脑袋捶两下。
“干什么,都这么大个小伙子,大清早的还能不能让你老爹安生了?”
“爹,你听我说。”何植两眼放光,兴奋地冲到何寿面前,双手撑着书案,一副“你有所不知”的表情,“爹,我昨日在路上碰见个美人!”
“嗯,所以呢?”何寿表示,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爹,儿子真的很喜欢她!你不知道,她长得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我一定要得到她!”
何寿焦躁地点点头:“好好好,你要是看上哪个女人,不必跟我报备。能拿下你就拿下,反正后院大得很,多添几个女人也不是难事。”
“这次不一样。”何植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个女人,够我玩好久。”
何寿见他心思完全在情事上面,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哎,什么时候你的心思能不在女人身上,多分点帮助你老爹处理军务,我也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可惜何植却嗤之以鼻,不满地说道:“那军队里臭烘烘的,一堆男人有什么好玩的。我才不感兴趣。”
罢了罢了,谁让他何寿摊上这么个儿子。趁着他还活着,早点为这个傻儿子铺好路吧,这辈子就认这个栽了。
何植既已与何寿报备过这桩事,那么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只有找到那个姑娘,并将她纳入府中供自己好好玩乐一番。如果那姑娘愿意,好言好语相劝,不费功夫自然是最好不过。如果那姑娘不愿意,何植到也不介意用上都督府的手段。反正这辈子,何植在女人这件事上从来没有吃过亏。
心中美滋滋地想着,他悠闲地吹着口哨,不紧不慢地离开了书房。
而此时安谧祥和的益州长街上,全无风波将至的预兆。凛冽清寒的北风中,五人聚在摊铺,正吃着新鲜的早点。
张熹喝了一口稀粥,全身暖和起来,顿时心满意足地喟叹了一声。
傅虞朝他调侃道:“张熹,你现在是完全赖在医馆不走了啊,明明有客栈可以住,为什么非要待在医馆?”
张熹一脸“你不懂”的表情,反驳道:“走哪儿不是住客栈,何况我堂堂张家二公子,想住客栈肯定都是住的最好的客栈。只不过呢,你们都在医馆,让我一个人住客栈也太无聊了吧。”
“哈哈,我们不是担心委屈了你二公子嘛。”傅虞笑道,“医馆整日忙碌,很辛苦的。”
“我不介意。”张熹坦诚地摇摇头,“从前我一直待在博陵,也没什么朋友。如今好不容易出了趟远门,遇到你们,即使辛苦,但是有你们在,我反而会觉得很开心。”
傅虞啧啧道:“哇,这话听得我都感动了。”
陈偃瞥了他一眼,浅浅一笑。
薛察则是默不作声地吃着手里的包子。忽然,他感觉到肩膀一沉,原来是张熹将手臂搭了上来。
“小察,你说对不对。”张熹朝他眨了眨眼。
薛察险些呛着,红了脸,连忙说道:“不成规矩,把手收回去。”
张熹切了一声:“没意思。”
傅虞哈哈笑道:“小察可没你无拘无束,快别逗他了。”
谢照安清了清嗓子,正式进入话题:“昨晚我探入都督府,发现玄衣卫也到了这里。玄衣卫直属于皇帝,只听皇帝的命令,皇帝派玄衣卫来益州,我猜何寿的都督之位,怕是要坐不长久了。”
张熹挑眉道:“哦,玄衣卫啊。不过皇帝不是有意要翻眉山书院的旧案么,派玄衣卫来益州也正常。但是呢,听说江陵安兴县死了个举人,这事闹得还挺大的,我还没来益州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这凶手和死者都是益州人,好巧不巧,还偏偏是一个村子出来的。江陵新上任的刺史也是个会来事的,直接给皇帝上奏说,这俩人从益州的时候就开始有矛盾,轻轻松松就把问题抛给了何寿,何寿怎么也得接着这担子呀。”
陈偃点点头:“不错,刺杀何寿的那个书生也提到了眉山书院的事,并且我怀疑他是受人挑唆,才站出来当了出头鸟。这看似是一场讨回公道的壮举,实则是为了挑拨长安与各地的矛盾。如果刺杀成功了,后果将不堪设想。其背后主谋的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谢照安听着他们的话,眉头一皱。皇帝竟然在这时候要为眉山书院说话……难道是朝中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要为多年前的旧案昭雪是一件多么不易的事情,何况要皇帝去忤逆先祖的决定,何况这中间还横亘着袁沈二党和众多贵族的利益。
李嗣琰啊,他的心底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呢?
她叹息一声,说道:“或许,当何寿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是对于我们来说再好不过的时机呢。”
傅虞忙不迭地赞同:“对啊,何寿分了心,就更有利于我们打探婆婆女儿的踪迹了!”
谢照安与陈偃相视一眼,谢照安正欲开口,不想一声响彻的骏马嘶鸣打破了清晨仅有的一丝安宁。谢照安抬头望去,只见何植高高地坐在马背上,一双眼睛带着兴奋和激动的光芒,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纨绔子弟。他们一看见谢照安,就已了然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由贼贼一笑,一个接一个地吹起口哨,嘴巴里开始说些淫言浪语。
谢照安和陈偃率先站起了身,另外三人不明所以,也跟着稀里糊涂地起身,他们眼睁睁看着何植下了马,吊儿郎当地走到谢照安面前。
“喂,小娘子,爷看上你了。跟着爷走,爷保证你往后的日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谢照安嗤笑一声:“我不稀罕。”
何植倒也不恼,低头揉了揉自己的护腕,冷然笑道:“我是都督府的大公子何植,我既然看上你了,你觉得你还能逃得过去吗?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怎么,我不答应,你就要把我抢进你们都督府吗?”谢照安回以一笑,“你们是不是经常这么干啊,这手段都如出一辙的。”
“你可以试试。”何植朝她逼近一步,皮笑肉不笑,“是我请你进都督府,还是我逼你进都督府,我觉得但凡明事理的女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时机得来全不费工夫,若是她跟着何植进入都督府,那么便更容易打探到婆婆女儿的下落。只是谢照安实在看不爽何植这副嘴脸,天底下有多少无辜可怜的女子,全是拜他们所赐,偏偏他们还恬不知耻。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恐怕她现在已经开始动手了。
那几个纨绔子弟亦凑了上来,怂恿道:“植哥,你还跟个女人废话什么劲,她不愿意走,直接把她绑了就是!”
眼看一群人即将上前,谢照安喝道:“住手!”
她看向何植:“几个大男人,针对我一个弱女子,何公子,我知道你想得到我,但你觉得这样做合适么?”
何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怎么样,这样你满意了吧。给你考虑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再犹豫下去,我可没那么多的耐心。”
谢照安缄默,她回头朝四人递了个眼色,示意不用为她担心,她自有办法。
张熹冷静下来,双手环胸,嘲讽道:“大街上强抢民女,可真是够可耻的。”
薛察不忘补充:“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强抢民女,触犯了大雍律法。何公子真是目无法纪。”
张熹悄声道:“在益州,他就是王法,他为非作歹这么久,还差这一桩吗……”
傅虞鄙夷道:“真是臭不要脸。”
何植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盯着谢照安,再次逼迫:“姑娘,走吧。”
说着,他伸出手便要去拽谢照安的手腕。
岂料陈偃眼疾手快,将他的手挡了回去,把谢照安护至身后。
何植没有见过陈偃,对他此刻的行为感到颇为不爽:“和我作对,你想死吗。”
陈偃却说道:“她的手臂上有伤。”
何植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本公子知道了,现在可以让开了吧。”
殊不知,在刚刚的一番动作中,陈偃悄悄将一小包东西塞进了谢照安的袖子中,谢照安心领神会,临走之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都督府又在大街上抢人了,周围的百姓早就围了一层又一层。虽然这戏码层出不穷,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每次都能凑上那么一点热闹。见到结果还是如他们所料,人群中出现了两三声叹息。
谢照安刚准备和何植上马,一道身影突然拨开人群,直直地扑到她的身上。
“啊——啊——”
赵婆婆不知又从哪里窜了出来,抓着谢照安的衣领泪如雨下,满头大汗的她喘不过来气,却依然指指何植,然后朝谢照安猛烈地摇头摆手,希望她不要和他走。
谢照安扶着赵婆婆,到底有些于心不忍。她瞥向傅虞,希望她能帮自己拉开赵婆婆。
何植眼看好不容易得手了,又有人出手阻挠,暗骂一声,直接出手将婆婆推倒在地。
不自量力的东西,有什么资格阻止他何植。
傅虞心里一惊,连忙奔过去查看赵婆婆的情况。
人群一阵骚动,谢照安来不及察看他们的情况。何植一刻也等不住了,拽着谢照安的手腕拖上马背,缰绳一甩,扬尘而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