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我的小宝!”
妇人哭喊着,看见陈偃身边的小女孩,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跑过来。她蹲下身,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自己女儿是否受伤,然后不停地向他们三个人道谢。
“各位真是我的大恩人呐,多谢各位大人!”
“没事。”陈偃挪开扶着小女孩的手,打算让妇人带她回去。
谁知小女孩却捉住了他的衣袖,并且拽了拽。
“哥哥。”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道,并且努力地举起一只手,摊开手掌,手心里赫然躺着几颗糖,“吃糖。”
妇人一见,心中了然:“大人,小宝很感激你,这是她的谢礼。还请大人收下,不然她不会放弃的。”
陈偃失笑,接过了女孩手中的糖。
沈儒坐在谢照安身边,好奇地开始搭话:“姑娘身手真好,莫非姑娘就是传说中的武林大侠?”
谢照安摇头,坦诚地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大侠,只不过是这偌大江湖里的一个无名之辈罢了。”
“姑娘还能说是无名之辈呢。”沈儒感叹,“那些武林大侠得历害成什么样!”
“也……也挺厉害的吧。”谢照安敷衍道。
她的师父谢纵清曾经是武林第一高手,只是为人好隐逸,并不喜欢风云之事。师父捡走她之后,日日教她习武,不曾荒废,可谓是将所有的心血都花在了她身上,并且最后还将毕生武功内力都传给了她。
所以作为武林第一的亲传弟子,谢照安觉得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也不过如此。但是她不能暴露师父的身份,故也从未设想将自己置于高处。
“我听说,大侠的武器都是有名字的。”沈儒指了指谢照安手边的长剑,双目放光,“姑娘,你的剑有名字吗?”
“有。”谢照安点头,“它叫赤霜。”
“赤霜……”沈儒喃喃。
陈偃也坐上草垛,笑着问道:“这名字有什么来历吗?”
谢照安仔细地回想了一番,然后肯定地摇了个头:“没有。这把剑跟着师父的时候就叫这个名,后来师父虽然把它传给我,但也没有告诉我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可能……它天生就叫这个名。”
“可能跟它的外形有关吧。”沈儒推测道,“这剑柄是红色的,所以名赤。这剑身又如霜一样的白,所以名霜。这结合起来,不就是剑名了嘛。”
“其实剑叫什么名字无所谓。”谢照安说,“师父跟我说,看剑要看人,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剑。剑不过是一种武器,而一个人的志气如何,决定了它手中的剑能有多大的威力。”
“哈哈,这话说得对!”沈儒夸赞道,“话本子里的大侠也常这么说!”
谢照安:“……”
“不过话说回来啊。”沈儒话归正题,“你们今晚怎么过来了?”
“我和陈偃都睡不着,正巧看见你领着一堆人大张旗鼓的,我好奇就跟过来看了。”谢照安如实说道,又看了看陈偃,“没想到你也跟过来了。”
沈儒一听,却露出一副难以形容的表情:“你们俩都、都大晚上的不睡觉啊,那我们还打扰你们俩了……”
谢照安一听这话不对劲,转头疑惑地盯着沈儒。陈偃也偏头望过来,露出诧异的表情。
沈儒见他俩表情奇怪,连忙挠着头打哈哈:“啊?我说错了吗?你们不是一对吗……”
空气似乎凝滞了。
谢照安和陈偃同步地移开目光,转过头,一脸尴尬地盯着脚下地面。
陈偃轻咳一声:“不是,你误会了。”
啊……这敢情误会大了。沈儒连忙道歉:“抱歉啊抱歉啊,我这先入为主了,我看你们二位般配的很,下意识就……”
呃,好像越说越尴尬了。
谢照安挠了挠耳朵,说道:“我们是朋友。”沉默了几秒之后,她又添了一句:“我们四个都是朋友。”
“哦、哦,朋友啊,哈哈……”沈儒试图找补,“这个,朋友也挺好的……”
陈偃深吸一口气,选择赶紧终止这个话题:“沈主簿,山匪侵袭村庄这么重大的事,怎么不见县令?”
闻言,沈儒深深地叹了口气:“县令啊,他恐怕还睡着吧……若不是我早有防备,还算来得及时,恐怕今晚情况会更加糟糕。”
谢照安眉毛一挑:“县令不管事?”
“县令是黔州刺史的侄子,平常……”沈儒多有顾虑,磕磕巴巴道,“就那样吧,喝点酒睡会儿觉,很多时候都找不到他人。县里的事基本都是我们下属管。”
“沈主簿,我觉得还是你更像个县令。”谢照安笑道,“虽然事情解决了,但你没走,依然守在这儿——这可比那位不知东西的县令好多了。”
沈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这么做,不仅仅因为我身有官职。”
“我父母早亡,十一岁的时候我来酉阳拜师学艺。同福村的村民都很热情善良,我也是吃这里的百家饭长大的,我心中很感激。后来有幸得到刺史大人的赏识,他便推举我来这里当主簿了。我现在所做的这些,其实都是我该做的。”
沈儒回忆起往昔,不禁开始感慨道:“从前,酉阳有一家书院,创办书院的老先生据说是从大名鼎鼎的眉山书院出来的。我当时慕名而来,只为能在老先生手下学习。只不过后来眉山书院出了事,老先生郁结在心,不久前也撒手人寰了……唉,老先生在的时候,每日还有人愿意来书院听他讲学。老先生走后,书院就萧条了。书院现在由我和向武兄弟打理,没事的时候还有些小孩子愿意来听课。但可能不出几年,这书院就要被拆掉了。”
谢照安心想,又是眉山书院,当年的事真是牵连了不少人……
陈偃问道:“那老先生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沈儒坦诚地摇了个头,“他从未说过他的名字,我们都只知道他姓洪,来自眉山书院,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陈偃的神情有一瞬间的落寞。
“洪老先生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这身份神秘、不肯透露的人,我也见过不少。”沈儒继续说道,“曾经有个书生来酉阳,他说他叫顾兆,是益州人。不过我听他的口音,却不像是那儿土生土长的。”
谢照安顿时来了精神:“顾兆?他何时来的酉阳?”
“就大概……两三年前吧。”沈儒努力回忆,“他当时就说他要筹备科考,来酉阳是想拜访这儿的书院,但他待了没几天就走了。姑娘,难道你认识顾兆?”
“我认识一个顾兆,只是不知与你口中的是否是同一个人。”谢照安叹了口气,“他欲前往长安科举,结果不久前在江陵安兴县遭人杀害。”
沈儒愣了愣,不禁感叹:“那还真是世事无常啊。虽然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性子孤僻,沉默寡言,但我瞧着他还是个有大才的人。没想到……”
他沉默了会儿,又问:“不知他是因何事遭遇杀害?”
陈偃回答:“被他的一个老乡杀死的,叫林五德。”
沈儒“啊”了一声,惊讶道:“林五德?他还跟着顾兆一起来酉阳呢!我看他们关系很好啊,他怎么会杀死顾兆呢?”
谢照安察觉出不对劲,恐怕顾兆的案子在当时并没有水落石出,林五德怕是真的成了凶手的替罪羊。
顾兆的身上,一定藏着某个秘密,才值得背后之人煞费苦心地去杀他。
“挚友反目,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她敷衍道,“因为仇恨,因为利益,什么都可以使他们刀戈相向。”
陈偃见谢照安走神,朝沈儒问道:“沈主簿,明日我们也想拜访一下书院,不知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沈儒哈哈笑道,“只不过我这几日公务繁忙,向武兄弟也不得空,书院已经许久无人洒扫了,介时你们还莫要嫌弃才是。”
陈偃摇头:“当然不会。”
“哦,对了。”谢照安忽然想起一事,从顾兆的事中回过神来,猛然抬头,朝沈儒说道,“我忘了说,今日黄昏我们遇见你的时候,其实附近藏了一些人。但是他们并没有现身——我怀疑,他们是山上的土匪,但是碍于沈主簿你的官职身份,他们才没有出手。”
沈儒眉头一皱:“确实有这种可能,山匪最喜欢半路劫财了,尤其是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
“这山匪该怎么处理,县衙有办法吗?”陈偃问道。
沈儒正欲开口,村门口却传来一声诘问。
“你是什么人!大晚上的鬼鬼祟祟来村子做什么!”
三人听见响动,俱循声望去。
只见两名兵丁拦着一个年轻人,凶神恶煞地盘问。
那年轻人一身简朴的农民装扮,被官兵这么一问,顿时被吓傻了,嚅嗫着不知该回什么话好。
而这愣神的表情,看在官兵的眼里,却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于是他们打算上前将此人缉拿。
“住手!”
沈儒冲上前来,一把拦住他们。
“自己人,不要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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