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下得又密又急，远处的湖面在雪幕中显得朦胧。成片成片的雪花簌簌落下，雪光透过落地窗照进衣帽间，映亮了深色衣柜的金属边框。
秦封站在穿衣镜前系领带，指尖勾着丝绸领带灵活地绕了个结，正欲收紧时，对上镜中另一个人的视线。
镜子里的人站在他侧后方，闲闲地倚着衣帽间的门看他。
秦封立在原地，两指曲起握住领带结，下巴微抬，视线下压，他的目光落在镜中人的脸上，手里慢条斯理地将领带收紧。
冷白的手指，深色的领结，和那凸起的喉结，牢牢吸引着看他的那个人。
秦封放下手，启唇。他的声音里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飘进了另一个人的耳朵里：“要看到什么时候？”
孟诩宸原本倚着门的身体倏地就立正绷直了，被秦封那一眼看得头皮发麻，身上跟过了电似的先是一阵紧绷，复又酥痒起来，呼吸都停了一瞬。
秦封也不回头，唇角噙着笑，把孟诩宸的一切反应录入眼中。
“怎么办，你看得我……有点受不了。”孟诩宸走上前从后面环住秦封的腰，抬起下巴抵着秦封的肩窝，鼻尖在耳边摩挲，呼吸灼热。
“很高兴你现在越来越能正视自己的**，坦然说出你的需求。”秦封说。
他放松身体，抬手摸了摸孟诩宸的脸颊，引得人忍不住侧过头追逐他的手，欲张口含住他的手指，才又轻轻拍了拍，缓缓开口：“但是……早上才做过。”
他轻笑：“昨晚也做过，不止一次。”
他没有直白地点破孟诩宸有些贪心，但委婉的提醒远比直言更能让孟诩宸意识到自己的不知餍足。
“好像是不应该再要了。”孟诩宸回道，接着闷闷地笑起来：“我们现在真的反过来了，刚在一起的时候你那么需要我，现在变成我需要你了。”
他亲了亲秦封的耳朵，说：“你也纵容我一次，好不好？”
嘴上说着需要，手上的动作却老实，稳稳地环在秦封腰上，没有过于强烈到一定要做什么的意思。
也确实不能再做了，过一会儿他们得出门去参加聚会，考虑到天气因素，预计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目前剩下的时间不够来一次。
孟诩宸忍不住又在秦封的颈窝嗅了一下，明明他们身上的味道几乎相融，可他就是很喜欢秦封的气息。
抱了，亲了，嗅了。孟诩宸的视线开始搜寻秦封身上被自己留下的痕迹，然后在颈侧看到一枚小小的吻痕。
他又确认了一遍，是自己留下的，便满意地后退半步取过衣架上的深色骆马绒大衣给秦封穿上。
孟诩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和身上的反应，但在他面前的人好像把他说的那句话听进了心里。
张开的双手套进袖管，肩线贴合身体。在孟诩宸绕到秦封身前，手刚抚上大衣的前襟时，秦封轻轻拉了孟诩宸一下，把人一同拢进自己的大衣里。
“不是要我纵容你？”秦封亲了亲孟诩宸的耳朵，和孟诩宸刚才亲他的位置一样。
秦封垂眼，语带惋惜：“都穿好了……”
如此近的距离让秦封能感受到更明显的反应。
他勾了勾唇，语调平静地落下一句：
“你穿的，你来脱？”
要命。
要死。
完蛋。
孟诩宸双手紧紧搂着秦封的腰，脑袋抵着秦封的肩，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想亲秦封，亲他的脸，亲他的嘴，亲他的喉结，亲他的锁骨，亲……
但不能。
别抬头。
“……今晚要给你介绍朋友。”孟诩宸喉咙发紧，身上隐隐冒着细汗，“别撩拨我了。”
嗯，那是正事。秦封放开他，让人去浴室。
孟诩宸回来衣帽间换衣服时，欲言又止地看了秦封好几眼。
秦封笑着回视：“怎么，要我出去？”
“蓝颜祸水。”孟诩宸看着衣冠整洁的秦封，又看看衣着不整的自己，叹气：“你是魅魔吗？”
“是，怪我，”秦封笑意渐深，“和你没有自制力毫无关系。”
“我面对别人可不这样。”孟诩宸理直气壮，“所以还是你的问题。”
确实是秦封的问题，谁让他第一次见孟诩宸就是存心勾引。美色吸引，言语诱惑，暧昧试探，身体……
在国外泡海水，在国内吃沙好几年满脑子只有学业和工作，结果刚出新手村就遇顶级魅魔，孟二少爷觉得自己抵抗不住很正常。
没有秦封在场，孟诩宸很快换好衣服走出来，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出门。
电梯下行到达地库，两人走近孟诩宸的车。
“我来开吧，路有点远。”秦封没有直接坐进副驾，而是一同走向驾驶室门边。
孟诩宸抬头扫了一眼，不是正对监控。他凑上前亲了秦封一下：“……没受伤，我也没那么弱，开个车而已。”
“今天是你的主场，你只管玩，”他摸了摸秦封的唇角，又亲了一下，“我来兜底。”
“嗯。”秦封回吻，轻轻按了按孟诩宸的后腰，“不舒服要告诉我。”
孟诩宸笑应一声：“好。”
坐进车里，孟诩宸插上钥匙，说：“今晚到场的人里，只有两个是你之前没见过的，你只需要留心他们两个就行。”
孟诩宸这句话要是有心推敲，可以认为他是在承认之前带秦封见过的“朋友”并不重要，只是敷衍秦封的方案。
当然也可以认为那几位只是单纯的朋友，没有利益交换，所以无需特意留心。单看秦封怎么去理解。
秦封坐在副驾系好安全带，作静听姿态。
孟诩宸等了两秒，勾了勾唇，把车开出地库，继续道：“一个是江锋，他家在司法系统有些资源，你开公司免不了会遇到商业纠纷，之前不就有人恶意竞争不过然后和你打专利战、舆论战吗。可以找他分享一些高效解决问题的思路。”
“另一个是程思，他脾气最好，跟他讲话比较轻松，可以和他一起玩。”
孟诩宸对这两位的介绍差别过大，但听到名字，秦封就知道孟诩宸为什么要自己找他玩。
“程理事的家人？”秦封随口问。
“嗯，他不管事儿，和他玩就行了。”孟诩宸笑了一下。
秦封点点头。
“不管事”这个说法很值得细品，这并不代表这只是游手好闲的无能之辈，相反，这类人都是各自家族里的……战略储备。
是金钱和权力博弈中，用来上位替代或交易的，高阶耗材。
孟诩宸也是其中之一。
黑色轿车缓缓碾过湿漉的车道，轮胎与融雪剂摩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冬日的天暗得早，当天色彻底黑透，高楼大厦的霓虹被抛在身后时，在车灯照射下，秦封看到他们本次行程的目的地逐渐逼近。
转向灯的咔哒声里，孟诩宸开口：“祝开心的这个地方今年年初刚装好还没请过客，快一年了我也是第一次来。从外面看环境还不错，就是离咱们家有点远。”
是有点远，开了两个多小时。以孟诩宸的身份怎么说也该配个司机，出行无需亲自掌握方向盘。但他和秦封在一块儿就很排斥外人在场，汽车这样狭小的私密空间，他更不喜欢有多余的人。
他们一起出门，要么是秦封开车，要么是孟诩宸。
“回去的时候我来开车。”秦封回道。
孟诩宸笑笑没答话。车流畅地滑至宅邸主入口，身着制服的两名侍者立刻上前，利落地为他们拉开车门，躬身接过孟诩宸手上的车钥匙，代为泊车。
他们在侍者引领下步入主厅。玄关的感应灯逐次亮起，照亮整块紫檀木铺就的地面。深褐木纹在光下流淌着蜜质光泽，沉静的古朴华贵无声漫开。两双皮鞋踏落其上，光洁鞋面与温润木色交相辉映。
侍者推开主厅双门，喧嚣与暖光扑面而来。
“来了。”有人喊了一句。
“看来还是我们来得最晚，”孟诩宸携秦封走向迎上来的几人，端起侍者盘中的酒杯放到秦封手上：“这是秦封，极风科技的创始人，我的男朋友。”
简单一句介绍，让在场的人内心转了几个弯。
秦封举起酒杯，姿态从容地看向众人，道：“新朋旧友相聚，我先敬各位一杯，诸位随意。”
“孟哥这话说的，你们来得正好。是我们来早了。”话音刚落，连忙有人陪了秦封一杯酒。
说是朋友，但他们各自的身世背景并不对等。
一个场合里有主角，就得有陪衬，今日在场的大部分是陪衬，能真正说上话的也就三四位。
孟诩宸客气客气，他们可不能真让对方带来的人“罚酒”。
“阿奇说得对，还不到七点，没迟。”说这话的人是江锋。他面向秦封，态度友善：“秦先生近来在业界颇有名气，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还是孟二少慧眼独具。”
用意被领会，孟诩宸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他对秦封说：“这位是我跟你提过的江锋，江律师，他在政法大学那几年可是公认的风云人物。”
江锋笑了一声：“挖苦我呢，往事就不用再提了。”说是让孟诩宸不要挖苦他，江锋却没有半点不快，那便说明本身就不是挖苦。
秦封适时开口道：“学生时期就能牵头提出功能等同原则修正案，并最终被立法采纳，成为‘年度立法贡献金奖’最年轻的得主，江律师太过自谦。”
“这细节我可没提过，”孟诩宸搭了一句，看江锋表情惊讶，他唇角一扬，“他自己做的功课。所以各位多担待，再心细的人初来乍到，也难免有疏漏。”
这句话算是为这场介绍和见面定了调，孟诩宸要朋友们担待或者说留心的，不是秦封谈话交流时的“疏漏”，而是秦封初来乍到这个圈子，要诸位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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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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