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出某大厦，开往首都城有名的权贵区。
“理事，程思少爷今晚去参加朋友聚会，说不回鼎翰区了。”
“朋友聚会，”年轻男人在屏幕上调出定位图，视线停留在红点的位置，“这块地，我记得是被祝家的公子买了下来。”
“是，”助理立刻调出信息，“由国资署相关部门审批。”
“国资署。程思近来和孟家二少走得近，提醒他注意言行。”
“明白。还有一事，”助理迟疑片刻，说：“程思少爷身边的人说，高家那位少爷也到了，会不会……”
“高家少爷？”高家这个年龄段还能出去社交的少爷有几个。程恕心念微转，语气不温不火，“你也需要注意言行，容家的人什么时候成了高家少爷。”
程家和高家曾为姻亲，那位不姓高的高家少爷又做了些不大友善的事，外人眼里两家人几乎势同水火。
程恕淡声道：“程思不会那么冲动，无妨。”
【程思脾气最好，可以和他玩。】
这句话是孟诩宸在来之前对秦封说的，见面后程思也如大众认知里那样好脾气，总是笑吟吟的。
话不多，但言语随性，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势。
有人不注意碰了下他刚叉了一块蛋糕的手，导致甜品上的水果掉落桌面，他也不生气，随手就拿起餐巾将脏污擦去，同时竖起一根手指小幅度地摆了摆，把对方即将脱口的道歉挡了回去。
彼时场上的人交谈声此起彼伏，程思那里的小插曲，没有引起除当事人和秦封外的人的注意。
别人看到的，只有程思吃完一份，继续吃另一份甜品的画面。
这样好脾气的人，在胡烁说错话，又被秦封轻飘飘揭过后，开口的第一句，是在向祝开心要人，要一位甜品师。
要人的理由是蛋糕好吃。
动机合理。
至于行为和语言，只能说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客人在餐厅落座了小两分钟，祝家一名管家略带歉意地过来询问：“各位少爷，厨房那边请示，菜品已备好，怕久等了影响口味。您看是再等一等祝少，还是……”
在座都知道祝开心是孟诩宸那边的人，因此这时候都不插话，由孟诩宸来决定。
孟诩宸看向管家：“告诉厨房再等等吧，怎么这也是在主人家。”
正餐没上，那就要来点前餐。
这种时候就是那些陪衬表演的时刻。
侃天说地，笑脸逢迎。
曾几何时，秦封也是这里面其中一员。
坐在席上最不起眼的角落，时刻察言观色，只为哄得上座人的开心。
他得到了什么，今天这些人又会得到什么。
秦封偏过头看向孟诩宸。
孟诩宸今天一滴酒也没沾，在秦封与旁人交谈时他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像是真的把这场聚会当做秦封的主场。
几个月前秦封也参加过一次这些少爷们的聚会，彼时场面更盛，孟诩宸放任秦封去交际，秦封却只是寸步不离陪在孟诩宸身边，谢绝了一切示好与试探。
他在最浮夸的场合表演真心，在当下这个场合，就该放出自己的野心。
秦封噙着笑，看向程思，“来之前诩宸跟我说，程少喜欢有趣的东西。”
“嗯？”程思的视线掠过孟诩宸，落在秦封脸上，“我不光喜欢有趣的东西，我还喜欢有趣的食物，有趣的人。”
随着程思话音落下，四周的嘈杂也随之沉寂。
视线的焦点带着难以琢磨的意味游动在秦封和程思之间。
孟诩宸抬眼，招招手让人取来一副卡牌，将其随手扔给一个人：“玩儿你们的。”
气氛重新活络起来，笑声与谈话声再度响起，只是音量控制在了一个合适的度。
“那正好。等待的时间难免无聊，程少应该会愿意跟我玩个小游戏，打发时间。”秦封说。
程思问：“什么游戏。”
“接下来我会讲一段故事，并做出提问，你来回答。在你没有猜中正确答案之前，我会用‘是’或‘不是’来回答你。”
“答疑解密的游戏？可以。”程思点头，“你说。”
“好，”秦封开始讲述：“一个男人非常爱吃甜品，尤其是一家百年老店的招牌蛋糕。他攒了很久的钱，终于在某一天买下一块蛋糕，他独自在家，虔诚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了整块蛋糕，脸上洋溢着巨大的幸福。然而，几分钟后，他却在极度的痛苦中死去。请问，发生了什么？”
“这么巧啊，他也爱吃蛋糕。”程思抬了抬眉，单手撑着下巴，回道：“蛋糕里有毒？”
秦封：“不是。”
第一次答不对也很正常，程思漫不经心地继续答：“他和蛋糕店的老板其实有仇，但他失忆落魄了，吃下蛋糕后他想起来，这个蛋糕配方原本属于他，被人用肮脏手段夺走，而他的贫穷落魄也与之有关？”
“很有趣的猜想，但依旧不是。”秦封先予以赞许，紧接着就否认答案。
他看着程思的眼睛，语气平淡温和地将答案划定一个范围，“你的问题需要更聚焦于故事里的主角和蛋糕本身。”
本身。程思顺着思路提问：“他本身有疾病？糖尿病？”
“不是。”秦封再次给出否定答案，并提醒，“他的死因和常见的疾病无关。”
程思皱眉：“没有毒，但吃了会让人死的蛋糕，是原料有问题？”
秦封轻轻颔首：“是。这是关键。”
总算得到肯定，程思提起兴致，思考片刻给出答案：“是掺了种非常规物质，与唾液产生反应后，在食道膨胀堆积，最终导致他窒息而死。”
他自认为这个答案应该接近真相，他盯着秦封的唇，等待。
然而秦封再一次给出否定答案。
“不是。”
“……”程思开始有些烦躁，脸上也逐渐难以维持面具般的笑容：“……他对蛋糕里的某种成分过敏？”
秦封：“不是。提示：这是一家百年老店的招牌蛋糕。”
“……百年老店的招牌，原料有问题但不是毒素类。”程思忽然想到一些惊悚故事里的婴儿皮，顿了顿，开口：“原料里有，人的……组织？同类相食，所以他死了。”
秦封：“思路正确，但具体答案不对。”
秦封揭开真相：“真相是：这家百年老店能一直保持蛋糕极致美味的秘诀，是他们有一头传说中的甜蜜奶牛，这头牛产的奶是制作奶油的核心原料。这牛奶之所以美味，是因为这头牛从小就被囚-禁在无法转身的狭小空间，每日被强行灌入大量的蜂蜜和糖浆，它的生命就是一场为了制造甜蜜而存在的无尽痛苦。”
“男人品尝时，觉得这奶油带着一种奇异的、似曾相识的醇厚感。他忽然想起，曾在一位阔绰同事的宴会上尝到过一种据说极其珍贵的牛肉，味道竟有几分神似。一瞬间，他明白了那头奶牛的命运。他所追求的极致幸福，是建筑在另一个生命从生到死的痛苦之上的。这罪恶感击垮了他，导致他心悸而死。”
“出人意料的答案。”程思的语气恢复了平静，目光从秦封脸上移开。
秦封淡声道：“表象和真相往往差得很远。”
一个真正友善，脾气好，细品美食时被人碰到也不生气的人。
会开口就是借和用一个人吗。
表里不一，人之常态。这并无什么可指谪。
如果他说那句话，不是在指代秦封，借机试探的话，就好了。
是秦封多心吗？如果是，刚进入餐厅落座时，孟诩宸就不会对秦封说把程思赶走。
对谈利益的江锋交朋友，对表面友善的程思谈得失。就是秦封本次入场的行为准则。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得罪对方。
玩个游戏，讲个故事，这如果还要斤斤计较，那就是对方自己的问题。
何况。
他的免责声明一开始就亮出来了。
【诩宸说你喜欢有趣的东西。】
【把他赶出去。】
【我给你兜底。】
对上江锋含笑的视线，秦封回以温和一笑，转过头看向孟诩宸：“祝少这么久还没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江锋也搭话问：“要去看一下吗。”
“来了位稀客。”孟诩宸按灭手机，“上菜吧，容笙来了。”
容笙？
听到这个名字的秦封表情不变，内心生起一丝波动。
如果是他知道的那个容笙，那就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祝开心把人请进餐厅时，秦封对上那双熟悉的眼，保持着礼貌微笑。
真巧，是前男友。
下班有点晚。这章还得修一修，一些细节没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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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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