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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玩物

彼岸花的红漫过脚踝时,风玄清才察觉到冷。不是深秋的凉,是从骨缝里渗出来的、带着旧伤印记的寒,让他蜷缩的脊背控制不住地发颤,素白衣摆被花瓣染得斑驳,指尖掐进湿润的泥土里,血珠混着花露,没入深色的根须里,像从未存在过。

而玄清天的雾已经缠了四天。慕青渊站在茅屋前的灵阶上,指尖悬着的神力凝了又散,第四次没能拢住那缕飘在半空的残识——淡得像被风吹薄的烟,稍微动一下指尖,就晃得快要碎了。他眉头没皱,声音却比阶下的霜还冷:“风玄清。”

残识颤了颤,往茅屋的方向飘了半寸,像是想躲进窗缝里,可刚挨到木窗,就被窗沿的神力弹了回来,边缘又透明了些。慕青渊往前走了两步,青衫扫过沾露的灵草,叶子上的水珠滚落在地,没发出半点响——他这四天连呼吸都放得轻,怕惊散这点仅存的气息,可到头来,还是留不住。

“第一天我以为你是疼得没力气,”他抬手,神力裹着极细的光,轻轻圈住那缕残识,没敢用力,“第二天回了趟诉难海彼岸田,那里的花比上次红得更艳,像是浸了你的血,你没应。第三天我把你之前盖的薄毯晒了,灵草粥温了三次,你还是没回来。”

话不算少,语气却没半分暖意,只有藏在字缝里的滞涩。可那缕残识还是没稳住,在他指尖的神力里晃了晃,化作细碎的光点,融进玄清天的雾里,连最后一点影子都没留下。慕青渊垂下手,掌心还残留着神力拢过的空凉,他看了眼茅屋的门——门帘还搭在原来的位置,里面的药罐还摆着,连风玄清常坐的竹椅上,都还留着一点浅浅的压痕。

“连残识都留不住,”他低声重复,指节悄悄攥紧,骨节泛白,“你倒真能狠下心。”

雾从玄清天漫到彼岸田时,风玄清的意识终于被记忆拽了进去。不是温柔的裹卷,是像被粗砺的锁链缠住,硬生生拖进过往的泥沼里,每一步都踩着碎玻璃似的疼。

最先清晰的是九重天的凌霄殿。那时他刚从青丘飞升,眉梢还带着未磨平的清傲,衣袂间沾着桃枝的香,连走在玉阶上,都带着点属于青丘的软风气息。可那天的玉阶是冷的,鎏金柱子映着他被锁链捆住的影子,每道锁链都缠了淬仙毒的咒,一收紧,就有细密的疼从手腕往胳膊肘爬,顺着经脉钻进心口。

“花族的风玄清?”天帝坐在龙椅上,声音裹着金箔的硬,目光扫过他时,像在看一件刚运进宫的器物,“一身神力倒精纯,正好给朕炼些固本丹。”

他那时还不懂“炼丹”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天帝的眼神让他发寒。直到两个天兵上前,把他按在冰冷的玉台上,一个穿黑袍的仙官走过来,枯瘦的手按在他天灵盖——起初是温温的暖意,像青丘的春日,可下一秒,那暖意就变成了利爪,狠狠攥住他经脉里的神力,一点点往外扯。

疼是从骨髓里钻出来的。风玄清咬着牙,没让自己哼出声,可视线还是模糊了:他看见自己指尖的神光一点点褪去,原本莹白的皮肤变得苍白,连垂在身侧的手,都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天帝就坐在上面看着,手里把玩着一枚墨玉扳指,偶尔抬眼,嘴角勾着淡笑,那笑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对“食材”的满意。

“慢些,”天帝忽然开口,声音透过殿内的空旷传下来,“别把人弄死了,留着还能再炼几次。”

黑袍仙官应了声,手上的力道松了点,可那拉扯感还在,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的血管,又像有人拿着刀,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拆开,再从缝里往外舀东西。等神力被抽走大半时,他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天兵把他像扔破布似的扔回偏殿,他趴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自己指尖残留的、微弱的光一点点熄灭,殿外仙娥的笑声飘进来,隔着一层厚厚的冰,怎么也暖不了他的冷。

从那以后,凌霄殿就成了他的囚笼。白天,天兵会把他拖去玉台,抽走他仅剩的神力——有时候是炼给天帝的丹,有时候是给宠妃做护身法器的料;晚上,天帝会带着酒气来偏殿,用带着玉扳指的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指腹的凉意蹭过他的脸颊,像蛇爬过皮肤。

“你这模样倒是耐看,”天帝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带着酒的辛辣,“比那些只会摇尾的仙娥有趣,可惜太倔。”

风玄清偏过头,不想看那张令人作呕的脸,换来的却是更重的力道。玉扳指掐进他的脸颊,疼得他眼眶发红,却还是没让眼泪掉下来——他是青丘的上仙,就算没了神力,也不能丢了青丘的傲。有一次,天帝被他的倔惹恼了,命人把他绑在殿柱上,烧红的烙铁按在他的手臂上,“滋啦”一声响,焦糊味漫开来时,他浑身都在抖,冷汗浸湿了衣摆,牙齿咬得嘴唇破了,血渗进嘴里,咸得发苦,可还是没哼一声。

他不是没想过逃。有一次,天兵抽完神力后,看守的人喝醉了,锁链松了半截。他趁着空隙,用尽全力挣断了锁链,指尖被铁链磨得鲜血淋漓,也顾不上疼,跌跌撞撞地跑出凌霄殿。九重天的夜很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着皮肤,他没有神力,只能靠两条腿跑,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伤口裂开,血染红了衣摆,在身后拖出长长的痕迹。

他跑了整整一夜,直到看见南天门的微光,心里刚燃起一点希望,身后就传来天兵的喊声。他拼命往前跑,指尖几乎要碰到南天门的光晕,可还是被追上来的天兵按在地上。锁链再次缠上他的脚踝,天兵拖着他往回走,地面的石子磨破了他的膝盖和手掌,血痕在玉阶上拖出印子,他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南天门的方向一点点远去,像看着一场碎掉的梦。

那一次,天帝罚得更重。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天牢里,没有水,没有食物,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寒冷。天牢的墙壁上渗着水,滴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他蜷缩在角落里,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可心里的不甘却越来越强——他不想就这么像个玩物一样死去,他还没见过真正的自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阵颠簸弄醒。睁开眼时,自己躺在一辆黑色的马车里,车窗外是漆黑的树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和九重天的神光截然不同。他想动,却发现浑身酸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听见车外魔兵的对话,断断续续钻进耳朵:“天帝不要的废物,送给魔尊正好……”

“废物”两个字像针,扎进他的心里。他知道魔界是什么地方,是比九重天更黑暗、更残酷的地方,可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马车停下时,魔兵粗暴地扯着他的手臂,把他拖进魔界的大殿——魔尊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黑袍上绣着暗纹,眼神像狼一样盯着他,嘴角勾着冷笑:“倒是个好模样,可惜没了神力,只能当个玩物。”

话音刚落,两个魔兵就把他拖到偏殿。那偏殿没有窗,只有一盏泛着绿光的灯,照亮了满室的阴冷,地面是冰的,他被扔在地上时,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伤口又开始疼起来。没过多久,魔尊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的锁链,锁链上缠着魔气,一靠近就有刺骨的寒意,他蹲下身,用锁链缠住风玄清的手腕,轻轻一扯,就把人拽到身前:“在九重天倔?在魔界,倔是要付代价的。”

接下来的日子,比在九重天更难熬。魔尊不会抽他的神力——因为他早已没有多少神力可抽,却会用各种方式折磨他。有时候会把他关在装满冰水的池子里,让他在冰水里泡上一整天,直到浑身冻得失去知觉,嘴唇变成青紫色,连呼吸都带着冰碴;有时候会让他跪在滚烫的石板上,听着魔宫里的欢笑声,直到膝盖被烫得血肉模糊,一动就疼得钻心,魔兵还会往他身上泼冷水,冷热交替的疼,让他几乎晕厥。

他也曾试着逃。有一次,魔尊去参加魔界的宴会,看守他的魔兵偷偷喝了酒,睡得很沉。他趁着空隙,用碎瓷片撬开了偏殿的门,跌跌撞撞地往魔界的出口跑。魔界的路很难走,到处都是尖利的石头和带刺的藤蔓,他的脚被石头划破,血很快就被藤蔓吸走,腿被藤蔓缠住,每走一步都像在被凌迟,可他不敢停——他怕被抓回去,怕更可怕的折磨。

可他还是没能逃掉。眼看就要到魔界的出口,身后追来的魔兵用魔气缠住他的脚踝,他摔在地上,被拖回魔尊面前。魔尊看着他满身的伤口,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手里的魔气鞭子甩在他身上,“啪”的一声响,魔气钻进伤口里,像无数只虫子在啃噬骨头,他疼得浑身痉挛,忍不住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还想逃?”魔尊蹲下身,捏着他的下巴,眼神里满是玩味,“你这辈子,都只能是玩物。”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像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被天帝丢弃,被魔尊玩弄,在天界和魔界之间辗转,没有一丝尊严可言。有时候他会躺在偏殿的地上,看着那盏泛绿光的灯,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天命——是因为他的神力精纯?还是因为他的模样?

直到那天,他趁着魔尊和天帝谈判的空隙,再次逃了出来。这一次,他没有去天界,也没有留在魔界,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他没有神力,身体又虚弱,走了没几天就晕倒在一片桃林里——那是他第一次闻到除了神光和魔气之外的味道,是蓝按花的香,带着暖意。

等他醒过来时,看见一个穿青衫的男子坐在床边,眉眼清俊,却没什么表情,见他醒了,递过一碗粥:“醒了就喝,凉了难咽。”

可那场遇见,却一点都不体面——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露出满身的伤疤,脸上沾着泥土和血迹,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狼狈得像一只丧家之犬。他不敢抬头看慕青渊的眼睛,只能低着头,小口喝着粥,指尖还在发抖。

可这些,在此刻的记忆里,都成了转瞬即逝的微光。风玄清蜷缩在彼岸花中,浑身的颤抖越来越厉害,记忆里的疼还在翻涌——九重天的烙铁、魔界的冰水、锁链的寒意、被拖在地上的摩擦感,一点点啃噬着他的意识,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他抬手,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眼泪落在彼岸花上,很快就被花瓣吸收,像是从未存在过。就像他的挣扎,他的不甘,在这天地间,也不过是一场无人知晓的笑话。

原来他的天命,真的只是沦为他人的玩物吗?被天帝抽干神力,被魔尊强迫折磨,辗转反侧,受尽苦楚,连一点安稳的光,都只是短暂的幻影。

而玄清天的雾还没散。慕青渊站在屋前,指尖的神力早已散去,他看着空荡荡的灵阶,又开口,声音里没什么起伏,却透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空落:“风玄清,你把记忆里的疼都自己扛着,倒把我这里,当成了无关紧要的地方?”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风吹过灵草的声音,和彼岸田那边,隐约传来的、极轻的颤抖声,隔着雾,像一声破碎的叹息,很快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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