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辞云再次醒来后,刚到未时。前一日都是大雨倾盆,今日却是阳光明媚。
廊下涓涓水流,被照得熠熠生辉。
景辞云一直都沉浸在燕淮之的气息当中,睡得深沉。被仙灵霜折磨大半月,实在是身心俱疲。
直至她苏醒,整个人仍有些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
景辞云躺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回神,她捂着还有些发晕的脑袋慢慢起身,看了四周,燕淮之并不在,这让她有些烦躁。
正要下床去寻人,燕淮之便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特地找大夫开的补药,先吃几日,养养精神吧。”她舀起一勺,递上前。
景辞云瞧着她,缓缓接过。还有些混沌的眼眸一直看着她,慢慢变得清醒。
“长宁。”她的声音还有些暗哑,本就懒弱,如今更甚。
“何事?”
“过来。”
又是这般命令人的语气,只是声音沙哑,还不算特别强硬。
燕淮之如她所愿地走上前,景辞云伸手试图将人拉至身上。
但因着刚醒,身子还未反应过来没多少力气,竟是未将人拉动。
二人同时一愣。
景辞云抿着唇,又拉了拉她:“长宁……过来。”这次的语气倒是软了下来。
燕淮之又如她所愿地走上前,景辞云伸手将人揽过,靠在她的身前。
心中被燕淮之的气息填满,十分餍足地闭上双眸。
“你这半月都关在屋内,定是闷坏了。待吃完药,我们便去竹林走走吧?”
“不想去,我想就这样抱着你。”
垂于身侧的手无意识抬起,正要触碰到景辞云的发,又悄然放下,顺手搭在她的肩头,将人推开。
“先吃药,不然冷了。”她转身走到桌旁去拿药。
“吃完药就可以抱了嘛?”景辞云起身跟随在她的身后。
燕淮之并不作回应,只是端起药递上。
景辞云抬手欲接,又佯装无力放下:“长宁,我没有力气……”
“坐吧。”燕淮之知晓她的意思,便也未拒绝。景辞云兴冲冲坐在她的身旁,倾身凑上。
燕淮之舀起一勺,景辞云便乖乖吃下。明净且有些冷意的眸子一直盯着燕淮之,苦涩的药汁在嘴中蔓延,她甚至是在慢慢回味似的,连眉头都未皱下。
景辞云吃得慢,燕淮之还以为是因为药太苦。但是仅喂了三口后,她又发现景辞云的神情并不像是觉得药苦的样子。
“苦嘛?”她突然问道。
“不苦呀。”
“不苦还吃得这么慢?”
“你难得喂我,不得好好珍惜吗?还是说,今后你也能如此喂我?”
燕淮之赶紧喂了她一口,道:“快吃!”
景辞云笑了笑,拖住她拿着药碗的手,将那一碗苦涩无比的药两口喝下。
“苦……嘛?”燕淮之看着都开始皱起了眉,光是这苦涩的气味都受不住。
“苦。但你嫌我太慢了,没办法,再苦也要快些喝完。”
景辞云微垂眼眸,冷淡的语气都显得格外委屈。好似这碗药是被燕淮之强逼着喝下,不喝便要惩罚。
“我没有嫌你慢。”燕淮之接话道。
“你原来不嫌弃我呀?那今后便一直同榻好不好?”同榻一事不常有,偶尔醒来的沈浊对于夜间见不到燕淮之一事十分不满。
“好。”
然对于此事,燕淮之也并不扭捏拒绝。今后一定是会成亲的,更何况,她还需要得到景辞云的心。
相处的这些时日,让她察觉到景辞云是有些阴晴不定的。有些事情若不答应,她会不愉,会恼怒。她甚至会强行让自己应允,那还不如主动答应得好。
“待会儿我们去竹林,回来要不要也一起沐浴呢?”景辞云笑着问道。
“不行。”她毅然拒绝。
“好吧,那还真是令人可惜。”
*
竹林幽深静谧,竹叶铺洒在地,因鲜有人来,轻薄的竹叶早已厚厚铺上一层。景辞云跟随在燕淮之身侧,一直跟着她的步伐走。
今日,此地倒更像是她的地盘。
实则燕淮之也只是漫无目的,她是不辩方向的,亦不知要往何处去。
竹林之大,她也只是随意挑选方向。本想着去之前的凉亭,怎料这片竹林就犹如一张巨网,兜兜转转,难以走出它所设陷阱。
翠绿的竹叶轻飘飘落下,二人正慢慢走着,不知是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从竹叶之下掠过。
燕淮之突然站定住,又转向右侧。景辞云面带笑意,迈着轻盈的步伐跟随。
当她拐过一条小路,这一向都平静的脸色露出了茫然。
景辞云觉得奇怪,一条小路罢了,她有何好犹豫的?
“长宁,你该不会不识路吧?”
燕淮之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她哪会承认,坚定道:“没有。”
见她一本正经,景辞云也只轻轻笑着,瞧了瞧四周,佯装严肃道:“此处错综复杂,我们应当入了深处,确实是难以走出。”
燕淮之点了点头:“是……”
说完之后,她又接着往前走。景辞云对此地十分熟悉,燕淮之走的路,不仅离那凉亭越来越远,与皇家别院也是两个方向。
景辞云一直不言,心中倒是难能可贵的觉得,若是能与她这样安静地走一走,也着实不错。
她细细瞧着燕淮之,因着之前受了伤,燕淮之看上去好像更加瘦弱。见她如此消瘦,景辞云的心中有些焦躁。
心道那些下人真不知是如何伺候的,居然将人照顾成这个样子!回去便要全部换掉!
又暗暗下了决心,定要将她养胖些才是!
景辞云正想着要如何将人喂胖些,燕淮之这脑海中已是乱作一团。竹林实在太大了,似海一般无边际。
竹林的许多地方都无人走过,这翠竹肆意生长。每一根粗壮挺拔的翠竹于她而言,别无二致。
而且这是皇家之地,根本无人擅闯。整个皇家别院,只有景辞云与偶尔会看着她的明虞才畅通无阻。
但燕淮之撇不开面子去问景辞云,不认路这种事情,她才不想承认!
遂只凭借着自己的感觉,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然而也不知为何,她走的每一步都是错的。景辞云也不想揭穿,只是慢慢跟随在她的身侧,只是见着走得太远了,偶尔会将人往回带。
但是她也未料到,燕淮之居然这般不识路。
见到燕淮之因不识路而露出困惑的神情,景辞云只觉得她十分有趣。
她自是想要燕淮之开口寻求帮助,但是这人却死不松口,宁愿在一条错路上走到底。
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她这般想到。
燕淮之实在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带着景辞云在此地兜兜转转许久。
只见离近黄昏,霞光满天时,燕淮之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需要景辞云的帮助。
景辞云本想着岁月静好,也十分享受于静静待在她的身旁,然而这突然出现的青蛇打破了这样的宁静。
燕淮之虽不认路,但这眼神极好。她一眼便瞧见了这条青蛇,想起景辞云是怕蛇的,遂立即抬手横在景辞云的面前。
“长宁,怎么了?”景辞云的注意力全在燕淮之的身上,根本未见到这条蛇。
“有蛇。”燕淮之凝声道。
景辞云顺着她的视线定睛瞧去,见那青蛇也正盯着她们。她立即疾步上前,抽出腰间软剑,一剑便刺中了那青蛇的七寸之处!
手中剑迅速往下,锋利的软剑将青蛇轻而易举的划成了两半!
“此处已是竹林深处,蛇虫甚多。小心些。”景辞云在衣角上擦拭了剑上血迹,又将软剑收回。
她牵起燕淮之的手,领着她朝正确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天色渐深,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
燕淮之回头瞧了一眼那蛇,它甚至都没有机会扑咬,又或是逃走。
她觉得奇怪,景辞云分明是曾亲口承认自己是怕蛇的,而且并非如常人那般害怕。
可如今,她杀了这条青蛇,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般,云淡风轻。
“你不怕蛇了?”她看向景辞云。
景辞云的神情自若,淡声道:“怕啊。”
她又转头看向燕淮之,握紧了她的手,面露担忧道:“这不是怕你会受到伤害嘛。”
“我们不去伤害它,它便不会伤害我们。”
“但总是事与愿违的,长宁。那是毒蛇,它若想杀你,就算你躲得再远,它都能寻到你。”
她伸手,撩起燕淮之的一缕发,放在手中轻轻摩挲着:“但是我会护住你的,只要你想,什么都会有。”
那缕发被放下后,指腹轻轻抬起燕淮之的下颚。
冷然的眼中含着淡淡笑意,她凑近了些,慢慢道:“我的一切自然都可以给你。但人不会无缘无故付出真心,总要有能够作为交易之物。长宁,我于你的价值,你心知肚明。而你于我,不过一个你罢了。你做到了,天境司,兵符,皇位,便都给你。”
此话她听景辞云说起过相似的。只是今日这么一听,这愿者上钩,好似又不像那么回事。
差不多相同之言,却是不同的语气。她竟觉有些恍惚,有些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愿者上钩,还是徐徐图之。
但是这这天下是弋阳呕心沥血打下的,她又怎会如此轻易地拱手送出?
“皇位?你不怕你的母亲泉下有知,不得安宁吗?”
“母亲?哈。”景辞云笑了一声,左手轻轻扣住了燕淮之的后颈,将人慢慢往前一带。
眼前人逐变模糊,唇上被那微凉柔软的唇摩挲着。只听到景辞云低哑着声,似是呢喃:“只有她才在乎……”
话落,唇启间,温热与湿润瞬间涌入。
纤白的手搭在她的后颈上,如幽潭般深邃的眼眸正微微睁开,最后她上前一步,主动与她纠缠着。
夕阳微动,影子也紧紧跟随着一起。只是影子的主人密不可分,又逐渐激烈。
徐徐图之的,又怎不会是她燕淮之。
从那高高的翠竹上飘落的青黄竹叶,惊起地面的清风,清风拂过裙角,又掀起发丝。
顺着清风闯入的手已是解开了腰间的青绿色腰带,隔着轻薄罗衣,似是能够触到藏于衣内的肌肤。
燕淮之抓住她的手,气息不稳,道:“此地,不行。”
景辞云又只得收回了手,将那衣裳慢慢为她穿戴好。
“长宁,那这鱼,还去钓吗?”
*
烛火微暗,一呼一吸之间,让人误认它会就此熄灭。只是下一瞬,它便又再次复燃。
一只冷白的手伸出,将窗户关上,烛火这才稳下。但是它又悬空而起,见到一绝色佳人,正坐在床边。
佳人的娇颜一阵绯红,被放在小案上的烛火继续跳动着,随着佳人的衣裳褪下,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了目光,隐隐暗下。
又见床帷落下,它左右摇曳着,映照着两个影子,正慢慢交叠。
床帷内的人说了几句话,但是它哪听得明白人言。朝左,影子动了动。朝右,影子交缠着。
酥酥麻麻的声音使得它更是羞涩,火苗如人心般,跳动得剧烈。
景辞云感觉到浑身的血都滚烫无比,比在杀场上更要沸腾。
只是燕淮之突然伸手,将她拦下。被迫停下的景辞云有些疑惑。
“算,算了吧……能不能,下次再说?”燕淮之气息紊乱,娇软的声音有些微颤。
景辞云不予回应,只舔了舔她的耳朵。带着水色的眼眸微睁,随着身体的感受,秀眉微蹙着。
扣在景辞云后背上的手缓缓收紧,指甲陷入,细嫩的肌肤上出现一道道红痕。
她轻喘一声,身子有些微颤。景辞云见着那皙白的后背上,有一道长疤。
是那日在月上梢留下的。
明虞用了药,已经淡化许多。景辞云细细抚摸着那疤,慢慢扣住了燕淮之的一只手,咬住了她的耳垂,一点点地吮吸着。
燕淮之瞬感一阵痒意,遍布全身。身子如同着火一般,整个人都想往景辞云的怀里钻去。
那甜甜的清香愈发浓郁,景辞云感觉自己像是被下了蛊,又像是仙灵霜发作。更是渴望着燕淮之,稍稍用力,想将人融入自己的身体。
“嗯哼……”
景辞云突然如此,燕淮之更是有些受不住。她紧咬着牙,但也再是忍不住的发出声音。
但这样的反应,让景辞云突然停下了。她未收回手,只是有意无意的行动着,撩拨着。
燕淮之的思绪已是混乱不已,就算想冷静都已经冷静不下来。
这第一次,景辞云便好似已经知晓她一切的敏感。
未被景辞云扣住的手颤抖着下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意图很明显,但景辞云不想就这样如她的意。
几近蛊惑的声音凑上,低声道:“要不要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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