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了,脚边散落着七八个空酒瓶,玻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酒气,混着烟草的焦,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距离不过四五米,可常卿源看不清她的表情。阴影像墨一样泼在那人脸上,只有偶尔抬手时,窥得一瞬下颌紧绷的线条,和指缝间夹着的、猩红的烟头明灭。
常卿源能感觉到阴影里的人死死盯着她的目光,这让她的指尖微微蜷起,一种隐秘的兴奋在血管里悄悄炸开。
常卿源太熟悉这种氛围了,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是她亲手拉扯着引线,即将点燃的炸药。
她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才能让这场戏更“逼真”一点——是委屈的红眼眶,还是茫然的困惑。
没等她想好,沙发上的人影动了。一只瘦得凸起青筋的手伸到茶几上,摸索着抓起几张照片,然后轻飘飘地扔了过来。
照片划过空气的声音很轻,却像石子砸在冰面上,“啪嗒”几声落在她脚边,边缘微微卷起。
“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司北陌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裹着酒气,仔细听,还能感觉到那层平静下,丝丝缕缕的怒意正拼命往外钻,像即将破土的藤蔓。
常卿源低头,月光刚好落在脚边的照片上。她缓缓蹲下身,随意的捞起一张。
照片里的光线很亮,她正和一个陌生女人站在校园门口说话,自己笑的温柔,漂亮的眸中带着汪水中溺死人的深情。
她认得那个女人,是学校里新来的实习老师,是自己故意要求带着那人熟悉校园的,也是她故意让司北陌派来跟踪她的人拍下来的。
看清内容的瞬间,常卿源唇边的笑意再也藏不住,眼底漫开一层近乎愉悦的光,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常卿源抬起头,甚是好看的眼睛里像韵着波光粼粼的水,清俐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难过:“你找人跟踪我?”
“我那是关心你。”司北陌的冷笑从黑暗里传来:“照片上的另一个女人是谁?”
常卿源没答,果然,Omega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常卿源甚至能想象出黑暗中,司北陌攥紧拳头的样子——指节泛白,呼吸变粗,那是狂躁症即将失控的前兆。
下一秒,“啪”的一声脆响炸开在客厅里,是司北陌随手捞起桌上的高脚杯砸在了地上。
玻璃材质的杯子瞬间碎裂,酒液混着玻璃碴溅得到处都是,在月光下似撒了一地的碎星。
常卿源适时地短促地“啊”了一声,身体微微一颤,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她太清楚了,这人犯病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脾气,硬碰硬只会让风暴来得更猛。理智告诉她,现在该去找药盒。可心里那个声音却在尖叫:再推一把,再疯一点。
“你不是说不会再监视我了吗?”她仰起脸,声音软得像棉花,带着小白花特有的无辜,尾音微微发颤,像被雨水打湿的羽毛,她长的漂亮,五官精致的不像话,Alpha特有的锋利被她藏的很好:“我们说好的……”
司北陌没答,酒精和怒意几乎烧空了她的理智。黑暗中的人影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常卿源“害怕”地向后缩了缩,双手撑着地板后退,声音里也染上了哭腔:“北,北陌,你别这样……你该吃药了,药呢?”
那人一步一步逼近,每一步都踩在散落的玻璃碴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踩在她的神经上。
常卿源心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却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转身就往门口跑——当然,她怎么可能真的出去?这出戏,她才是主角。
后背刚贴上冰冷的门板,身后的脚步声就停了。常卿源怯怯地转过身,背紧紧抵着门,像是退无可退。
她能闻到司北陌身上扑面而来的酒气,能看到对方因为愤怒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还有那双在黑暗里亮得吓人的眼睛。
“司北陌,司北陌,你清醒一点……”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甚至掺进了几分心碎的悲戚,眼泪恰到好处地涌上来,在眼眶里打转。
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这人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了根棒球棍,金属棍身在地板上拖着走,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像毒蛇吐信,让人头皮发麻。
它每响一下,常卿源的心跳就会漏一拍——是极致的兴奋在胸腔里冲撞。
她的身体“适时”地软下去,顺着门板缓缓滑落在地,后背抵着冰凉的瓷砖,膝盖微微蜷缩。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步步逼近的人影,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有细微的啜泣声在黑暗里飘散。
月光从司北陌身后照过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把她牢牢困在中央。
常卿源看着那根棒球棍离自己越来越近,看着司北陌眼底翻涌的、既痛苦又疯狂的红,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抹满足的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