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虽然闭不闭都一样），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哽咽声，像被困在深渊里的兽，连悲鸣都微弱得快要消失。
黑暗无边无际，而司北陌的气息是唯一的坐标，也是唯一的枷锁。
她逃不掉，也不想逃了。就这样吧，在这片没有光的废墟里，她们继续相互啃食，直到最后只剩一点的血肉都被对方吞进肚子里。
“我爱你。”
“我也爱你。”司北陌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常卿源越发粘着她，自己的病情也在加重，长达半个月的时间她都没怎么休息。
她怕，怕一闭上眼就能看到常卿源嘴角流着血，白着脸，眸中快要溢出来的悲戚，以及司北雅拿着刀尖离Alpha越来越近的绝望和无能为力，那样会让司北陌窒息的。
恍惚间，她好似看到了常卿源年少时，那人穿着件干净的白衬衫，站在教学楼前的柳树下，和别人说着什么。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她身上，给银灰的发梢镀了层金边，连扬起的嘴角都带着光亮。
她笑得很轻松，肩膀偶尔被同学推搡一下，便微微晃着躲开，眼里盛着的，是司北陌从未拥有过的、属于白昼的明亮。
瘦瘦高高的身影，在光里像株正在拔节的青竹，每一寸都透着青春的肆意和柔和。
而那时的自己像只刚从阴影里钻出来的老鼠，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她不敢往前走，只能贪婪地盯着常卿源的眼睛——那双眼睛真亮啊，像揉碎了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看得她心脏发紧，既渴望又恐惧。
温和的毫无恶意的光多暖啊，暖得能融化她骨头里的寒。
直到后来，她终于把那光束拽进了自己的阴沟里，用爱，用恨，用彼此的血肉，把两个人缠成了不见天日的模样。
雨还在下，没有停的意思。远处的树影在雨幕里晃，枝条垂着，像常卿源输液时无力垂落的手。
天暗得早，下午三点，走廊的灯已经亮了，昏黄的光透过湿漉漉的空气，落在地面的水痕上，泛着一层油腻的光。
一切都黏糊糊、湿哒哒的，好似浸在一口发了霉的大水缸里，连时间都泡得发胀，慢得让人心里发沉。
“司北陌。”常卿源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她只在睡醒后习惯性的去找Omega，那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在呢。”司北陌自病房外走进去，裹着一身寒气的同时还带着一股很淡的血腥味像是洗过了澡也没有冲掉的，她今天的心情好像还不错:“我领着你出去转转吧，就在走廊。”
“……”常卿源沉默良久，司北陌的手握上来了，很轻却牢牢的禁锢着自己。看不见后其他感官会很敏感——今天的天气好像很好，于是她慢慢的应了:“嗯。”
Omega显得很兴奋，她帮着自己穿衣服，帮着自己套上鞋子，回到卫生间洗了个脸后又折回来动作轻柔的拉上了自己的胳膊:“乖，你该走一走了。”
常卿源摸到了司北陌手腕上的疤，很长很深被用针缝上后一条歪歪扭扭的疤……她一时无言，只缓慢的顺着Omega的力道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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