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光线似是被稀释过的牛奶，漫不经心地淌过床沿，却在触及常卿源时骤然冷了下来。
她坐在病床上，背脊慢慢的倚着床头。宽大的白色病号服遮不住肩颈利落的线条，苍白的皮肤在布料映衬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连绷带边缘渗出的淡淡血痕，都成了极致苍白里一道决绝的缀痕。
司北陌坐在床边，她疲惫的盯着病床上的人，细细的看过这人身上每一分每一寸。Alpha的耳尖透着淡淡的青白色，像上好的羊脂玉蒙了层薄霜。
这人眼间的白纱薄如云雾，细带在颈后系成小巧的结，牢牢的锁死了那双曾盛满清冷光韵的眸子。
Alpha睫毛很长，安静地垂落在白纱上，每一次极轻的颤动，都像是易碎的琉璃在风中摇晃，漂亮得让人心头发紧。
她们之前的空气里浮动着消毒水味，在这人周身都似被冻成了冰碴，在苍白的无力中，透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
“司北陌……你在吗？”常卿源眼睛看不见，一片荒芜的感觉让她就算是调养了半个月也照样很陌生，最后只得慢慢的朝细微响动的旁边看去，纤细苍白的手指缓慢的在床边摸索。
“我一直都在。”司北陌的手主动伸过去，和常卿源的缠在一块。
其实司北陌身上有一股很淡很淡的血腥味，常卿源不喜欢，也不知道她去干什么了，但司北陌不主动说那她也就不问，在医院里待了快半个月，身子没见恢复的多好，倒是变得更依赖Omega了:“你能抱着我吗？我困了。”
司北陌的手慢慢的避开常卿源自杀后包扎好的伤:“可以。”绕到Alpha没有扎针的一边爬上床然后像往常的一样把越来越没安全感的人揽在怀里，轻柔的捏着她的细手腕，一点一点的摩挲。
“我不想打针了。”常卿源窝在司北陌的怀里，她手背上还输着液，每动一下都能清楚的感觉到针头在血管里戳来戳去的触感……眼睛看不见，每天还只能待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哪儿也不能去，深陷黑暗里，人会本能的感觉到恐惧。
“乖，这个对你身体有好处。”语气里透着疲惫和格外熟练的哄，司北陌白天陪着常卿源，晚上就趁着Alpha睡着后偷偷的溜出去，她眸子暗淡……司北家的那些人，一个，都别想跑。
“……”怀里的人没在开口，司北陌便合上眼很轻的在常卿源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我会一直陪着你，到永远。”
常卿源张了张嘴，想笑，眼泪却先一步涌了上来。可她感觉不到湿润，只有眼眶一阵酸涩的胀痛，然后什么都没有了。
她哭不出来。
在这片永恒的黑暗里，在司北陌绝望的注视里，她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
她们就像两株寄生的藤，早已缠得血肉相连，哪怕彼此的每一寸纠缠都带着腐烂的气味，也只能这样恶心地、痛苦地、寸步不离地耗下去，直到其中一方彻底枯萎，或者一起烂进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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