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丽莎家的后门窗户是向里破的，即使罗伊森不是警察他也可以看出这玻璃是有人从外边砸碎的。
罗伊森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他猜测是不是撒玛利亚给他安排了什么英雄救美的剧情，以此来增加他们故事的“戏剧性”？
可是，罗伊森并不为这个猜测感觉到轻松，反而觉得很着急。
他抓住窗户就准备爬进去，但是下一秒他就听见耳机里传来撒玛利亚的声音。
【停止。】
罗伊森停了下来，但是并不是因为撒玛利亚的命令，而是他有点惊讶撒玛利亚这么说话。
他停顿了一下，就听见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人在挪动，同时，还有丽莎打开电视的声音。
那个挪动的人似乎已经到达了丽莎背后，他听见丽莎开口：“谁？你干什么？”
丽莎似乎遇到了某种危险，但是撒玛利亚并没有下达让他去救丽莎的命令。
撒玛利亚想让他英雄救美那段不过是罗伊森的猜测，也可能是撒玛利亚并不打算让罗伊森去帮助丽莎。
他也许更喜欢悲剧？并不喜欢罗曼蒂克的故事。
丽莎的呼救声传来，罗伊森再也忍不住了。
管不得那么多，罗伊森抓住窗户，利落的翻了进去。
这就是个游戏，输了他可以再玩，但是要他看着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受到伤害他可做不来。
【停下。】
【停下。】
【停下。】
耳机里撒玛利亚的急促的阻止声让罗伊森确定，他是真的不想让罗伊森去帮助丽莎了。
但是他管不住罗伊森，罗伊森只当是听不见的，三步并两步的就已经跑了丽莎发出声音的地方。
那地方有一个穿着很邋遢的男人正在试图对丽莎施暴。
丽莎眼睛里满是泪水，看见罗伊森的时候，表情非常的惊讶。
罗伊森正要上前，就听见什么东西爆炸开来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一种警告，也像是一种预示。
“别过来！”丽莎忽然开口对着罗伊森喊道，“你走，快点走。”
她明明正在经历危险，却对着罗伊森如此说道。
“什么？”罗伊森不解，他更不解，丽莎为什么要他走？
面前的场景已经足够表明丽莎正在经受的一切，她需要帮助，也渴望帮助，可是丽莎却要他走？
丽莎苦笑，她何尝不知道她需要帮助，但是她知道这是撒玛利亚的惩罚。
她在撒玛利亚希望她高兴的时候哭泣了，撒玛利亚非常不满，他决定让丽莎感觉到痛苦。
他不会杀死丽莎，他只是惩罚丽莎，告诉丽莎还要继续。
至于罗伊森为什么来到这里？因为撒玛利亚想要这段故事更加波澜起伏。
或者说，他也因为丽莎在和罗伊森接触后突然的反应，而想看看罗伊森对丽莎受到侮辱会是什么做法。
丽莎不想害了罗伊森，任何一个旧大都会人都知道在任何时候都该听从撒玛利亚的话，她也不会真正怀有希望，认为罗伊森会违抗撒玛利亚的命令来救她。
但是，下一刻她就知道这并不是不可能的。
罗伊森抄起桌子上的一个玻璃瓶子，然后重重的向着那个男人砸了下去。
不仅丽莎惊讶了，就连那个男人也惊讶了。
他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罗伊森，完全没有想到罗伊森居然会这么做。
而罗伊森一秒钟都没有停顿，然后就重重的再次砸了下去。
“走！”罗伊森一把抓住还在发愣的丽莎，转身就要带着她跑路。
丽莎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在罗伊森把她拉起来的时候，她忽然就反应过来了。
“等一下！”她忽然伸手一把扯过自己沙发旁边放着的背包，然后跟着罗伊森跑了出去。
撒玛利亚的声音在他们两人耳边不断的响起，警告声不绝于耳，他们都知道他们已经上了撒玛利亚的黑名单了。
丽莎受不了了，一把扯住耳机。
“啊啊啊啊——”大声的叫喊随着她将耳机扯下而发出，丽莎的右耳鲜血淋漓，为了扯下耳机，她生生的扯下了自己的耳朵，罗伊森看着都有些发愣。
“扯下来，扯下来。”丽莎看着罗伊森似乎还没有从她的行为里回过神来，立刻大声的对着罗伊森说。
她说不够，还要帮罗伊森去扯。
生物耳机与他们的耳朵紧紧的贴在一起，除了作为一种传递工具的东西，还是一种攻击手段，只要撒玛利亚发现有背叛的迹象，他可以通过耳机攻击寄生者的脑子。
TM快速的在罗伊森耳边解释丽莎为什么要摘他耳机，罗伊森来不及思考丽莎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就先向丽莎解释，他不需要。
因为TM已经出手阻挡了撒玛利亚。
罗伊森没时间，也没有办法快速的想丽莎解释这一切，他只能一把抓住丽莎，向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然后带着他就往外边走。
“我该怎么办？”罗伊森这时候也顾不上掩盖了，他直接开口对TM说。
【我告诉你一个地方，你往那里去，但是要快。】TM说，【在撒玛利亚反应过来之前，你要达到，而我会替你尽量抹除一些痕迹。】
罗伊森赶紧说好。
在他说出好的同时，TM将一个地址发送到了罗伊森脑子里。
罗伊森从不怀疑他相信的这些人或者人工智能，几乎是在他给出地址的那一刻，他就在按照TM的指引往前走。
那个对丽莎图谋不轨的男人此刻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按理来说，罗伊森是安全的。
他完全不需要也没有任何必要如此匆忙的躲避什么，在他们踏上街道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安全。
但是他知道，在这安静之中藏着的是无尽的危险，他只能跑，不断的奔跑。
而他们甚至于不能使用代步工具，因为在这时候代步工具也不一定是安全的。
【往下面。】在路过一个下水道的时候，TM忽然开口说，【从下水道走。】
旧大都会的下水道里监控并没有那么多，因为撒玛利亚不会没事去看下水道玩。不能达到监控全部覆盖，罗伊森就可以通过一些死角躲过更多的追捕。
终于，在经过接近一个小时的跋涉以后，罗伊森和丽莎终于到达了TM的指定位置。
他们两个人大口喘着粗气，得出空来才打量面前的地方。
这地方很黑，看着像什么建筑地下隔出来的一个空间。
地面到天花板之间的距离很高，视线不好，罗伊森急切的想要找点可以照明的东西，但是里面没有任何电器设备，只有一些传统的油灯和蜡烛，再就是房间最顶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铁窗。
他选择了蜡烛。
【这里是我给我的执行者门留下的一个安全屋，是一个不存在于撒玛利亚地图上的暗室。】TM解释道。
罗伊森松了口气，然后终于是松了口气。
等到空间里多了一丝亮光，罗伊森赶紧去找TM留下的东西。
他没忘记丽莎的耳朵现在还是鲜血淋漓的状态呢。
很快他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些物品，包括食物和药品，从里面拿出纱布，酒精之类的，然后他走到了丽莎身前。
丽莎的表情比罗伊森要复杂很多，她看着罗伊森时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她默认了罗伊森的行为。
罗伊森赶紧用酒精给她的耳朵消毒，然后给她上眼。
仔细看丽莎那个狰狞的伤口，罗伊森这才知道她下手有多狠。
过了一会罗伊森给她处理完伤口。
“你救了我。”她用肯定的语气说。
“这显而易见。”罗伊森假装轻松的说。
“为什么？”丽莎说，“为什么救我？”
“这还有为什么吗？”
“有。”丽莎说，“大都会人都知道，不要违背那个声音的命令……”
“你是说撒玛利亚。”
丽莎一愣：“撒玛利亚？”
“就是那个声音。”罗伊森解释。
丽莎停顿了一下，忽然喃喃说：“原来他有名字。”
有名字代表着他不是神。
过了一会她才继续说：“不管是什么，我都知道他下达的命令不会是救我？”
“为什么？”罗伊森说，“如果他想玩英雄就没的剧情呢？”
丽莎没有回答他，却是偏过头去看他耳朵上的耳机。
她过了有十几秒才开口说：“你不是大都会人吧？”
罗伊森眨了眨眼睛。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大都会人知道，他不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丽莎苦笑这说，“那是惩罚，对不听话的惩罚，那个声音……就是你说的那个撒玛利亚，他没有……他没有……他没有那种情感去设计你说的剧情。”
罗伊森看着她脸上平静的表情，意识到了点什么：“惩罚……”
“这在大都会并不少见。”丽莎说，“大都会的人一直很听他的话，但是……偶尔也会有不听话的时候，小小的违背并不会让他杀了我们，但是他会惩罚我们，通过一些□□上的折磨，这在大都会并不少见，所以大部分人都能分辨出惩罚和剧情。”
“我很抱歉。”罗伊森感觉到难过了，因为他现在可以确定丽莎就是因为他才被惩罚的。
“没有什么可以抱歉的。”丽莎说，“在大都会里什么都怨恨不了别人，都是自己的事情，更何况你还救了我。”
是的，罗伊森救了她，而他们现在却也被困在了这个小小的房间里。
他们两个坐在地上，昏暗的烛火映照下，两个人对视，相顾无言。
“你从外边进到这里来是做什么？”丽莎忽然问道。
“救人。”罗伊森说，“然后杀死撒玛利亚。”
丽莎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就你一个？”
罗伊森摸了摸自己的系统背包：“不，还有我的一些朋友，再目前这个环境，他们不太方便出来，但是当我有需要，他们会出来帮我。”
丽莎看着他过了半天才说：“外边是什么样的？”
罗伊森看着丽莎的年纪，旧大都会沦陷的时候，这个女孩还是个四岁的孩子，所以根本就不可能记得外边。
感觉有点可怜，罗伊森想，他也说不上来是在这个城市里想木偶一样的活着好，还是在外边经历那些危险，成日里与纳蒙洛斯留下的那些怪物战斗来的幸福。
但是最终他可以很自信的说：“外边比这里幸福，至少我们有自由选择的机会。”
他看着丽莎，丽莎抿起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罗伊森开始有点理解TM为什么说他曾经试图招募过丽莎了。
虽然丽莎四岁就在这座城市成长，按理来说，她早就应该长成了和旧大都会里很多人一样的麻木的木偶。
可是她的内心却总有像有着一团火一样。
她拼命的，拼命的表示她是绝对顺从的。
但是不经意的语气一种，又藏不住她心底的不甘心。
就像她在意识到她被罗伊森救了以后，果断的扯下自己的耳机。
那种壮士断腕的决绝，连罗伊森都感觉到惊讶了。
于是他决定不再隐瞒他问丽莎：“丽莎，你是不是曾经有个朋友……”
丽莎抬头看着他，眼底并没有太多的不可置信。
过于在罗伊森使用她朋友与她的密语来和她沟通的时候，她心底就已经有了猜测，所以当一切真正展示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太惊讶。
“我没有这样的朋友。”丽莎打断了罗伊森的话，“但是我认识一个你说的人，我们关系不太好。”
“我知道你们实际上是朋友。”罗伊森说，“我也知道她死之前和你有过交流，所以我想知道她有没有留给过你什么？”
丽莎看着他的眼睛，半天之后笑了。
“你想要的是她给我的东西。”丽莎说，“好，我可以给你。”
还没等罗伊森高兴，他就听见丽莎平静的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从外边进来的。”丽莎说，“你要把我送出去，我想去外边，我想看看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向你保证，你送我出去以后，我会立刻告诉你。”
罗伊森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种情况你要我送你出去？”
他和丽莎现在被困在这个小地方，不要说出旧大都会了，就是出这个房间都很，都很困难。
“不是，你跟着我，等我杀了撒玛利亚我一定带你出去。”罗伊森试图说服丽莎，“或者说，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等我杀死撒玛利亚，我就带你出去。”
让他先送丽莎出去真是太难了，他每一次出去的机会都非常的宝贵，浪费一次，他杀死撒玛利亚的可能性就越小。
“不。”丽莎坚决的说，“你必须得先送我出去，我安全了我才会告诉你。”
还没等罗伊森再说什么，丽莎就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她告诉我的东西……在这里，在这个脑子里，如果我不说，你永远不知道。”
罗伊森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库伦先生。”丽莎诚恳的说，“为了你，也为了我，我想出去，你想要我脑子里的东西，我们就做这个交易。”
“你这样做，你这样做……”
“太忘恩负义了？真不好意思，库伦先生，但是我真的很想出去。”
罗伊森权衡利弊许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行。”他咬牙切齿的说，“我先把你送出去，但是你一定要把那东西给我。”
“我留着那东西也没有用。”丽莎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我一定会给你的。”
罗伊森长长的叹了口气，笑容有些苦涩，他这是被人拿捏住了弱点。
也不怪别人，谁让罗伊森一开口自己先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和对丽莎手上东西的渴望。
丽莎明白那东西对他有多重要，自然是可以拿来拿捏罗伊森一把。
“我现在没有别的希望了。”罗伊森说，“我只希望你别骗我，你手上是真的有那个东西。”
丽莎脸上的高兴淡了一点，她平静的看着罗伊森：“我是真的有，我朋友拿命换的，我怎么可能没有？”
当天下午，他们没有出去。
在罗伊森和丽莎逃走的第二个小时，旧大都会就陷入到了一个诡异的气氛里。
罗伊森猜测撒玛利亚一定很生气，比罗伊森想的还要生气。
【他动用了他的人形机械们。】罗伊森趴在最上方的窗户边上看外边，TM在他耳边说话。
那个窗户非常的小，从里面可以看见外边，但是从外边几乎是看不见里面。
罗伊森知道TM说的是什么人，就在前不久，他看到大街上多了一些人类。
那些人类大多穿着警服，有少部分穿着像实验员。
那些穿着警服的人，将那些实验员服装的人围在中间，罗伊森就看着那些实验员的眼睛不断扫视周围，像是扫描一样。
TM说他们这就是扫描，那些人形机械虽然保持人的状态，但是大脑和身体其实已经被改造成为了机械。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很难说他有没有想起他那个同样被改造成人形机械的父亲，芬奇。
不过他没说，罗伊森也不会去提起，他没那么情商低。
那些人形机械正在扫描整个城市，寻找罗伊森他们的踪迹。
【其实撒玛利亚真想要找到你们没有那么难。】TM说，【他有更好的方法，比如说，他可以通过警犬嗅闻，也可以通过寻找目击者……但是他不会找到，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撒玛利亚不屑于使用人类的方法。”罗伊森想了想说。
【对的，他相信他的那些眼睛，相信他的眼睛比人类好用，他不相信人类，也不会相信人类的方法。】TM说，【这是他的致命弱点，他永远不会相信人类的创造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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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九十六章.旧大都会(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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