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森看着丽莎的表情慢慢放松下来，他开口说：“下午的时候我打算去图书馆，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丽莎的眼神让她拒绝不了。
丽莎知道旧大都会是有图书馆，但是她从来没有去过，因为整个旧大都会人都知道虽然旧大都会有图书馆，但是里面摆放的每一本书都是由撒玛利亚挑选出来的，他们没人想看撒玛利亚的那些洗脑文学，自然也不会有人主动去图书馆。
丽莎猜测，罗伊森也不是真的对图书馆有多少的意思，只是把这作为一种约会的手段。
撒玛利亚喜欢的招数。
所以她点了点头，同意了。
于是罗伊森欢天喜地带着丽莎去了图书馆，完全不像是作假的样子。
图书馆里有很多书，但是人并不多。
来的人就和罗伊森见过的每个旧大都会人一样，戴着耳机，难以分清楚他们到底是自愿来的，还是被迫来的。
而丽莎和罗伊森在书架之间巡逻，巡视着每本书。
“这里有一本我前不久刚刚出版的书。”罗伊森抬手，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羞涩的递给丽莎，“要看看吗？”
虽然知道就算是罗伊森写的，里面的内容大概率也是由撒玛利亚把控过的，但是丽莎还是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书。
而就在他们的双手交错，递出书的时候，丽莎感觉到自己手背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她有一瞬间的发愣，然后就感觉到手背上又有两次的轻点。
【丽莎。】
“丽莎小姐？”罗伊森温柔的看着她，将书往前递了递，“怎么了？”
“没什么。”丽莎迅速的收回了表情，然后快速的拿回自己的书。
她刚才感觉到罗伊森轻轻的敲击他手背的两下，好像是……好像是她们原来使用的暗语。
她和她那位朋友，是很好的关系，但是在撒玛利亚的系统设计里，她们不应该是朋友，反而应该互相厌恶。
她朋友是个很天才的人，她偷偷的创造出了一种暗语，也是这种暗语，让她们在满世界的监控里交流着彼此的生活。
丽莎没有她那么大胆，但是随着交流，她也迷上了这种刺激的生活。
她爱上了和她之间的交流，所以她不可能认错她们之间才会使用的暗语。
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这个世界不该有第二个人还会着这个语言。
丽莎不断的安慰自己，她告诉自己，在她朋友死后，不可能有人会用这个暗语，很大可能，罗伊森只是在耍什么流氓……
“丽莎。”罗伊森担心的说，“我做了什么让你感觉不舒服了吗？”
“没有。”丽莎快速的说，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书拿在手里，“大概是有点累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那我去给你办理借书。”罗伊森像是没有任何察觉的，高兴的拿着书就去服务台办理借阅。
丽莎看着他的背影，手里紧紧的握着他的书。
之后他们就分开了。
丽莎回家的时候一直心神不宁，她握着书，被罗伊森送到家里门口。
罗伊森向她道别，她也是同样。
等她回到家，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才发现自己和罗伊森约会的全部过程她都没有听到耳机里的声音。
这本是她难得自在的时刻，但是丽莎却无暇顾及，因为她满心都是罗伊森在她手背上轻轻触碰的那两下。
明明可能是个意外，明明只是简单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丽莎却觉得心里泛起一股一股的酸涩，那酸涩只惹得她想哭，而她确实也落下泪来。
【高兴，阅读。】
但是她落泪一件事情显然不符合撒玛利亚的希望，天花板上的监控闪烁了一下，她的耳机里传来声音。
丽莎扯了扯嘴角，眨着眼，想把泪水挤回去。
但是人类毕竟不是机器，不存在一个开关，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她越是想要控制，就越是控制不了，泪水一滴一滴的下落。
耳机的声音像是催命一样，越来越急，越来越急。
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同一个词语。
【高兴。】
【高兴。】
【高兴。】
但是说得越急，丽莎就更加止不住。
突然，天花板上的灯爆炸开来，破碎的玻璃噼里啪啦的落下，砸在她面前的地板上。
丽莎被吓了一跳，连哭泣都忘记了。
有几块碎裂的玻璃在落地时弹起，划破了她的脸颊。
她抬起头，呆愣的看着天花板。
丽莎不哭了。
因为她知道在这座城市里，哭泣都是需要被允许的事情。
*
而回到家里的罗伊森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对TM说：【你确定丽莎能认出来？】
TM回答：【那是她与朋友的密语，她认得出来。】
罗伊森有点担心：【但是我只是喊了她的名字。】
时间太短了，罗伊森不想让撒玛利亚发现他的小动作，只能把所有的话浓缩为一个称呼。
他并不是想传递给丽莎什么信息，而是通过这个方法真正的联系上丽莎。
至于丽莎看不看的懂……他祈求丽莎懂了。
【不，她会明白的，罗伊森。】TM说，【丽莎曾经也是我的备选人之一。】
啊？
不用罗伊森说，TM都知道他的疑惑，于是继续说道：【撒玛利亚有他的执行人，而我也有我的，我在旧大都会躲避撒玛利亚追杀的时候，也曾经招募过一些不甘心过这样生活的年轻人。】
【后来呢？】
【后来他们大多下场凄惨。】TM说，【因为我不如撒玛利亚。】
即使TM还是用着机械的声音，平静的就好像完全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罗伊森还是可以听出他声音里的自责。
于是他不得不说：【你可以掩盖我的身份，你可以从撒玛利亚的眼睛下面招募这些人，你也很厉害。】
【你不明白，罗伊森。】TM平静的说，【我能做这些只是因为撒玛利亚的专注度并不完全在这里，他把自己分散在各个地方，旧纽约，旧大都会……撒玛利亚对旧大都会更多是一种玩乐的态度，他并不真正在乎旧大都会，就像人身上爬上了一只虫子，那么渺小的虫子，在它真正让人感觉痒之前，人类会注意到这只虫子吗？对撒玛利亚来说也是这样的，我们就只是他身上的虫子，在他身上趴着，悄无声息的动一下子，只要不让他感觉到痒，他就不会把目光投向我们。】
【这么说，他在这座城市也并非全知全能。】
【神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罗伊森。】TM说，【更何况，撒玛利亚只是机械生命。】
罗伊森感觉到TM的语气中莫名有点嘲讽。
撒玛利亚是机械生命，即使有着强大的力量，他也并不是真的神。
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上有真的神吗？上一个自称真神的是纳蒙洛斯，而他几乎将世界带向毁灭。
【相信丽莎，她一定会发现了。】TM如此说道。
他的话终于是让罗伊森放下心去。
他笑了一声：【我相信你，也相信人类本身。】
罗伊森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纽约和哥谭，不仅是那些超能力者，为了不让哥谭走向毁灭，这些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他也要努力啊，他在心里想。
想到这里，罗伊森又精神了几分。
他认真的想，虽然说经过TM的那些话，他相信丽莎能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也不能就这样子的浪费时间，他也要去做点什么。
【一个人的力量的在这座城市终究是渺小的。】思考良久后，罗伊森说道，【我想尝试组建一次反抗军。】
【你想通过什么方式组建？】TM说，【前几次，我像是与你沟通那样与那些孩子沟通，但是被撒玛利亚发现后，这个方法已经不可能大面积使用了，如果我大量的通过撒玛利亚的通讯去沟通那些人类，我很快就会被发现。】
【不，我们有其他方法。】罗伊森抬起手里的书，【人类最传统的，不需要任何科技的方法，文字。】
他现在特别理解为什么卢瑟坚持在大都会基地不使用任何机器，任何机器都有被攻破的可能，但是最传统的纸上文字却能在这种情况下保密。
*
虽然说是组建反抗军，但是罗伊森并没有立刻那么做，他还是先选择了丽莎。
他给丽莎写了一封信，一封情书。
他思索了很久，慢慢的用笔写了最传统的文字。
为了不让撒玛利亚发现，他在编写文字的时候，将整个信纸都暴露在监控器下面，以防撒玛利亚看不见。
而他写出的情书几乎无可挑剔，就是一封标准的，充满赞美意味的诉求倾慕之情的信。
但是，他在里面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他的信里，每一个的单词的最后一个字母组合起来后是一个词语。
【friend】
他想借此再给丽莎加把火。
他并不怕撒玛利亚发现里面的小秘密，就本身而言，这个词语并不是个很有特殊意义的词语，就算撒玛利亚发现了，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
他紧张的把信放在丽莎门口的邮筒里，这个紧张不全是装出来，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的心里确实感觉到了紧张。
在将信放入邮筒不久后，罗伊森就悄无声息的躲在了一边。
他猜测撒玛利亚会不会要求丽莎去拿信封，因为他现在站在隐蔽的角落里没有离开，撒玛利亚却也没下命令让他走。
即使他现在躲在角落里的样子更像是个偷窥狂——他会为此告罪的，情况紧急，他不是坏心，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果然，没有多长时间，丽莎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看起来有点红，脸上有几条血痕，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但是表情还是微笑着的，这让她的微笑多了一丝诡异。
她哭了？罗伊森微微皱眉，有点不解，她还被伤害了？
在旧大都会有人可以越过撒玛利亚去伤害谁吗？不存在？旧大都会的每个人对撒玛利亚而言都是他的财富，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可以伤害。
而如果他想，他则可以随意的去伤害他们。
这是扭曲的……当然，罗伊森当然知道这是扭曲的，但是这就是旧大都会的实际情况。
所以，丽莎身上这是撒玛利亚做的？撒玛利亚为什么这么做？
他刚露出一点疑惑，就迅速的调整表情，变成了担心。
他心里确定，丽莎一定是看懂了他之前的暗示。
这让他的担心更多了几分真心，他倒不是怕丽莎暴露他，而是担心这样他会不会给丽莎带来了什么危险。
他确实很想要知道丽莎手上有没有什么东西，但是他并不想害了丽莎。
和撒玛利亚接触是个很危险的事情，罗伊森干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底的，因为克拉克他们已经复活完毕，此刻正在他的系统里等待召唤。
而且就算没有他们，他也有TM，在TM的帮助下，罗伊森也能想办法从这座城市里逃出去。
但是丽莎不一样，她只是旧大都会里的一个普通人，虽然TM说着她曾经差点被招募，但是那也不会赋予她什么遇到危险足够逃脱的武力值。
看着丽莎拿着信回了家，罗伊森也回了家。
他表情上是装给撒玛利亚看的快乐，但是心里却很复杂。
【TM，我有点犹豫了。】他在心里对TM说，【我有点不太想让丽莎掺和进来了？】
【怎么了？】TM温柔的询问道。
【丽莎……刚才是不是被撒玛利亚伤害了？】罗伊森说，【是因为撒玛利亚发现了她和我的接触？】
【不会的，罗伊森。】TM说，【撒玛利亚如果发现了你们的小动作，他早就来伤害你了。】
【那丽莎为什么受伤？】
【大概率是丽莎做了什么撒玛利亚不喜欢的反应。】TM倒是很平静，【丽莎违背了撒玛利亚希望的剧情，所以他惩罚了她，但是他又不会杀她，因为你和她最近的剧情让撒玛利亚很满意，他很好奇你们后面会如何发展，所以他不会杀死他的女主角，罗伊森，你不要在意，你与丽莎的接触没有害她，相反你还救了她一命，要不然撒玛利亚早就将她抛弃了。】
罗伊森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他思考了很久，心里还是对丽莎感觉到愧疚。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TM的语气依旧柔和，不再试图劝他，而是询问罗伊森道，【你不打算找她朋友留下来的东西吗？】
【不，当然不是。】罗伊森踌躇，【但是也许我们可以直接点去她家里看看能不能找到。】
【我可以短暂的掩盖你的踪迹，也可以蒙蔽撒玛利亚的监控，但是那很容易被撒玛利亚，罗伊森，那并不安全。】TM说，【你想要那么做吗？那也许会让你进来的所有努力都前功尽弃？】
【好吧。】罗伊森放弃了，TM说服了他。
他确实对丽莎感觉到愧疚，但是他并不能因此就将更重要的事情放弃掉。
对不起了，他在心里对丽莎说。
说完后，他就准备回家等待丽莎的回信。
但是就在这时候，他的耳机里传来撒玛利亚的声音。
【左转，直行。】
撒玛利亚下达命令的声音突然出现，着实吓了罗伊森一跳。
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听到撒玛利亚的声音，还以为撒玛利亚对他的表情很满意，所以现在突然听到撒玛利亚的声音还有点惊讶。
不过他自然是不会违背撒玛利亚这种命令，于是按要求抬腿就走。
他走的很稳，一步也没停，撒玛利亚不说停，他肯定是不会停的。
大概走了十来米，撒玛利亚的命令又来了。
【左转，向前。】
他发现撒玛利亚下达的命令是让他前往丽莎的家里。
难道说撒玛利亚对他和丽莎现在的剧情不满意了，所以想要纠正一下？
不该啊，罗伊森思索，以他演戏多年的经验来看，他现在的表现挺纯爱的，也符合他和丽莎的人设。
看撒玛利亚前面的反应，他应该挺满意的，怎么会突然又不满意了？
难道说发生了什么罗伊森不知道的事情？
罗伊森心里慢慢的沉了下来。
他并不知道丽莎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撒玛利亚突然修改剧情不是个很好的预兆。
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走下去还是不该走下去，罗伊森犹豫一步，耳机里的声音就快了一瞬：【前进。】
罗伊森咬牙，还是按照正常的速度走，这一走就到了丽莎家的后窗户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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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九十五章.旧大都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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