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在年轻时,家庭十分幸福美满,有相爱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女,自己也曾经营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餐厅。
但谁知,这一切都在那一年迎来终结。
妻子生患重病,孩子们年岁尚有,他便顾不得工作,大量的时间都得用来照看妻子,可长此以往,最终餐厅也不得不关门大吉。
最后,妻子的身体日益恶化,医疗费逐渐上涨,手中的积蓄也慢慢就要见底。
但他无法兼顾全职工作和照顾病人,为此选择了做一些兼职来维持生计。
尽管每天很累,但只要妻子还在,他的日子就有盼头,累点又能怎样。
说到这,他眼眶里早已湿润,装作不在意的揉了揉眼,殊不知他说出口的话都带着颤音。
夏星沂没有戳穿,只是静静听着他继续讲述故事。
直到那天早上。
明明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一如既往,他很早就给妻子和孩子们做好了早餐,自己赶着上午这点零散时间去做兼职。
出门前,妻子还嘱咐他不要太累,回家路上不要太赶,安全第一。
每天的叮嘱,他从来都不觉得唠叨,只觉得幸福将他围绕。
谁知。
他即将收工时,就收到了噩耗。
妻子经抢救无效后,逝去了。
钱莱整个人瘫软,直接坐在了地上,两眼直愣如同失了神。
最后还是同事将他送到医院见妻子最后一面。
具体是怎么去的,又是怎么回过神的,他都没了印象,只知今日,他失去了此生最爱的人。
他的孩子倒是很懂事,就算在葬礼上,也没有大哭大闹。
而他,这些日子辞去了所以兼职,每日闭门不出,只是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几次挣扎醒来,他下意识搂向旁边,但只能抓到一团空气。
没有了妻子的身影,房间都变得空唠唠的,尽管房间的陈设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她的遗物,他都没有丢弃,好像这样,就可以留下她存在过的证据。
可他的孩子终究也只是孩子的年纪,看到父亲这些日子一蹶不振的模样,心中更是害怕,害怕失去了母亲后,父亲也要离开。
这些天,他一直躲着卧室,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时,两人激动冲向门前。
钱莱双眼满是红血丝,眼窝发青,头发如鸡窝,胡子拉碴,看起来十分不修边幅,也许是快要失去全部能量,整个人佝偻着身子,眼神空洞。
“巴巴!”他女儿年龄尚幼,也就是刚会说话的样子,念出的发音都不准确,但却心中什么都懂,冲向他紧抱不放。
他有些束手无策,都记不清有多久了,周围一直冷冰冰的,现如今,她的温度却让他回过神来。
“爸。”他的儿子也只是比女儿稍大一些,哪能经受住这些天这么多事变,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可还是忍不住,抱着他的大腿儿,两个人哭的撕心裂肺。
也就是这个时候,钱莱才意识到担负在自己身上的责任。
她俩失去了母亲,所以自己应该担起重任,连他妻子的那一份,双倍的爱护她俩。
这天久违的,三个人躺在了一个床上,这或许是这些天以来,两个孩子睡得最稳的一觉。
“麻麻!”女儿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向着四周拳打脚踢,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抓住了他那很久没修理过的胡子。
“麻麻~”她的情绪平稳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好像在梦中和母亲相会了。
...
“巴巴。”那天一起床,女儿就拍了拍他,一双眼睛瞪大了看着他,“我昨天梦到麻麻了。”
“是嘛。”他揉揉小家伙的头,心中自是伤感,不只是他,或许对于孩子们来说,伤害更大吧。
“我还摸到了麻麻的头发,软软的。”她说完还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直到看到钱莱那许久没打理的胡子,一下摸了上去。
“麻麻的头发摸起来,和巴巴的胡子好像。”
钱莱有些无奈,昨晚他的胡子被女儿揪了一晚上,他刚拨开她的手指,她就又不安稳起来,没办法,只能忍着被她揪的生疼。
“巴巴。”她突然叫住了他。
“你能留着胡子吗。”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认真。
“这样,我想麻麻了,就可以摸一摸。”
她说着,忍不住鼻子一酸,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好好好,留着留着,不哭啦。”
...
后来他再也没修剪过胡子,而他女儿和儿子心情一不好就会去摸摸他的胡子,就像在摸母亲头发。
按理来说,若是好好与那些招聘者解释,大多数人都会体谅。
可他不会说,也不想说出口。
毕竟他不想被同情,更不想拿这件事出来卖惨。
...
待故事讲完,他早已不知在何时泪流满面。
“所以还得谢谢夏老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还留下了我,甚至今天还为我打抱不平。”
不善言表且内敛的他,在夏星沂面前表露了真心,自是早已对她十分信任了。
“应该的,而且若你不愿说,我自然也不会去问些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恼嘛。”
“谢谢。”他哭的泣不成声。
...
后来她想通了。
那些曾经拒绝过钱莱的,并不是因为他的性格,他的工作能力或是别的客观原因。
本质的原因只有一个----偏见。
因为他不符合社会上的既定规则,拥有过于独特的长胡子。
会被认为是个体性过强,是特殊的存在,所以没人愿意惹祸上身,万一他没能和承诺的一样,在工作时摘下了面罩,责任自是要餐厅承担。
何苦给自己找事呢。
而且,钱莱不愿意解释其中背后的故事,更会被当做是个性过强才不愿剔胡子,而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也是正常,毕竟大家都没有了解,谁又会为一个陌生人开脱,没添油加醋传一些流言蜚语都是好的了。
钱莱也自是知晓,所以来夏星沂这时,都没抱指望。
可他宁可找不到正式工作,都不会减去这孩子们给予了众望的胡子。
看起来有些不可理喻,成年人应当理智,以满足生活物质条件为首要目标。
可他真的做不到,他知道这胡茬的意义对于两个孩子早就不同了。
他的确可以要求她们懂事乖巧,告诉他们,如果自己不剃掉这胡茬,世人就会对他产生偏见,觉得他不满足后厨的卫生要求,这样最糟糕的结果甚至可能会导致他们家饭都吃不起。
但他不会说,这段被拒绝的经历他也不会说,不想要年幼的孩子担上这忧虑的重担。
已经失去了母亲,她们更应该生活的无忧无虑且自在,他会扛起所有让她们可能会产生不快乐的担子,只愿她们健康快乐长大。
...
就算责任也会让他产生疲惫,让他的来时路也会有些磨难,但,那又如何呢。
爱能抵万难。
...
“钱莱,你想参加比赛吗?”夏星沂觉得他是最佳人选。
“哈哈哈哈,夏老板高看我了。”他对于自己的厨艺还是没什么把握,或许是之前自我感觉太好了,所以才会被那些老板招聘后不久就短时间辞退。
“怎么会,你厨艺很好啊。”夏星沂不解。
“后厨这么多厉害的厨子,我也就马马虎虎。”他挺耿直,换做别人早就争先恐后跟那孔雀开屏一样展现自己了。
“我是真的挺看好你,而且,你不想赢得比赛,然后让孩子们为你而骄傲吗。”她很聪明把握住了钱莱的命脉。
“呃,我想想。”
好的,他开始动摇了。
“平日里有些不太方便让她们来参观你的工作,但是比赛是个好的机会呀。”
她像那恶魔的低语,更加精准的拿捏了他所看重的点。
“好。”
这不,一举拿下。
她开心的递给钱莱传单,上面有详细的比赛说明。
“那说好了,过几天我们就去报名。”
“好的。”
...
“嘿,小家伙。”白序不知道什么时候晃荡到了后厨,直接与陆柏打了个照面。
“白序师父。”陆柏挺惊讶,但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担心夏星沂。
她本就失忆,若是白序找上来,该如何是好。
他自是有些私心,想要夏星沂恢复记忆的同时又害怕她对自己还是有芥蒂,本想着这样慢慢培养感情会不会更加稳妥,至少等她恢复记忆后,这段时间的相处可以证明他的真心实意。
“你和宁之那小子都是没良心的!”刚刚还笑眯眯的白序立马变了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他深感不妙,当时满心都是夏星沂,的确忘了白序还在苦苦搜寻夏星沂的踪迹。
此时的确太欠妥当了。
“对不起。”道歉态度诚恳且快速。
“嘿,你们一个两个道歉倒是快。”
快到让她想抱怨抱怨都不行。
她个活了这么久的鬼,总不能和这俩小东西计较太多吧。
“的确是我做事欠妥当。”
更加没法责怪了。
“行了行了,你俩给我准备个接风宴就行。”她还是有些气鼓鼓的,“记得啊,要高档次的。”
“好。”他自是不会亏待白序,毕竟就算脱离夏星沂和白序之间师徒的这层关系,白序平日里待他也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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