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西餐的评判标准大不相同,这种所谓家常菜并没有一个所谓“正确”的标准,各家有各味,没有需要统一的精准火候,也没有所谓定制的标准克数,看起来好似挺不讲究,但正是这样没有刻意衡量的单位尺度,有时往往也能带来一些惊喜,亦或是惊吓。
钱莱自从有了俩孩子后,做红烧肉的口味和火候也变化了不少,之前是为了迎合大众成年人的口味,不会过于甜,软硬也适中。
但自从有了孩子后,为了让她俩喜欢,味道变得更甜,更软乎。
以至于后来他在外做这道菜的时候,受到不少人的建议,但他许是习惯了这种做法,总是会在不经意时依旧按照这种做法,直至最后为了减少投诉,干脆不再外做这道菜了。
“夏老板,我怕我的口味不符合评委的喜好。”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种时候让别人来,可能赢得概率更大。
“口味这种东西,本就是主观的,说不定评委就好你这口呢。”她不紧不慢清洗着菜品。
“但,你也知道,我在大排档都不做这道菜的。”
“没事。”
倒也不是她想让钱莱难堪,可他总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的样子,若这时候她松了口,之前一切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好吧。”钱莱开始更加紧张,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做成了那种适合宝宝餐的红烧肉出来。
“放轻松,放轻松。”宁之都看出来了不对劲,这汗就顺着钱莱的额头不停滑落,好在比赛方准备的用具齐全,每个人都有个防吐沫喷溅的塑料口罩挡着,不然汗怕不是都要滴到菜上面了。
“好。”他只是口头答应,可这种时候,说再多,其实也缓解不了他内心深处产生的压力和害怕。
害怕失败,害怕自己做不到最好,甚至在此时,所有慰藉的话语甚至都成为了一种魔咒,不会让自己放松,只会更加的紧张,因为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声音再告诉自己,不能辜负他人的信任和谅解。
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匀称的块状,然后冷水与葱花生姜下锅煮开。
之后撇去浮沫,清理干净肉块,放置一旁备用。
明明是熟悉且简单的步骤,可他的手自始至终都在颤抖个不停。
宁之看夏星沂没什么动静,也就随了她,自顾自干着自己的事。
陆柏怕出什么岔子,夏星沂没发话,他也不好过于干预,但是还是帮他做了点小事,比如端过装满肉块的盘子。
他感觉自己再不援助一下钱莱,这盘子肉怕不是都要被他抖到地上去。
“谢谢。”他忙着手里的活,头也没抬起来,只是本能的感谢了宁之一句,整个人都是那种心不在焉的状态。
夏星沂不语,只是看着这个局面,她也意识到了问题,可是她还是决定选择再看看,给他一点时间,说不定他可以自己调整好情绪。
...
钱莱将锅预热好,倒入冰糖。
倒完后他就有点傻眼了,因为他平日做饭也没有事先备好调味料的习惯,大都是跟着感觉走,今天果不其然糖倒得有点多。
但他还是试着平缓下自己早已紊乱的心跳,开小火,将冰糖炒制轻微焦糖色并且冒出“咕噜咕噜”的小泡泡,再倒入预先处理好的肉块上色。
还好,这一步还挺顺利。
待肉均匀上色后,倒入准备好的热水,加入香叶等调味料,盖盖子小火闷煮软烂。
“就这?”
他好不容易完成了最重要的那几步,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下,不过此时恰好听到别的队对她们传来不屑的探讨声。、
“哪来的没见过世面的餐厅,居然在比赛上做这种廉价菜品。”说这话的人拿着手中抢来的新鲜大龙虾,龙虾还在半空中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仿佛在和她们宣战。
“一看就是用来凑数的。”他同伴还在旁边补刀。
“你们!”许是因为一直压抑着情绪,钱莱此时不理智了,想要和他们理论。
“怎么?”对方还咄咄逼人起来,好像自己很有理一样。
“我要没记错,这是美食比赛吧。”夏星沂把钱莱拦到身后,宁之和陆柏也想争论,但都被她眼神制止了。
“如果只空有个头没脑子,不妨退赛吧,这里不适合野蛮人。”
“你说什么?”显然这话激怒了那家伙,正准备冲过来恨不得动手的时候,夏星沂再度出击。
“说了没脑子果然就只有一身蛮力,想在比赛场合大打出手?”
“收手!”那人显然不服气,但背后传来了严厉制止他的命令。
“好~”懒散且无力抗拒的答应了下来。
“不好意思,是我管理疏忽了。”
那声音的主人漫不经心的走过来,口头上承认自己的错误,但那神情可不像有悔改的意味。
男子年纪看起来与她们差距并不大,一头利索的短发,不过看起来很刻意的将刘海卷成了贴合额头的弧度,剑眉星目,五官立体深邃,整体轮廓锐利,也正是因此,看起来给人感觉有些硬朗过头,连带着脾气都不怎么好的样子。
尤其身高恨不得都比过陆柏他俩,站姿也是挺拔如松,压迫感十足,而且先别说性格这些了,就这人的身上都找不到一处圆润的地方。
“夏老板。”钱莱小声喊了她一句,然后扯扯她的袖口,示意她不要硬碰硬。
“没事。”她又没做错什么,这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方能跟她打起来不成?
“没缘由诋毁别家店,就是你们的作风?”她说这话时带着笑,眼神却是出奇的冷淡。
“误会了,这属于他的个人行为。”对方也不认输,回敬她的眼神犀利,深邃的深蓝色眸子里带着深不见底的意味。
“是嘛,那可要好好管教一下啦。”她笑着回应,知道对方在找台阶下,将责任全部推到那人身上,但她也没必要戳穿这虚伪的惺惺作态,索性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会的。”对方也笑着眯了眯眼,俩人看起来表面都很和谐,甚至沟通起来彬彬有礼,但实际上眼神相交时早已兵刃相见过了。
解决了小插曲,又安抚了一下钱莱的情绪,比赛依旧稳步进行着。
大抵时候差不多,他试着戳了一下肉,软硬正好,便开始大火收汁。
这是最后最重要的一步了,稍加不注意就容易糊底,所以要不时铲动一下,但又不能频率过高,不然怕是会把肉铲个稀烂。
...
“钱莱!”夏星沂赶忙喊了他一声。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竟然在铲动锅铲的时候发了呆,但为时已晚,夏星沂叫他的时候已经闻到了细微的糊味。
钱莱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她以为万事无忧了,就先行退场到了一旁,想要把舞台尽可能留给他,谁曾想...
他急急慌慌赶忙停火,但锅内的温度不可能一下子骤降,便想着把锅离火,不动这念头还好,心中过于慌乱,竟然空手就捏住锅的把手,“啊!”
随后就传来惨叫一声,手上也立马一边各烫起了个大水泡,他显然懵了,站在那不知所措。
还是宁之和陆柏反应迅速,赶快把他带到洗手台旁,用冷水冲了大半天。
夏星沂赶忙接手,可就这么一下的小插曲,底部已经糊的无可挽回了。
没辙,但又不能半途而废,再做也来不及,她只得硬着头皮把菜盛到了盘子上。
抬起头看看钱莱的状况,又低下头尽最后的力给它来个看似完美的摆盘。
好在肉本身也就是红棕色,被烤糊的地方倒是看的不太明显。
不过这也是自欺欺人的想法了,锅底只要糊一点,菜品就会立刻染上,补救也是无济于事。
好在这菜还算口味重,要是青菜,更是无法下咽的没救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低着头喃喃自语,看着被水冲刷的伤口处,泪水控制不住。
他以为自己的生活能够变好,但失去了妻子的他,好像一个废物,什么都干不好。
本想着靠赢下这场比赛,让两个孩子自豪一下,可谁曾想,自己竟然在这些细小的地方犯了错,明明就是怕这样,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好在洗手台是背着观众席的,摄影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准备镜头对准来个特写的时候,被宁之占据了整个镜头。
“嗨!”他笑容灿烂,对着镜头打了声招呼,“各位好呀。”
“哇!”
“好帅!”
...
台下夸赞声不断,他成功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
陆柏则在边上为他处理着伤口。
“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紧张了。”他安慰着。
“是我没用,我没脸再在店里待下去了。”
明明夏老板是那么信任他,才带他一起参赛的。
可他在干些什么,他都想自己抽自己。
不知是伤口更痛,还是心里更痛,反正疼痛让他情绪崩溃了。
夏星沂知道他肯定心里难受,但碍于比赛还在继续,他俩都下台去照顾钱莱了,她不能没缘由的半途离场,只能边担忧边维持着场面的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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