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飞魄散吗，魂飞魄散也好，省得她这个灾星再入轮回祸害他人
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突然亮了一瞬，转过头来问道
“那我是不是也能看到亡灵了”
沈烬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我能不能见到我的妹妹”林晞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翼
沈烬无奈摇头，“我不知道你妹妹的魂魄在哪儿，就算知道，你也见不了她了”
“为什么”林晞语气带了一丝着急，她只是想再见一眼那个小傲娇鬼，她还没来得及好好跟她告别
“二十一可以聚灵收集魂魄，但二十一的每次行驶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内不能甘愿入轮回的亡灵也会魂飞魄散，而你，你上了二十一的车，可以说不属于两界中任何一界，二十一无法渡你，我亦无法，等到了站，你便会魂飞魄散”
林晞颤巍巍地从湿漉漉的口袋里拿出被雨水浸泡了的手机，勉强开了机
“00:42”
她眼中的光随手机屏幕再次熄灭
原来她死后，也见不了任何人啊
“但谁叫你碰上的是我”沈烬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正今天没业务，收个跟班也无妨”
“把手给我”林晞脑子懵懵的，僵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时间不够了，他来不及跟她解释那么多，沈烬又叹了一口气，伸手直接抓了她的左手过来
林晞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想立马收回来，但那只冰冷白皙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让她想动也不能动
沈烬盘腿坐在地上，骨节分明的左手把脉似的在她手腕上比划了比划，随后，在林晞震惊的目光下，本来简短干净的指甲瞬间变长，下一秒，尖锐的食指长甲便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嘶——”伤口不浅，林晞皱起眉头吃痛一声，“那个……沈烬，你割腕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沈烬好看的眼睛翻了个白眼，没回她的话，左手的指甲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简短整洁，男人微微闭眼，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些什么，下一秒一道灰色的雾团便被他推进了林晞左手手腕的伤口处
林晞只感到一阵鼓鼓麻麻的不适感，下一秒，原本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瞬间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好了”男人睁开双眸，盯着那道疤痕微微出神
林晞惊异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这个漂亮男人果然不是人，上一秒割腕下一秒缝合，打一个巴掌上一层药膏啊这是
“那我现在……”林晞试探地问道
“你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在你身体里注入了一丝我的气息，这样能保你寿命未尽之时魂魄不散，而且能同魂魄状态下的人交谈，但毕竟你还是个活生生的人，我的气息对一些亡灵来说比较特殊，为防止意外，你每晚都要坐上这趟公交车，做我的助手”
“我……”林晞上下摸索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干的很快，现在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为隔绝阴阳两界，踏入冥界底盘，你不能再叫林晞了，不然会被心术不正的阴魂捉去”沈烬顿了顿，“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就单名一个念字吧”
林晞呆呆地坐在地上，听着莫名熟悉的话语，多少年前，也有人说了这么一段，相似的话
“对了，介绍一下，我叫沈烬，二十一的主人，负责帮助那些游荡人间许久的亡灵归家，你也可以称呼我为”
“渡灵者”
……
“……渡灵者？”带有疑惑的声音响起，车子也慢慢停了下来，咔嚓一声，门开了
沈烬站起身来，向林晞伸出了一只手
“走了，跟班”
……
林晞小心翼翼的跟着沈烬下了车，周围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有些害怕，人对未知的事物常怀有畏惧之心，只好紧紧拉着沈烬的一方衣角
沈烬微微勾起唇角，抬手朝着二十一招了招手
“二十一，辛苦了”
破旧的公交车沉闷的鸣笛了两声，回应了他的话
一条布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沈烬手上，男人转过身系在了林晞眼上
林晞安静待在原地任他动作，眼前失去了光明，虽然本来也没多少光明
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
见他长久没有动作，林晞抬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只冰凉的手便大力抓紧了她
“跟好我”
两人走得不快，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下来，阵阵微风轻抚着女孩裸露在外的皮肤，明明是风甚是温和，但打在人皮肤上，还是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像是，就像是……有人在朝着她吹气
沈烬感受到她的颤抖，那双冰冷的眸子向旁边一瞥，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威严
寂静无边的黑暗里，几个大胆的亡灵被这一眼震慑住，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知走了多久，林晞感觉到身前人停下了步伐，她也赶忙停了下来
冰凉的气息又浮上她的鼻尖，突如其来的光芒让她有些不适应，抬手盖在眼前努力适应着眼前的光亮
“鬼差大人，我们这是……在哪儿啊”林晞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鬼差大人？”沈烬像是被气笑了，紧紧盯着她
“啊啊抱歉我看他们小说都是这么叫的……”干着地府阴曹的活，那可不是鬼差吗，再加个大人以示尊敬
“算了”沈烬转过头来不跟她一般计较，继续往前走
没了布条的遮挡，林晞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微微惊讶于这栋带有古朴气息的别墅，鼻尖萦绕着一股独特的木蜡气息，客厅的主色调是沉稳的深棕、墨绿和暗红，脚下是一张巨大的、面料略显褪色但质地依旧厚实的波斯地毯，几件沉甸甸的实木家具围绕着壁炉，深绿色的天鹅绒在幽幽的火光下显得格外温和
“跟上”察觉到身后人迟迟没有跟上来，沈烬收回了刚准备踏上楼梯的脚，微微转头说道
“哦哦”林晞回过神来，迈起小碎步来赶紧跟上，脚下柔软的地毯散掉了两人的脚步声，整栋别墅跟它的主人一样，沉闷无趣
“一楼二楼你可以随意进出，厨房书房也可以随意使用，但是三楼是我的地盘，不准踏入”沈烬淡淡开口道，随后走到一扇门前，“这是你的房间”
林晞点点头，看着把她丢这儿就打算不管的沈烬，她犹豫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那个……鬼差大人……”
沈烬皱了皱眉头，停下了脚步
“我以后都住这里吗？我还能回那个……凡间吗？我弟弟还在重症监护室，我怕没人照顾他……还有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我妹妹……”在沈烬不耐烦的目光下，林晞越说越小声
“这里时间特殊，跟凡界冥界不太一样，这里的一天算是凡界的一小时”她本以为会不理她的沈烬，缓缓开口解释道
“你不用担心，你先休息，时间到了自然会送你回去，至于你妹妹”沈烬顿了顿，“我会帮你留意的”
“谢谢，谢谢”林晞连说了好几声谢谢，便看着那道冷酷的身影离她而去
林晞小心打开房门，看着这间差不多顶她家半个大的房间，心里的哀怨道
这年头，鬼都这么有钱
屋里简洁干净，设备一应俱全，一张古朴的双人床，靠着阳台边一张茶棕色的圆形桌，还有张木质编织吊椅，似乎与周围的风格有所出入
林晞打开旁边超大的衣柜，只有一身杏色睡衣孤零零挂在那儿
……
洗完澡换好衣服的女孩瘫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错综复杂的花纹，脑中思绪万千
她现在算是什么，是人是鬼？是人的话她现在呆在这里算什么，是鬼的话她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的妹妹，她的弟弟又该怎么办？
还有……
林晞翻了个身，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不适应，但柔和的灯光打在身上，上好面料柔软的触感也让她紧绷的弦微微放松了一点，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木质香气，说不上来哪种香，却是淡淡的让人心定神安
屋内的灯光愈加柔和昏暗，直至女孩的双眼完全紧闭下来
迷迷糊糊的，她似乎又回到了八岁那年那个饥寒交迫的夜晚
温和谦逊的男人带着他们三个人回到了家，身上有着好闻味道的温柔美丽的女人帮他们细细打理了头发衣裳，亲自给他们剪了指甲，告诉他们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梦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她想开口和他们说说话，却也什么都说不了
她的眼皮好沉，她好累，她有点撑不下去了
隐隐约约的，她又听到那句话
……
“晞字你镇不住，虽说此字象征着希望光明，但到底也有希望短暂，美好易逝之意，既然来了我们家，改名之事也不好强求，小名就取念字吧，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以后我们就叫你念念了”
……
时钟不紧不慢地走着，发出滴滴答答的脚步声
林晞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后，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十二点整
光线从几扇带有细密窗棂的百叶窗流淌进来，被分割成一条条温暖的光带，温柔地舔舐着女孩布满泪水的脸上
林晞急急忙忙下了楼，恰好看到沙发上的男人正拿着本书看着，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藏蓝色的家居服沉得他整个人更加白皙，像是古堡里优雅的吸血鬼，冰冷危险又迷人
沈烬抬了抬眼，只一瞬便收回了目光，修长的手指翻动着泛黄的纸张后，伸手推了推眼镜，开口道
“醒了？”
女孩站在楼梯上犹豫着，长长的睫毛扑闪，却掩不住那双魅人的桃花眼里流露出来的谨慎，茂密的黑色长发有一半被甩在了胸前，再配上那张一天一夜没进食导致惨白的小脸，倒是比“吸血鬼”本“鬼”还像“鬼”
“站那儿干什么，我又吃不了你”沈烬像是被她这幅样子气笑了，将书随意扔到桌上，“作为我的助手加跟班，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你觉得合适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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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成为鬼差大人的小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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