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解释的是,如果说各大势力都因觊觎我身上的异能或是其他地方,而互不相让的话,确实是有可能产生现在这种彼此相安无事的态度,允许我作为一个中立势力成长起来,再借着天价检测费的由头引导我服务他们所有人。
这样看来,母亲的指控就非常有说服力了。
以他们的力量,抢夺一个孩子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就算是异能特务科,手里也不都是干净的。
我惨淡地笑了,看向最为受伤的中原中也,语气轻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割碎:“不然你们为什么那么在意我呢?”
我刚才竟然还在打算为横滨尽最后一份力,真是被人卖了还在帮着他们数钱。
我早就应该翻脸的,这个如同污泥般腐烂的城市。
母亲非常不安,想要将我带走。我顺从她的意愿,在场没有人拦我。
除了一个人。
“请等一下。”
阿银站在我面前,用那样可爱的声音请求我。
我平静地望着她,我的朋友。虽然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一起相处,但相遇的时候,她总是会很耐心的听我说话,偶尔会用那种看透什么的表情,也从来不说什么。
我必须承认,和她在一起很放松,但是现在想来,这会不会也是港口黑手党的有意为之呢?
我现在不想思考这些,也害怕得到不希望得到的答案,于是态度冷淡地和她告别。这时,母亲攥住我着我手的力气更大了,对芥川银狠狠道:“人贩子,离开我们!”
等等,我和芥川银同时惊讶地望向紧张到快要破碎的母亲。
我被拐的年纪,芥川银也还是个小女孩呢,甚至可能还没有出生,怎么可能也是人贩子团伙的一员呢?
难道是过大的精神压力导致神志有些不清醒吗?在种种疑惑之中,我停下脚步。
借着这短暂的空档,在我的身侧,一个不同于其他人的声音突兀的插进来,语调微扬,朝气蓬勃,令人想起黄昏时灿烂又热烈的橙色天空。
“黑色。”
*
在混乱的局面中,那道懒散的,小孩子样的语气是那么明显。
所有人都看向第三个方向,在跟在剑士身边,吃着干点心的名侦探身上。名侦探皱着眉头,露出像是在看一场滑稽的闹剧那样嫌弃表情,对我重复了一遍:“黑色。”
颜色吗?可这里的人都穿的黑色……
等等!
我猛然抓住母亲的手,指向江户川乱步和社长:“他们是曾经诱拐过我的人吗?”
母亲还深陷于恐惧之中,我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她才缓缓看向那边。
然后她惊惧的神情消失了,并又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坂口安吾立刻意识到什么,脱掉黑色西服外套,露出里面褐色的的马甲:“藤原小姐,请您再看向我,我是抢走你女儿的人吗?”
母亲没有再对坂口安吾产生任何激烈的反应。
还有一部分人如法炮制,也同样没有再激起我母亲的警惕,于是事态变得明朗起来。
广津谨慎地开口:“可能当初抢走你的人穿着黑衣服,你母亲失去你太久,对于这些衣服产生了应激。”
“不对。”乱步毫不给面子地反驳,“国木田和敦昨天看见她们母女俩在街上散步,街上那么多人,总会有穿黑色衣服的,那么为什么那个时候白的母亲没有应激呢?”
我喃喃着:“因为‘黑色’是今天下的指令。”
“什么?”坂口安吾下意识开口。
“确实不是太宰入侵了那里。”现在正值中午,烈阳笼罩着这座城市,我却觉得浑身冰凉。
事情的缘由在此刻无比明显的彰显出来,我曲起食指抵着下颚,喃喃道,“那个罪魁祸首的根本目的,是让我失去对你们的信任。”这不是现在的太宰治会做的事情。
“在你们还没有意识到入侵者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对我的母亲下达了精神暗示。”我看向安吾,“当她看到有大量身着黑色衣服的人时,就会联想到我被诱拐的那一天,自然会产生强烈的应激反应。”
乱步突然叹了口气。
“你既然已经知道这位女士现在的意识如此脆弱,能够被诱导和更改,那你应该……”
我打断他,坚定道:“我会保护好她。”
我不会放过那个敢利用我母亲的人。既然他的作为是忌惮或觊觎我的力量,想要将我和横滨这几大势力离心,那我就更不能如他所愿。
我正色:“这次是我无故责难了你们,作为补偿,我会帮助横滨度过这次危机。之后我就会立刻带着我的母亲离开。”
我多看了一眼微笑着的森鸥外,“届时我希望所有人都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从刚才起一直沉默的社长恰时开口:“武装侦探社可以承诺不对你们的离去进行任何干涉。”
“真是皆大欢喜。”森鸥外笑眯眯着没有跟腔,而是说起另一个话题, “哦呀,你的住处似乎已经不再安全,要考虑接受港口黑手党的庇护吗?”
“谢谢你的邀请,还是算了,”就算是误会一场,我现在也不想和他们任何人牵扯上关系,“如果需要我的帮助,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帮忙,钱货两清,对你我都好。”
森鸥外简直将资本家的嘴脸应用到极致:“那看在我们作为被冤枉的人的份上,可以得到一个任务优先权吗?”
我:“……”
呵,想都别想。
*
出乎我意料的,这件风波过后最先找上我的,不是港口黑手党,而是武装侦探社。
乱步在中岛敦的陪同下来到我的会客室,并对我这里没有波子汽水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饶了我吧,我之前可是因为没能吃上饭而在商场里低血糖晕倒的呀。”
就别指望我会储备什么零食之类的东西了。
乱步惊讶地望了我一眼,好像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不会照顾自己的大人。我很不愿意看见他眼中的同情并黑着脸拒绝了他无比勉强推过来的干点心。
和乱步的冒昧一比,中岛敦态度就乖巧多了,先问候了一下我的母亲近况。我说她现在很安全,并且我又给她买了一栋安全屋。
乱步突然皱起眉头,愤愤不平着。我熟悉他这个神情,每当他说出真相却无人相信的时候,他就会露出这种“不服气”,“等着瞧”类似的小孩子气的表情。我等待着他要说的话,但他面对着我,最终也没能说什么,只是格外正经地道起这次的委托。
一开始,我以为是武装侦探社又炸了,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地带需要我出手帮忙干预。但令人惊讶的是,这次的委托不是让我“去做”什么,而是让我“不去做”什么。
『从今天开始,所有委托都通通拒绝掉,拒绝后损失的费用可以找异能特务科报销。』
我被这莫名其妙的要求弄得措手不及,不过倒也不是很意外。往常那些存在竞争对手的客户们,在不希望对方因此获益的时候也会向我下达类似的委托,但是我一次都没有应允过。
因为我很清楚,我在这座城市的功能不只是赚钱,即使那对我已经足够,但这里的人能够容忍我的根本原因,是我的异能会帮助维持这座城市的稳定,并且这份稳定不会因为外力而动摇。
从最开始,我能够保持中立的原因之一,就是我是个不会动摇的[横滨恢复装置],除去是我打不起精神的情况,我几乎不会拒绝任何外来的委托。
“我明白你的原则,白。”
乱步就像知道我要说什么,睁大眼睛,严肃地望着我。
“但你会在委托中暴露自己的异能,从而招惹到会摧毁你精神的祸事。”
我知道乱步是认真的,他是真心的在劝导我,而我也不怀疑他口中的话。
“听上去那就没办法了。”我叹道。
中岛敦松了口气,而乱步依然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但是我还是不会停止委托哦。”我接着说,在乱步不出所料的不甘目光中,露出一个有些抱歉的微笑。
中岛敦猛然望向我:“欸——”
我轻描淡写地说:“这毕竟是我的职责,而且因它产生祸事的事件,我也经历不少了。”
乱步尖锐地问:“即便这次的祸事会涉及你的母亲?”
我被这个假设刺到,沉默了。
这次我没有正面回答他们,而是突然问:“是太宰让你们来的吧?”
敦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看向乱步:“还有上一次,我说武装侦探社怎么可能会突然到港口黑手党的地盘,还是社长亲自护送,也是那家伙出的主意吧?”
乱步发出不置可否的哼声:“这可不是我们告诉你的哦,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吧。那个胆小鬼现在,就像做了错事的猫咪一直缩在碗橱里不敢露头呢。”
我为这个比喻感到惊讶,虽然不理解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只听上去真的很可爱。
我就说,三刻构想突然聚齐在那么明目张胆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家伙才能促成这个局面了。
如果那次没有武装侦探社救场,可能真的会产生不可挽回的冲突吧。
我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难以言说心中的感觉。
太宰治,这个人在想什么?他本应该憎恨我才对,偏偏又做那些多余的事情。
乱步又像已经听到我的心声那样,眉宇微扬,笑着道:“谁知道那家伙的想法呢,不过白你大可以放心,如果那家伙真的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乱步大人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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