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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飞机起飞,我的耳朵里开始出现尖锐细小的声音。

科学告诉我,这个耳鸣是中耳外面的气压失去了平衡导致的。但是科学理论无法缓解我的不适感。

我跟叶恒江说我坐飞机会耳鸣,他也说这是耳压失衡导致的,不过他还加了句,明天我去机场接你吧。我怎么能让病人来接我?我说你好好在家等我不要乱跑。

飞机腾空而起,从地面爬升到一万两千米的高空,我恍惚记得这里有一个物理学的考点,可我记不清楚了。我们会记住很多人和事,我们也会忘记很多人和事。我现在已经想不太起来爸爸妈妈的脸了,但我还记得小时候,他们牵我手的感觉,可能这种温暖的感觉值得永久铭记。

下周就是国庆节和中秋节假期了,我应该买几个视频网站的会员了,趁着这外面人乌泱泱的假期好好做“寓公”。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

乔林甫一下飞机,先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接着才推着行李箱朝到达口走去。他身量不矮,179尚未踩到180的线,可在中型机的经济舱坐了三个小时还是感觉手脚僵硬。他活动着自己的四肢,突然看到叶恒江眼巴巴地等在接机口。

无他,唯叶教授太过显眼。应该是下趟飞机上有小明星吧,接机口有十几个女孩子捧着花和礼物等着,叶教授好巧不巧站在一束百合和乒乓菊旁边,那叫一个突兀。乔林紧走两步,扶住叶恒江:“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吗?”

“想来接你,就来了。”叶恒江笑了笑。他长得又高又帅,旁边的女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家嘛。”乔林换了个位置挡在叶恒江身前,没想到那姑娘也看了他两眼还露出一脸了然的微笑。乔林不知道下班飞机什么时候到达,他怕一会儿人多了挤到叶恒江,扶着他朝出租车乘车口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的?机场不好打车,一会儿看看排队情况,实在不行我们坐大巴回去吧。今天萧淼淼没跟我一起回来,我忘记提前叫车了。”

“我们可以坐地铁回去,我坐地铁来的。”叶恒江一脸得意,像自己上学的小学生。

“医生不是让你不要站太久吗?地铁那么挤,别人挤到你怎么办?你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啊?”乔林气得掴了他背一掌。

“没事,好心人会给让座啊,坐地铁比较快啊。”正巧叶恒江的手机响,他接了起来,“我在机场……T2……我跟乔编剧在一起……哦,那我把电话给他。”

叶恒江递了手机过来,乔林估计十有**是叶平江,接了电话,果然不出所料。

“喂,叶总。他今天来接我了,我们马上就回去了。您要来接我们啊,好的,P2停车场,我带他过去。行,您放心吧。”

乔林递还了电话给叶恒江,听他又跟那边说了几句才挂。

“我嫂子今天杀青回北京,我哥让我们去他家吃饭。”

乔林点了点头:“他跟我说了,他还说车快到了会给你发微信。来,我带你找个咖啡店坐会儿吧。这个点儿应该还不是太堵。”

乔林看最近的是一家星巴克,就扶着叶恒江走了过去:“喝点什么?美式还是拿铁?或者你喜欢甜的来杯焦玛?”

“我不喝咖啡,有水吗?”

乔林看了看柜子里自己在清醒状态下绝不会主动拿的巴黎水:“要不还是喝果汁?这边有橙汁。”

“那橙汁也可以。”

“麻烦一杯拿铁,一瓶橙汁。”

乔林安顿叶恒江坐好:“那你坐这歇会儿,我去买点东西,第一次去你哥家不买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那我跟你一起去。”

乔林被他的“小学生手拉手上厕所”行为震撼了:“等一下,我认识你嫂子。算了就这样吧,老实坐着吧你。”

乔林拿出手机给简至卿发微信——

“桑琳平时有什么喜欢的牌子吗?香水或者包包的?”

“你干吗要对桑桑献殷勤啊?你也不像是要走后门的那种人啊!”

“你中秋节放假回来再跟你说,你先告诉我她有啥喜欢的牌子吗?”

“她喜欢的都是小众牌子,你买不到的,我帮你买瓶她喜欢的香水吧。”

“好兄弟,中秋节等你回来,你先别告诉她哈。”

乔林放下手机,看叶恒江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又丢不了,你看什么?”

“那也没事做,不如看你啊!”

在当代人为了阻止大家玩手机而发明“谁一直玩手机谁买单”活动的今天,有一个人,愿意目不转睛地看着你,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乔林心里软软的,他把橙汁朝叶恒江推了推:“喏。”

他俩坐在咖啡馆里两两对望,在人流匆匆的机场中,气氛简直旖旎得不像话。到底还是乔林先hold不住这充满粉红泡泡的气氛,老脸一红:“中秋节你要回家吃饭吧?”

“中秋节?”叶恒江先是反问了一句,拿出手机来滑了几下,“中秋节校历放假的,我没课。”

乔林听到这话简直无语,什么叫校历放假?他叹了口气:“你家在哪里呀?”

“上海。”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籍贯,叶恒江后面又飞快地接了句沪语,“阿拉桑海宁。”

“那你中秋节不回上海吗?”

叶恒江想了想,整齐的上牙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我哥如果叫我跟他一起回的话,我就要回……我在美国的时候,不会为了这个节日专门飞回中国。”

乔林点点头,猝不及防看到叶恒江从视角更低处眼巴巴地抬头看着他,乌黑的眼珠紧贴着上眼眶,凑出四个大字“可怜巴巴”。乔林的眼睛其实又大又圆,可他爱笑,照片里多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像叶恒江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别人的,乔林印象里是从来没有过的。生活已经很痛苦了,要多笑笑抵消一些。

成年人的眼球相较少年人的,总是带着几分浑浊,或许这就是这是时间留给成年人的“礼物”。可叶教授的眼睛又黑又亮,纯净澄澈,总像是未经世事的小朋友。

乔林弯起眼睛笑了笑:“回去几天又不是不回北京了,回来带你吃好吃的。”

上次见叶平江还挺忐忑,这次乔林倒奇迹般地坦然了。车到了叶平江家,桑琳热情地把他们迎进了客厅,保姆想必已经知道了今天是招待家人,端了些水果放到茶几上就退了出去。

桑琳对叶恒江是真的很关心,问他的腿,还问他在学校习惯不习惯,问来问去最后还是抱怨叶平江当初想的什么主意,要送他去横店当群演。

“说起来这件事我就生气,我们小恒好好的大学教授被送去做群演,还说什么要培养他和人沟通的能力。他好好的硕士博士都读下来了,怎么会没有和人沟通的能力?”

“叶教授课讲得可好了,虽然我都没听懂。”乔林笑着接了话,“桑桑你不知道我有多丢人,我去T大学习的时候上课睡着了。”

正聊着,叶平江也到家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送小恒去医院的,我回头还得谢谢人家。”桑琳招呼叶平江加入他们,“对了,当初谁给你打电话说小恒受伤了啊?”

叶平江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我那天有点忙,以为是诈骗,没有问……”他看乔林和叶恒江神色都不对,“怎么了?”

“那天送我去医院的就是乔编剧,帮我给你打电话的也是他。”叶恒江顿了顿,“你是不是还把他拉黑了?”

这下换桑琳气不过了:“这么久了你都没谢谢人家吗?你一天天的都在干什么啊?”

娱乐公司的老板自然有很多事情可干,但叶平江笑了笑:“我给那个照顾了小恒两天的群演安排了两部戏的特邀。乔编剧,对不住,当时他回了上海我确实把这事儿给忘了。”

乔林心里明镜儿一样,他走得比叶恒江早,剧组那边自然有人上赶着巴结叶大老板。谁抢了他的功劳,他不在意,不过那个照顾了叶恒江几天的老群演也算是没白做好人,他笑了笑:“那叶总给我放出来不就完了。”

所谓家宴,家是重点,宴倒是次要的。菜不多,桑琳只叫保姆做了四道热菜配两个凉菜:“小恒说交了男朋友,我就说来家里吃顿饭。想吃好的我们改天出去吃。”

“我们也不想太正式,主要是小恒说你们认识也挺久了。”叶平江接过了话,“不用太见外,不知道乔编剧什么口味,试试看习惯吗?”

“您都说不用客气了,叫我小乔就行。反正熟人都这么叫。”

叶恒江不喝咖啡不喝酒,乔林和桑琳陪着叶平江稍微喝了点红酒。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他们仨总有共同话题可以聊,可叶恒江听不懂也不感兴趣;人家叶大教授的话题,他们仨也听不懂。

好在桑琳真的很关心叶恒江的生活,一直在问他平时怎么吃饭、上班、上课这些事情。叶恒江也很认真地一一回答。

“小恒,你自己住太不方便了吧,我还是给你找个小时工吧。刚好我最近都在北京,工作不多,我帮你找个话少的,老实的?”

叶恒江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的。”

“那我让保姆给你送饭吧,你天天吃什么啊?我都怕你要去北京的大街上喝西北风。”

“不会,我能安排好,嫂子你放心吧。”

“你能安排好什么啊,乔编剧很忙的,让他天天照顾你不可能的哈。”

叶恒江还是不松口,乔林笑了笑:“没事儿,我真的觉得他自己生活也挺好的。他自己都安排得挺好的。其实我在北京的这几天,他也没怎么找我,除了让我帮忙去装了个电钢琴,其他根本没有麻烦我的事儿。”

“电钢琴?”叶平江顿了顿,“最近又想玩儿钢琴了?”

“嗯,多听音乐能够调节心情。而且……”叶恒江顿了顿,“保持我以前的生活习惯也挺好的。”

“小恒还会弹钢琴?家里有欸,一会儿你给我们弹一下,我还没听过呢。”

叶平江家很大,一楼书房里有一台钢琴。吃了饭,桑琳就把他们带到了书房,给大家弄了点普洱茶喝:“小恒是不是还是不喝?给你倒点热水吧。”

叶恒江点了点头,然后自觉地坐在了钢琴前面,弹了起来。

“欸,你还会《爱人错过》啊?这首歌我也喜欢。看来你在国内确实适应得不错,都开始听流行歌了。”

叶恒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嫂子别夸我了,我水平很一般的。”

“那我也必须要夸你,反正我不会,弹的是个调就挺好。”乔林倒是夸得非常真心实意,“我没啥音乐细胞,什么乐器都不会。”

聊了一会儿乔林就告辞了,叶恒江自然要跟他一起走。

“我叫司机送你们。”

“送叶教……送小叶吧,我溜达回家。”乔林改口之后,叶恒江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不算远,省得司机跑两趟了。”

“你还有行李呢,快,先送你再送他。”还是叶总一锤定音。

乔林回了家没多久,叶恒江给他打了视频。

“怎么了小叶同学?”

“就是今天也没时间跟你聊聊天,话都让我哥我嫂子说了。”镜头里的叶教授稍微有点局促,“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就想和你聊聊天。”

“好,少爷,聊吧。我边收拾箱子边跟你聊哈。”乔林无奈地笑笑。

“你别跟管家一样叫我,你不是叫我小叶吗?”叶恒江脸上露出几分焦急的神色,“不要叫我少爷。”

“哈哈哈,北京话里少爷就是随便一个称呼。小叶又是什么稀罕称呼了?你们学校的领导不管你叫小叶吗?”

“他们叫我小叶教授。”跟乔林来回溜达收拾东西不同,叶教授跟人视频和上课一样乖乖坐着,“你是小乔,我是小叶,很配。”

乔林听了这话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那个我是小乔,你是公瑾才配呢,哈哈哈哈哈哈。”

“你在说周瑜吗?我看过《三国演义》的。‘曲有误,周郎顾’?哎呀你别笑了行不行。”

“行行行,不笑了,您博览群书,我自愧不如啊。不过我说真的,小乔小叶这名字真的烂大街了,也就您还美滋滋当个CP名呢。”

叶恒江跟乔林在一起的时候总会露出几分孩子气的神色,他撇了撇嘴:“你说的我半懂不懂的……”

“没事儿,不重要,你喜欢就行。但是我得先说明,叫我小乔的可多了。”乔林想到以后万一叶恒江见了方准,没准儿是一场“事故”,不过他马上又安慰自己这“事故”的发生概率极小,不慌。

“那你以后上了年纪,他们就喊你大乔了吗?”

乔林真的笑得把嘴里的水喷在了地上:“那你那会儿又是伯符了吗?弟弟,是‘老乔’,要喊我‘老乔’!”

“这样哦。”叶恒江表情严肃得好像要对着这个知识点做笔记一样,乔林真的是忍不住想逗逗他。

“不能做伯符和公瑾啊,你还是老实做小叶。”

“为什么?他俩都是英雄人物。”

“他俩都英年早逝,做英雄有什么用。你做小叶我做小乔,我们好好活着就好。”

“好,都听你的。”

这章好甜,谁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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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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