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是一个快乐又悲伤的月份。
快乐，是因为姜期年是大学生，开学就意味着能摆脱暑假里没生活费的窘迫日子。
悲伤，也是因为姜期年是大学生，还是个苦逼的大三舞蹈生，刚返校就被导师揪去补练假期落下的技巧。
压腿时的酸痛还没缓过来，又得对着电脑赶舞蹈理论课的结课论文。
晚十点，姜期年揉着酸胀的膝盖回到宿舍，室友们都在埋头赶作业。
姜期年瘫在椅子上，把腿别扭地搭在桌下横杆上。
这是她练舞多年摸索出的“治愈姿势”。
既能放松肌肉，又不耽误敲键盘赶舞蹈理论结课论文。
屏幕右下角突然蹦出个艳俗的弹窗广告，红底黑字晃得人眼晕。
光标在文档里闪了半天，刚敲下“芭蕾与现代舞融合技法”几个字，屏幕右下角炸出个弹窗。
红底黑字晃得人眼晕，艳俗的艺术字扭曲着往上爬。
“想要变有钱吗？想要摆脱困境吗？想要成为强者吗？”
“欢迎进入惊悚试炼场，这里可以满足你的所有愿望。”
末尾一行小字格外扎眼，像是用血色描过：第一个副本《生旦净末丑》。
“什么垃圾广告……”
姜期年皱着眉伸手去点右上角的叉，指尖刚碰到屏幕，弹窗被猛地扩大，整个屏幕被猩红铺满。
宿舍里的灯光“滋啦”响了一声后，就熄灭了。
只有电脑屏幕的光亮照在姜期年的脸上。
那行字在黑暗里像活过来似的，一点点渗进她的视线里。
下一秒，一股失重感袭来。
椅子的触感消失了，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隐约传来像是戏班子吊嗓的腔调。
——
【玩家个人信息确认中……】
【玩家姓名：姜期年】
【玩家编号：02171024】
【性别：女】
【武器：普通手枪(系统下发，含10发子弹，子弹需在副本内自行补充)】
【体质：91（优于普通人类，舞蹈功底带来较强身体耐受性）】
【攻击力：95（肢体协调性极佳，近战反应能力突出）】
【防御力：84（身体抗击打能力一般，需注意规避伤害）】
【精神力：96（意志坚韧，对精神类干扰抗性较强）】
【速度：86（长期舞蹈训练带来出色的爆发力与移动速度）】
【幸运值：78（中等偏上，关键时刻或有意外转机）】
【信息确认完毕，欢迎进入惊悚试炼场，祝您游戏愉快！】
姜期年正跌坐在一片潮湿的地面上。
眩晕感还没褪去，鼻腔先涌入一股混杂着霉味、陈旧木料和腐烂脂粉的气息，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她撑着地面抬起头，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座破败的戏楼。
褪色的红色幕布垂在两侧，上面溅着深色污渍。
戏台中央摆着几个斑驳的木质道具箱，锁扣早已生锈，箱盖歪歪斜斜地敞着，露出里面叠得凌乱的戏服。
戏服领口的金线发黑，边角还沾着焦痕。
戏台两侧的柱子上，贴着残缺的对联，只剩下“荣春班”三个字还能辨认，字迹被潮气浸得模糊。
“什么鬼地方……”
姜期年刚站起来，机械音又响了，像在宣读一份死刑判决：
【惊悚试炼场，非自愿进入的生死游戏，无退出通道，仅存‘通关’与‘死亡’两种结局。】
【此处副本均取材于现实中被遗忘的诡异事件，鬼怪为真实存在的怨念实体，死亡率高达99.99%，唯有找到副本核心规则、完成主线任务，方可进入下一轮试炼。】
【累积积分可兑换物资、提升属性，若积分清零或任务失败，玩家将彻底消散，无迹可寻。】
“消散？”
听完，姜期年刚开口质疑，眼前就浮现出淡蓝色的虚拟面板，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副本信息：
【游戏副本名称：生旦净末丑】
【副本评级：E级(适合新手)】
【背景介绍：民国时期，“荣春班”戏班因一场离奇火灾全员丧生，戏服、脸谱沾染大量怨念。】
【此后百年，凡踏入戏班旧址的人，都会被拉入循环的“登台表演”。】
【若未能按“生、旦、净、末、丑”的行当完成指定戏码，或被脸谱中的怨念附身，将永远困在此处，成为新的“戏子鬼”。】
【主线任务：在72小时内，找到荣春班火灾的真相，并成功扮演“旦角”完成《霸王别姬》选段的登台表演。】
【在此期间，玩家需躲避“净角鬼”的追捕，不可损坏戏班内任何脸谱道具。】
【玩家人数：5人（当前已载入3人）】
【任务时间：72小时，从玩家进入副本开开始计时，倒计时：71:59:58】
倒计时的数字一跳，戏台后方就传来“吱呀”一声，是木门被推开的声响。
“哟，是新朋友啊，有意思了。”
说话的是个穿着黑帽衫的男生，脖颈处有道极浅的红痕，起来眼尾微挑，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劲儿。
“自我介绍一下，江祈岁。”
“看你这脸色，刚被拽进来的？”
“没摔着吧，这地面潮得能养青苔，摔了可得沾一身霉味。”
“不过你这裤子料子看着还行，应该耐脏。”
姜期年没接话。
江祈岁自顾自地弯腰翻了翻里面的戏服，拿起件绣着残花的水袖，对着光看了看。
“啧，这做工，民国时候的绣娘手艺是真不错，可惜沾了怨念，摸久了怕是要被缠上。”
“新手妹妹，你刚进来没乱摸东西吧？”
“这副本规则第一条就是‘别碰不该碰的东西’。”
“虽然面板没写，但老玩家都知道，乱摸道具死得最快。”
戏台左侧的幕布像是在应证他的话，动了动，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江祈岁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拉着姜期年躲到道具箱后，压低声音：“嘘，净角鬼来了。”
“这玩意儿听觉特别灵，呼吸声重点都能被发现。”
姜期年屏住呼吸，透过道具箱的缝隙往外看。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净角戏服的身影从幕布后走出来，脸上戴着张狰狞的黑色脸谱，手里握着把生锈的刀，一步一步在戏台上踱步。
每走一步，地面都发出“咚”的闷响。
“看见没，它在找活物。”
江祈岁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带着点凉意。
“这副本里的鬼怪都有固定巡逻路线。”
“净角鬼每十分钟会绕戏台走一圈，我们得趁它转身的时候，去后台找线索。”
“后台肯定有荣春班的账本，账本里说不定藏着火灾真相。”
等净角鬼转身走向戏台另一侧，江祈岁拉着姜期年快步冲向后台。
后台比前台更显破败，堆着不少破损的脸谱，墙上贴着泛黄的戏班海报，海报上的人穿着鲜艳戏服。
江祈岁走到一个旧木柜前，拉开抽屉翻找：“新手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看你身手应该练过，刚才跑的时候脚步挺稳，不像其他新手慌慌张张的。”
“姜期年。”
她一边回答，一边打量四周，注意到墙角有个上锁的木箱。
“那里有个箱子。”
江祈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走过去蹲下身，研究了一下锁。
“这锁是民国时期的铜锁，没钥匙的话，得用东西撬开。”
“你有工具吗？系统没给你发别的东西？”
姜期年摇摇头，她除了手枪，就只有身上的衣服。
江祈岁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熟练地插进锁孔里，摆弄了几下。
不过两秒，“咔哒”一声，锁开了。
箱子里放着一本泛黄的账本，还有几张照片。
江祈岁拿起账本翻了几页，眉头皱了起来：“奇怪，账本里少了几页，像是被人为撕下的。”
“不出意外，火灾真相就藏在那几页里。”
他又拿起照片看了看。
照片上是荣春班的成员，站在最中间的是个穿着旦角戏服的女人，长得极美，笑容温婉。
江祈岁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姜期年。
“你觉不觉得，这个旦角有点像你？尤其是眼睛，特别像。”
姜期年凑过去看了看，照片上的女人确实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但她没在意。
“可能只是巧合。”
江祈岁没反驳，把照片和账本塞进怀里，又翻了翻箱子，没找到其他东西。
这时，戏台前台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道具箱被撞倒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女生的尖叫刺破空气，又很快戛然而止。
江祈岁脸色没变：“看来有人没忍住乱动乱跑了。”
他拉着姜期年往后台深处躲。
“净角鬼被惊动了，现在出去就是送人头。”
“我们先等它平静下来，再找其他线索。”
姜期年靠在木墙上，听着前台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脏跳得飞快。
江祈岁却像是没事人似的，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剥了糖纸塞进嘴里，还递了一颗给她。
“吃颗糖？”
“紧张的时候吃点甜的能缓过来，我每次进副本都带。”
看着他递过来的草莓味硬糖，姜期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她忍不住问：“你进过很多副本？”
“不多，也就十几个吧。”
江祈岁嚼着糖，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吃饭睡觉。
“不过E级副本还是第一次来，本来想摸鱼混个积分，没想到遇到个新手妹妹。”
“说起来，你运气挺好，第一次进副本就碰到我，换了别的老玩家，说不定早把你当诱饵扔给鬼怪了。”
“为什么帮我？”姜期年反问。
“看你顺眼呗。”
一个很敷衍的理由，一个很江祈岁式的理由。
话音落，后台的木门被大力撞开。
净角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黑色脸谱在昏暗里泛着冷光，手里的长刀上还滴着血。
它转动着头，像是在分辨声音来源，一步步朝道具箱这边走来。
江祈岁捂住姜期年的嘴，把她往自己身后藏，声音压到最低。
“别出声，它还没发现我们。”
他盯着净角鬼的脚步，手指在口袋里摸出个小巧的金属片。
“等会儿我扔这个引开它，你就往左边跑，那里有个通风口，能躲进去。”
江祈岁深吸一口气，将金属片朝后台另一侧扔去。
“哐当”一声，金属片撞在木柜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净角鬼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转身朝声音来源走去。
江祈岁立刻拉着姜期年起身。
两人飞快地冲向左边的通风口，江祈岁动作利落地掀开通风口的铁盖，推了姜期年一把。
“你先进去，我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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