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期年躲在狭窄的管道中，听着下方传来的“咚、咚”脚步声逐渐远去，才敢稍稍松口气。
她侧耳听着管道外的动静，想起江祈岁刚才推自己进通风口时，净角鬼的刀几乎擦着他的胳膊划过。
也不知道他死没死……
正担心着，一道轻响从管道另一头传来。
姜期年的手不自觉摸向腰间别着的手枪。
“是我。”
江祈岁的声音隔着管道传来，带着点笑意。
“新手妹妹警惕性挺高，没白练。”
他从管道口探进头，脖颈处那道浅红痕在昏暗里格外清晰，手里还拎着个沾了灰的布包。
“没受伤吧？刚那一下有点险。”
姜期年摇摇头，看着他身上沾了血的袖口，开口问：“你受伤了？”
“小擦伤，不碍事。”
江祈岁满不在乎地擦了擦袖口，将布包递过来。
“刚在后台找的，里面有件旦角戏服，应该是完成主线任务要用的。”
“还有半块发霉的糕点，估计是之前玩家留下的，没什么用。”
姜期年接过布包，指尖碰到戏服的绸缎面料，一阵细微的刺痛传来，像有电流划过皮肤。
她下意识缩回手，布包掉在管道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怎么了？”
江祈岁探头过来，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那里，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绳印记正泛着极淡的光，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伸手想碰，又很快收回。
“是不是戏服有问题？这副本里的道具都沾着怨念，别乱碰。”
姜期年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捡起布包，摇摇头。
“没事，是不小心碰到了。”
就在这时，冰冷的机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打破了管道里的寂静。
【副本《生旦净末丑》时间更新：剩余时长 60:00:00】
【当前存活玩家人数：2人】
【玩家死亡播报】
【玩家编号 03092115（姓名：林晓），死亡时间：副本载入后11小时47分】
【死亡原因：触碰戏班前台“净角脸谱”，触发怨念攻击，被“净角鬼”撕碎】
【玩家编号 01180507（姓名：张强），死亡时间：副本载入后12小时03分】
【死亡原因：擅自逃离安全区域，被“净角鬼”追上，利刃贯穿心脏】
【温馨提示：请剩余玩家珍惜生命，遵守副本潜在规则，避免无意义死亡】
机械音消失的同一时间，通风管道外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声。
像是女人的声音，又夹杂着戏腔的调子，听得人头皮发麻。
江祈岁：“是‘旦角怨魂’，应该是听到死亡播报被惊动了。”
“这玩意儿比净角鬼难对付，它能附在戏服上，只要有人穿错戏服，就会被它缠上。”
姜期年点点头，屏住呼吸，听着哭喊声越来越近，心脏又开始狂跳。
江祈岁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巧的罗盘，指针在盘面上疯狂转动，最后指向通风管道的出口方向。
“怨魂在往这边来，我们得赶紧走。”
“这通风管道通往后院，那里有个杂物间，应该能躲一会儿。”
他率先爬向管道深处，姜期年跟在后面，管道狭窄，两人只能一前一后爬行，膝盖和手肘被管道壁磨得生疼。
爬了大概十几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一道光亮，是通风口的铁盖。
江祈岁小心翼翼地掀开铁盖，探头出去看了看，确认外面没人，才回头对姜期年说：“外面是后院，杂物间在左边那间矮房里，我们快点过去。”
两人从通风口跳下来，落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
——
后院杂草丛生，几棵枯树的枝桠伸向天空，像干枯的手指。
不远处的矮房破旧不堪，窗户上的玻璃早已破碎，只剩下残缺的窗框。
刚跑了两步，身后的哭喊声变得越来越近，姜期年回头一看，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戏楼的方向飘过来。
旦角怨魂穿着破烂的旦角戏服，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空白，双手伸直，指甲又尖又长。
“快跑！”
江祈岁拉着姜期年，加快速度冲向杂物间。
两人冲进杂物间，江祈岁立马关上房门，用一根粗木棍顶住。
杂物间里堆满了破旧的道具和木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灰尘。
姜期年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时不时回头看着门外。
白色的身影正贴在门板上，虽然看不到五官，却能感觉到它在“盯着”里面的人。
“别担心，这门是实木的，怨魂一时半会儿进不来。”
江祈岁走到杂物间的角落，翻找着什么。
“我们得趁这个时间，想想怎么找火灾真相。”
“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要是再找不到线索，72小时一到，我们都得死。”
姜期年点点头，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翻出来的东西。
几本泛黄的戏班日志，还有一个生锈的铁盒。
“这日志说不定有线索。”
江祈岁拿起一本日志，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字句。
“民国二十三年，十月十五，今日排演《霸王别姬》，婉娘状态不佳，总说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民国二十三年，十月二十，班主买了新的脸谱，说是从一个老道士手里买的，能镇住邪气……”
“民国二十三年，十月二十五，婉娘不见了，有人说看到她进了后台的化妆间，再也没出来……”
“民国二十三年，十月三十，火灾！大火烧了整个戏楼，婉娘的尸体没找到，只找到半块她常戴的玉佩……”
姜期年看着日志上的内容，心里思索着：婉娘？难道就是照片上那个旦角？
“婉娘……”
她喃喃自语，想起刚才碰到戏服时的刺痛。
“你说，婉娘会不会就是……”
“有可能。”
江祈岁接过话，拿起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有半块玉佩。
玉佩上刻着一个“婉”字，边缘还沾着黑色的焦痕。
“这应该就是日志里说的，婉娘的玉佩。”
江祈岁收起玉佩，放回铁盒里。
“说不定，找到婉娘的尸体，就能知道火灾的真相。”
“日志里说，婉娘的尸体没找到，只找到半块玉佩，那她的尸体很可能还在戏楼里。”
姜期年：“戏楼这么大，怎么找？”
“而且还有净角鬼和旦角怨魂，出去太危险了。”
“只能冒险试试。”
江祈岁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的情况。
旦角怨魂还贴在门板上，一动不动。
“等会儿我引开怨魂，你去后台的化妆间找线索。”
“日志里说婉娘最后出现在化妆间，那里说不定有她的尸体，或者其他线索。”
“不行，太危险了。”姜期年想都没想的反对，“你一个人引开怨魂，要是出事怎么办？”
江祈岁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而且，你不是有手枪吗？要是遇到危险，就开枪。”
“虽然子弹对怨魂作用不大，但能暂时逼退它们。”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递给姜期年。
“这个给你，比手枪好用，要是被鬼怪近身，就用这个捅它的要害。”
“一般来说，怨魂的要害都在心脏或者头部的位置。”
姜期年接过匕首，还是担心：“那你怎么办？”
“我还有这个。”
江祈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符箓，上面画着复杂的图案。
“这是我之前在其他副本里兑换的‘驱邪符’，虽然等级不高，但对付旦角怨魂应该够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虚拟时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 59:55:32。
还有不到60个小时，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没时间了，我们得赶紧行动。”
江祈岁走到门边，握住木棍。
“我数三声，就开门扔符箓，引开怨魂。”
“你趁机往后台跑，记住，一定要去化妆间，别去别的地方。”
“要是遇到净角鬼，就躲进通风口，我会去找你。”
姜期年点点头，握紧匕首，做好了准备。
“一、二、三！”
江祈岁拉开房门，将驱邪符扔向旦角怨魂。
符箓碰到怨魂的瞬间，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怨魂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影向后退了几步。
“快跑！”
江祈岁推了姜期年一把，自己则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我会引开它，你赶紧找线索！”
姜期年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牙，转身朝着戏楼后台跑去。
她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耳边传来怨魂的哭喊声和江祈岁的呼喊声。
——
跑到后台门口，姜期年停下脚步，喘了口气，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净角鬼不在，应该是被江祈岁引开了。
她推开门，走进后台，里面一片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旧的窗户里透进来，照亮了空气中的灰尘。
化妆间在后台的最里面，姜期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生怕惊动了什么。
走到化妆间门口，她轻轻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化妆台上摆满了破旧的胭脂水粉，镜子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边缘还沾着黑色的焦痕。
镜子前面，放着一把木质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旦角戏服的人，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姜期年握紧匕首，慢慢走过去。
走到椅子后面，她深吸一口气，绕到前面。
椅子上坐着的，正是婉娘的尸体。
她穿着完整的旦角戏服，脸上戴着一张精致的脸谱，正是《霸王别姬》里虞姬的脸谱。
尸体已经干瘪，但保存得很完好，像是刚死去不久。
在尸体的手边，放着一本日记本，封面已经被烧焦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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