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奥！吃饭！” 尖锐的女声从漏风的木质地板下响起。
简陋而低矮的房间中，一团黑色卷毛猛然一个仰卧对折。
“我醒了！”
眼睛还没睁开，莉奥却立刻条件反射地高喊了一声。
中气十足，理直气壮。
假装自己没有在睡。
“叽噶。”
不太结实的木架子床发出濒死的呻吟。
“出来吃饭！”
刺耳的女高音再次响起——这是孤儿院院长艾玛夫人。
每一声都像是在勾取莉奥的狗命。
吃饭？
莉奥终于睁开了眼睛。
黑色瞳孔中，惺忪的睡意一闪而过，转眼化为了对食物**的光芒。
“来了！”
莉奥双眼发光地应了一声，从洗得发白床铺上一跃而下。
乱糟糟的黑色齐腰卷发，随着她的动作飞起，又落下，最终蓬松地铺在她的背后。
随手拿起椅子上搭着的裤子衣服套上。
莉奥踩着拖鞋，“吱呀吱呀”地朝房间门口跑了过去。
这里是孤儿院。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但自从在这个世界有记忆以来，莉奥就没有离开过这座孤儿院。
孤儿院的面积不算大，一共就一栋楼。
近乎圆形的平地院子包围着它。
一部分是用作户外锻炼，一部分用来进行种植——虽然每年只有十分之一的作物能活。
另外还有个单独的仓库，立在独栋的不远处。
院子之外，则是一片荒芜。
白茫茫，干枯枯。
没有植物，也没有动物，更没有人类。
只能隐隐地看到，遥远的地方似乎有着什么特别的存在。
艾玛夫人警告过孤儿院的所有孩子，在十四岁之前，不允许踏出院子一步。
于是莉奥抬起脚，朝着院子之外，踩了过去——
布里克斯像鬼一样突然出现，逮住了莉奥的后脖颈，面无表情地将莉奥薅到了禁闭室（杂物间），关了起来。
莉奥挠挠头，熟门熟路地从禁闭室（杂物间）翻出床垫和枕头，躺了上去。
布里克斯——除了艾玛夫人之外的，孤儿院的另一位员工。
是的，没错。
孤儿院的员工，只有两位。
艾玛夫人，孤儿院院长，兼厨师兼医生兼老师。
布里克斯，艾玛夫人不干的活，都归他干。同时，也是老师。
在孤儿院中，每天都会有一段固定的时间，由两位老师交叉授课。
艾玛夫人讲通识课程。世界是什么样的，人类是什么样的，诡异是什么样的。
布里克斯讲怎么对付诡异。
——知识从莉奥的脑中飞速划过，留下了一个光滑的大脑。
这孤儿院唯一的一栋楼里，则一共有四层。
第一层，主要是客厅兼餐厅兼教室兼活动室。
靠左是厨房和洗衣房，靠右是艾玛夫人的房间和公共厕所。
第二层，是宿舍。
第三层，也是宿舍。
第四层，是阁楼，也是布里克斯的房间和杂物间（禁闭室）。
宿舍，是一层六间，一间四个床位。两层十二间，一共四十八个床位。
但某次，孤儿院里需要床位的孩子，增加到了四十九个。
莉奥跳起来，高举起手：“我睡禁闭室！我睡禁闭室！我睡禁闭室！”
艾玛夫人：“……”
布里克斯：“……”
跟着起哄的小屁孩：“我也要睡！我也要睡！我也要睡！”
布里克斯一手一个，压住了胡作非为的两个捣蛋鬼。
然后回头，和艾玛夫人对视了一眼。
艾玛夫人点头，随后用手推推自己脚边有点怯怯的，新到的小女孩。
“西西，”艾玛夫人难得温柔地道，“你去睡莉奥的床位吧。”
——这份温柔只有第一次来孤儿院的时候，能体验到。
“好耶！”布里克斯掌下的黑色卷毛·莉奥发出响亮的欢呼。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另一个掌下的褐色卷毛不服地扑腾。
艾玛夫人和布里克斯，不约而同地抽了抽嘴角。
于是，莉奥单独住进了阁楼的杂物间（禁闭室）。
——反正除了莉奥，基本也没人会被关禁闭。
此时，莉奥低头从杂物间的门口钻了出去。
阁楼只有普通房间一半的高度。
原本莉奥的身高是刚刚合适的，但是这两年莉奥长高了不少，就略有一点逼仄了。
但莉奥觉得问题不大——莉奥：我很擅长低头！
出门就是楼梯，莉奥踩上去，飞奔而下。
“咣、咣、咣……”
伴随着嚣张的下楼声，莉奥迅速到达一层，到达了吃饭的第一现场。
多功能的大房间，此时是餐厅。
里面有两条超级大的长木桌，此时是餐桌。
餐桌的四边，挤挤挨挨地坐满了年龄不同、高矮各异、长相乱七八糟的吵闹小屁孩。
整个餐厅里，沸反盈天。
装满炖菜的铁勺飞快地舀进一个个大碗，发出叮铃哐啷的噪音。
几个小屁孩不安分地在座位上扭来扭去，试图去看别人碗里的东西——“天啦，梅森的碗里居然只有两块肉！”
“关你屁事！看好你自己的碗！”
“哟哟哟，梅森急了，梅森急了！”
旁边，几个小屁孩自以为低声地密谋蛐蛐：
“在洗衣房？”“不，在咳咳（超小声）的房间。”
“那……今晚？”
“我觉得可。”“我也觉得可。”“我也觉得。”
小屁孩们奸笑着一拍即合，迅速商量好了一次调皮捣蛋的行动。
布里克斯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后路过。
刚刚学会吃饭的幼儿，正在试图爬上餐桌。
被旁边年龄大点的拽了下来，按在了凳子上。
“鲁比！你吃饭时不能上桌！”
最安静的，是一个只会嘬奶瓶的婴儿。
视吵闹的环境为无物，婴儿眯着眼睛，捧着比他手掌还大的奶瓶：“嘬嘬嘬，嘬嘬嘬……”
莉奥下了楼梯，从两条长桌的中间强行挤过。
“哎？”
“啊！”
“啊啊啊——”
造成一连串怨声载道的意外。
莉奥没有回头。
她走到一个位置面前，一屁股挤开了位置上的某个褐色卷毛小屁孩，稳稳坐下。
端着碗的小屁孩，“咚”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的一只手还举着勺子，正准备往嘴里送。
愣在了当场。
莉奥坐在餐桌前，快速左右一看。
接着迅速伸长手臂，抢了套干净的空碗空勺回来——这碗勺已经几乎看不出原色。
小屁孩终于回过了神来。
他转眼跳了起来，发出了高频的尖叫：“莉奥——！”
“你明天就要走了——！”
“这个位置是我的——！”
莉奥：哦，不，不是你的。
莉奥：是我的。
是的，莉奥明天就要离开孤儿院了。
因为莉奥明天会满十四岁。
孤儿院的规定，所有的小孩在年满十四岁之后，都必须离开孤儿院。
这位置是莉奥多年以来选定出的最佳抢饭位置。
这小屁孩居然试图在最后一天，挑战莉奥的权威。
莉奥：啧。
听到尖叫，莉奥回头。
她伸出手，一把抢过小屁孩手里的碗，随后一仰头将里面的菜糊糊“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残留着菜叶的空碗被塞回去。
附带上一个莉奥专属的挑衅眼神。
莉奥不屑：“啧。”
褐色卷毛的小屁孩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更加高频的尖叫声。
他快要气疯了。
“吉米！”
“坐下！”
一扇比吉米脸还大的手掌罩了下来。
吉米被一只大手提起来，像是在安跳跳珠一样，被随手安在了一个餐桌边角的空位上。
艾玛夫人露出她那张横比竖还宽的脸。
她端着堆成小山的两盆菜，尖声吼道：“安静吃饭！”
“砰。”
“砰。”
艾玛夫人将菜盆在餐桌上放下。
餐厅中在此刻静了一瞬。
然后又迅速热闹了起来，铁勺再次向四面八方伸去。
唯有吉米面目愤怒。
他愤愤不平地坐在餐桌的角落里，拿起铁勺，从菜盘子里大力地重新给自己舀了一碗。
很气，但是老实吃饭。
旁边，不怕死的好事者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吉米，吉米，你又去招惹莉奥了？”
“吉米，吉米，你是不是蠢啊？”
“吉米，吉米……”
吉米愤怒：“滚滚滚！”
莉奥已经熟练地将吉米抛在了脑后。
一碗菜糊糊才只够她塞个牙缝。
莉奥拿起铁勺，将自己的大碗盛得小山一样高，然后开始旋风干饭。
菜糊糊，其实就是各种炖菜。
两条长长的餐桌之上，放着各式各样随机搭配的炖菜。
分量巨大、堆得极高，主打一个重量不重质——是的，这些菜的味道并不算好，但饱腹感还不错。
莉奥总是饿得很快。
这时，一个男孩过来。
他关切地开口问道：“莉奥，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男孩名叫布莱克。
取了个乌漆抹黑的名字，长相却是金发碧眼，阳光灿烂。
没有姓，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没有姓。
布莱克比莉奥小三个月。
三个月后，布莱克也将离开孤儿院。
去哪里？
听到布莱克问话的莉奥，无情地吞噬着一碗一碗几乎尝不出味道的炖菜。
她在心中碎碎念：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
“从孤儿院出去之后——”不需要莉奥接话，布莱克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东边是灰雾森林，西边是迷惘之海，只有北边和南边能去。”
“我是想去北边的，”布莱克阳光灿烂的脸上，是满满期待的表情，“听说北边那边有大城，特别繁华。”
“我一定要去见见。”
莉奥：“吨吨吨、吨吨吨……”
“可我更想去南边。”旁边，另一个男孩突然探过头来插话道。
他的年龄，也和莉奥和布莱克接近。
“听说南边有许多漂亮的女孩子，”男孩露出梦幻的表情，“我一定要去找一个温柔体贴的女孩，恋爱、结婚、生——”
“呵，就你？”
边上，一个女孩闻言立刻上下打量着男孩，嗤笑道：“就你这满脸麻子，豆芽身板，我一拳就能把你撂下。”
“你当人家女孩能看得上你？”
“也不照照镜子……”
“你你你——”
此言一出，男孩立马涨红了脸。
他结结巴巴道：“我、我不知道人家女孩看不看得上我，反正我知道外面的男孩一定看不上你！”
“我就看不上你！”
“你、你连胸都没有——！”男孩口不择言。
莉奥：“吨吨吨、吨吨吨……”
“你说什么？”
男孩话音一落，女孩瞬间暴怒——虽然是她先人身攻击的。
女孩猛地站起身来，一脚踩在凳子上，指着男孩鼻子，眼中怒火熊熊：“伊丹，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伊丹通红着脸，倔强着：“说就说，你——”
“朱莉！”
艾玛夫人尖锐的声音打断了即将爆发的争执：“回房间！”
踩在凳子上的朱莉闻声，下意识地一抖。
脑子里上头的火气一瞬间被浇灭，朱莉悄悄地放下自己在凳子上的脚——不能故意损坏物品，也是孤儿院的规定之一。
但她还是有点不服道：“艾玛夫人，是伊丹他……”
艾玛夫人眼神严肃：“朱莉，回去！”
朱莉：“……”
事已至此，朱莉不敢再继续冒犯艾玛夫人的权威。
她只得闭上嘴，狠狠地瞪了伊丹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转身上楼。
伊丹躲在艾玛夫人身后对朱莉做了个鬼脸。
“砰！”
即便是在楼下，也听见了朱莉愤怒的摔门声。
艾玛夫人站在原地，严厉地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
刚刚迅速跑来凑热闹的小屁孩们顿时一哄而散。
伊丹也老老实实地缩回了自己的位置。
莉奥：“吨吨吨、吨吨吨……”
“不过说真的——”
等周围没人了，布莱克又凑了过来：“等离开孤儿院，就没有洁净之界了。”
“莉奥你到现在都没有力量苏醒，你去了外面……”可怎么生存啊？
金发碧眼的布莱克流露出担忧的表情。
“力量？我有啊。”
莉奥终于从碗里抬起了头，吞下最后一口黏糊糊的感觉。
“我昨天，已经可以把后院那个巨大的黑色石头抬起来了。”莉奥得意地比划着自己的拳头。
即便是这孤儿院中的所有人，都远远超出莉奥曾经常识的大力。
但莉奥依旧是众人之中，最为大力的一个。
是金手指吧！是金手指！
莉奥眼珠子发光。
完全不符合物理法则的力大无穷，是莉奥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大的牛x之处。
可布莱克闻言却叹了口气。
他继续道：“我说的力量不是这个，是能够抵抗……”
“莉奥，该去选武器了。”
长相阴郁的布里克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莉奥身后。
“啊！”
“啊！”
莉奥和布莱克吓一大跳。
布莱克：“布里克斯先生！”
莉奥：“哇！布里克斯，你像鬼一样！”
没理会莉奥做作的表演。
通知完毕，布里克斯面无表情地转身，朝着餐厅门口飘了过去。
选择武器，是离开孤儿院前的最后一个步骤。
布莱克再一次担忧地看向身旁的人：“莉奥……”
莉奥抹了抹嘴，站起身。
“放心啦布莱克，我不会随便死的。”
莉奥不甚在意地拍拍布莱克的肩膀——用刚刚擦嘴那只手，随即朝着布里克斯走了过去。
餐厅门口，阴郁的阳光照射在莉奥身上，模糊了莉奥的背影。
餐厅中，布莱克看着莉奥的背影喃喃道：“莉奥，希望你一切顺利。”
——
仓库中的一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布里克斯抱胸站在武器库的门口，对莉奥面无表情地扬了扬下巴。
“选一个。”
说了三个字。
选就选。
莉奥大大方方地站在屋子正中，好奇地四面看去。
武器库里，各种冷武器琳琅满目。
长矛整齐地排列在一面墙上，长短不一，粗细不同，有新有旧。
旁边是各式各样的刀剑，从短小精悍的匕首到长达数尺的大刀。
刃面平滑，毫无装饰，只有手柄处包裹着简单的皮革或麻绳。
弓箭静静地挂在另一面墙上。
优雅的长弓与小巧的短弓，箭筒中插满了各式箭矢，有的尖锐，有的扁平。
紧挨着，挂着几根鞭子、几把斧头、几条爪钩……
莉奥啧啧称奇地挨着看了一遍。
“哟，这剑还有点锋利呢。”
“哎呀呀，这鞭子有点漂亮呀——”
“哇，这长矛比我还长！”
最终，莉奥的眼珠子落在了武器库的一个角落。
那角落里，放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铁东西。
“布里克斯，为什么只有它没有架子？”
莉奥面带指责地对着布里克斯道：“你是不是歧视它？”
布里克斯：“……”
布里克斯面无表情：“莉奥，别玩了，你不是早就选好了吗？”
在孤儿院这些年，莉奥早就把这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摸了个通透。
这武器库本来也设置什么特别的防御，莉奥早就来里面逛过几十回了。
莉奥：“嘻嘻。”
“布里克斯，你真是懂我！”莉奥眨巴着眼睛，“我就是喜欢这种没有架子的武器！”
布里克斯：“……”
布里克斯在努力忍住白眼。
是的，那没有架子的铁东西，正是莉奥早就选好的武器。
而这东西没有架子的原因，则是——它太重了，普通的木架子根本支撑不起！
不再逗布里克斯。
莉奥敛了敛脸上的嬉皮笑脸。
她快步上前，伸出手来，干净利落地一把握住了那泛着寒光的铁质把手——
“呼。”
暗灰色的铁块在空中划出呼呼的风声。
一把巨大的铁锤，被莉奥高高举起。
硕大的锤头，直径至少半米。
与它的把手，由一整块铁一体锻造而成。
细微的纹理和浅浅的凹坑，记录了它曾经经历过的战斗。
没有任何装饰。
只在莉奥的头顶，显出一种沉甸甸的厚重感。
莉奥兴奋地挥动着巨锤，仿佛轻若无物。
她志得意满地笑着：“这铁锤，和我力大无穷绝配！”
这么重的东西，按照以前的莉奥根本不可能拿得动。
但她现在都能拿着它舞一个降龙十八式了。
布里克斯默默地合上了眼睛。
觉得简直没眼看。
反正这玩意儿放这儿，十几年也没人动过了。
莉奥把这玩意儿拿走，正好，正好。
——
很快，明日降临。
太阳刚刚升起，天空才刚染上灰蒙蒙的白光。
莉奥背着包裹，扛着铁锤，背后是孤儿院的大门。
她的眼前，前来送行的，只有猛女含泪的艾玛夫人和面无表情的布里克斯。
现在还没有到孩子们起床的时间。
莉奥抬头，朝独栋的方向望了望。
看到了三层楼的某扇窗户里透出的金色的头发。
这是孤儿院的传统。
没有送行。
莉奥收回自己的视线，重新看向自己眼前的艾玛夫人和布里克斯。
她对着两人笑了笑。
看着莉奥的笑容，艾玛夫人眼中的泪意更甚：“莉奥……”
就连布里克斯的眼中，都流露出几丝触动。
莉奥：“艾玛夫人，你是不是丢了一只灰色的鞋子？”
艾玛夫人还挂着泪：“啊？”
莉奥快速爆料：“是吉米他们偷的，他们想要看看你的鞋是不是能用来当帽子。”
艾玛夫人脸色一青。
莉奥：“那鞋子现在还在他床底下呢。”
艾玛夫人握了握拳，咬牙切齿：“我知道了……”
“布里克斯。”
随即，莉奥看向旁边的另一个人。
本来面无表情的布里克斯，脸色微微一变。
莉奥继续爆料：“你最近得小心了。”
“我听说有人找到了粉红色的染料，想要把你的衣服都染成粉色！”
莉奥：“听说他们昨晚就行动了！”
布里克斯抽抽嘴角：“多谢你，现在告诉我……”
莉奥：“嘻嘻，不用谢，不用谢。”
“我走啦！”
丢完两个雷，莉奥笑嘻嘻地对着两人摆了摆手。
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孤儿院外大踏步走去。
每一个孤儿院的孩子都会有这么一天。
每一个孤儿院的孩子都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包括莉奥也是。
“莉奥，一路平安！”
艾玛夫人的声音急迫地追了上来。
莉奥摆摆手，没有回头。
她踏出了那道紫黑色的结界——那道被称为纯净之界的结界。
据说，是用来保护孤儿院的。
眼前的世界蓦地阴暗了下来。
莉奥感到自己脑袋一沉。
一些莫名其妙的噪音突然涌入莉奥的耳朵里。
叽里咕噜……
滋滋呲呲噼噼嗡嗡……
嘀嘀嘀嘀嘀嘀……
——孤儿院外的世界充满诡异力量。
——在孤儿院外会听到诡音。
这是在孤儿院的通识课程中讲过的。
莉奥回头望去。
那紫黑色的结界像一个半圆的锅盖一样，将整个孤儿院笼罩了起来。
明明只是一步之差，但莉奥已经看不见孤儿院门口的艾玛夫人和布里克斯了。
纯净……之界吗？
莉奥转身，看向自己面前几条光秃秃的路。
走哪条呢？
莉奥举起铁锤，在孤儿院门前的分岔口前开始点兵点将。
“点兵点将，大兵大将，小兵小将，点到哪个我就选——”
“它。”铁锤落到了延长向东边的那条路上。
于是莉奥背着包裹，扛起铁锤，一往无前，朝东而去。
20241116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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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开孤儿院（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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