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奥正在感到饥饿。
“咕噜咕噜。”
腹中饥肠辘辘，包裹空空如也。
离开孤儿院已经十数天，艾玛夫人为莉奥准备的口粮早就全部吃完了。
——莉奥：呜呜，我本来食量就大。
而这一路上，莉奥竟没有看见任何一点能吃的东西。
荒芜的土地，天空总是呈现出一种灰暗色。
细小的灰白砂石在轻风的吹拂下沙沙移动，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空气中冰冷而干燥的气息，耳边是连绵不绝的诡异噪音。
其它可供选择的道路已经离开了视线。
莉奥的眼前，只剩下自己脚下这条粗糙斑驳的小路。
路两旁，是残破不堪的石屋。
没了窗框的方洞，像是瞎了的眼睛。
布满了裂痕的墙壁，似乎下一瞬就即将碎裂。
在莉奥需要休息的时候，会选一个相对完好的，抱紧铁锤，缩在角落。
可，还是没有任何的食物。
水也要耗尽了。
一片一望无际的矮树森林出现在了莉奥的眼前。
莉奥毅然决然地走进去。
等等，这是不是灰雾森林？一个念头滑过莉奥饥饿的脑子。
莉奥：管它的，我就是吃树皮也不要把自己饿死！
森林中，树干枯瘦而崎岖。
树皮灰白，瘤子似的树疖遍布，密密麻麻，让人感觉一种诡异的病态。
一根根树枝在用力向上延伸着。
没有叶子。
树与树之间，是暗灰色的土壤。
整片森林中，没有鸟鸣，没有虫叫，没有任何动物生存的痕迹。
土壤之上，就只就树。
莉奥仰起头，看向那矮树树枝上挂着的黑绿果子。
——似乎是这森林里唯一能吃的东西。
这些果子形状不规则，表面凹凸不平。
颜色是一种深沉的黑绿色，表皮上覆盖着古怪的斑点和扭曲的裂纹。
显得异常丑陋。
胃部传来阵阵空虚的绞痛。
饥饿的感觉像是一团火焰，从胃里蔓延到肌肤，让意识和注意力开始恍惚。
莉奥扛着铁锤，咽了咽口水，看着那黑绿的果子，严肃地思考起来：“这东西长这么丑，肯定没毒。”
她抬起手，将果子摘了下来。
——这果子坠得低低的，让莉奥几乎伸手就能够到。
触手冰冷干燥。
一种淡淡的、令人不悦的气味，从果子中散发出来。
耳边，诡异的噪音在不知不觉地攀升。
仿佛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呢喃，又像是遥远过去的低语。
细微的沙沙声，或是骤然尖锐地划过空气。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莉奥的身周缓缓弥漫开来。
灰白色的雾气，正在从地底一点点地慢慢升起……
忽然之间，这果子像是产生了一种魔力。
一丝、诱人的清香，从果子中不经意地散发出来。
莉奥的心中越发肯定：这个果子虽然长得丑，但肯定能吃。
说不定味道还不错？
她一口咬了下去。
腐烂而怪异的味道，霎时间击穿了莉奥的味觉。
一股如同五脏俱裂的疼痛感，在莉奥的身体深处凭空出现。
“啪嗒。”被咬过一口的黑绿果子落在了地上。
“轰——！”巨大的铁锤轰然落地。
五脏六腑，如同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搅动翻腾。
口腔像是被倒入了滚烫的酸液。
每一根神经都像是被烈焰舔舐，肌肉开始剧烈地抽搐，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莉奥的面容出现青白和扭曲。
她抖着手，扼住自己的喉咙，试图将那口果肉，从自己的喉咙中逼出来。
灰白的雾气渐渐地蔓延到了莉奥的小腿。
本来了无生气的暗灰土壤突然开始有了活力，它们翻涌起来，从莉奥的膝盖和脚尖开始，一层一层地往上蠕动。
铁锤也开始陷落。
莉奥的视线开始模糊。
她的喉咙里开始涌出血沫，染红了她的下巴和衣服。
在剧烈的心跳中，莉奥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象。
一片难以辨认形态的刺眼的五颜六色，从莉奥的眼前迅速滑过。
一个巨大的石台出现在莉奥的眼前。
石台的周围点燃着紫色的火焰。
石台的正中，燃烧着如同鲜艳的血液一般的流动的红色。
人们列成一排一排，双手合十。
闭着眼，直直地向那火焰走了进去。
莉奥，不在队伍之中。
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突然从队伍中转头来，对莉奥伸出了手。
他/她的手显得格外纤长——就像树枝一样。
莉奥，快来——
他/她唤道。
莉奥，快来——
莉奥，快来——
虚无中的呼唤，真诚而恳求。
在恍惚的意识中，莉奥缓缓地伸出了手——
“嘀——”
“诡异力量收集系统已激活，是否绑定？”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莉奥脑中响起。
森林之中。
灰白的雾气已经盖过了莉奥的脖颈。
翻涌的土壤已经到达莉奥的腹部，即将盖过她的胸口。
陷入幻象之中的莉奥，没有对外界的一切做出任何反应。
“倒计时——”
“5。”
“4。”
“3。”
“2。”
“1。”
“绑定者未拒绝，默认绑定。”
“绑定成功。”
“绑定者——奥斯大陆·莉奥。”
“嘀，检测到高危污染物。”
“嘀，检测到绑定者正在失去意识。”
“嘀，检测到绑定者即将失去生命体征。”
“开启自救程序。”
“开启自动收集程序，收集——破碎的无眠果。”
“自动收集成功。”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莉奥身上迸发出去，又迅速吸收回来。
灰白的雾气顿时消失无影，蠕动的土壤霎时间被定格在原地。
莉奥周身的气息仿佛一清，又眨眼间被周围掺杂着混乱诡异的气息污染了回去。
但，威胁已经消失。
莉奥彻底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
莉奥睁开眼，看到了一片乱七八糟的天空。
这天空的颜色，既不是蓝也不是白，而是像……
啊！
莉奥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就像是调色盘上残留的颜料与清水混合，然后出现的那种脏兮兮的灰色。
耳边，是悄无声息的宁静。
莉奥呆愣了一会儿，才低头朝自己身下看去。
“嗯？”
莉奥突然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被埋进了土里。
莉奥：！？？
莉奥：怪不得觉得自己腰有点酸！
这土再上来十厘米，就能盖住莉奥胸口了。
到时候，莉奥就可以直接无法呼吸，窒息而死了。
莉奥：……
莉奥：艹！谁要死啊？
莉奥连忙连踩带挖，使了半天劲儿将自己从土里拔了出来。
然后转头，看到自己的铁锤和包裹也都被埋在了土里。
莉奥：……
莉奥愤怒：“这是哪个孙子干的？”
寂静的森林中，无人给她回应。
莉奥扑过去，愤怒地继续挖土。
终于将自己的所有东西抢救出来。
莉奥失去力气，瘫坐在光秃秃的地上，感受着自己依旧饥肠辘辘的肚子。
“刚刚，发生了什么？”
莉奥茫然地抓了抓自己的卷毛，满脑子雾水。
——自己的下巴和胸襟上浸满了鲜血。
——但是自己却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
——这血是自己的吧？
她抬起头来，开始细细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灰树、灰土、黑果。
先前被饥饿裹挟的大脑清醒了一点儿，莉奥恍然大悟。
果然，这就是灰雾森林！
回头看向自己才爬出来的深坑，莉奥顿时明了自己估计刚从阎王殿门口走了一遭。
不过，自己又是……怎么走回来的？
莉奥看向不远处，那颗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黑绿果子。
“嘀，检测到破碎的无眠果，是否收集？”
莉奥的脑中，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嗯？”莉奥一懵。
“你谁？”
同时，莉奥还发现那从离开孤儿院后一直充斥在她耳边的诡异噪音，似乎——不在了？
怎么回事？
“你好，绑定者。”莉奥脑中冰冷的声音回答。
“这里是诡异力量收集系统。”
“系统！？”莉奥闻言，立刻眼前一亮。
“系统，你有空间吗？你有秘籍吗？你需要我完成什么任务？”
“是不是要我打脸渣男，报仇雪恨？”莉奥眼冒冷光，做出一个狠辣割喉的动作。
“还是要我修仙成神，一统天下？”莉奥眯起眼睛，比划出一个施法攻击的手势。
系统：“……”
系统：“不，不需要。”
莉奥：“啊，那是建立商业帝国？”
系统：“不是。”
莉奥：“那是推动社会科技发展？”
系统：“不……”
“啊，我知道了！”莉奥一拍大腿。
“一定是要我纠正主线剧情，将主角拉回正轨，然后拯救世界！”
系统：“……”
系统：“绑定者，诡异力量收集系统只需要收集诡异力量即可。”
系统：“系统可以对绑定者周围，及绑定者指定物体中的诡异力量进行收集。”
系统：“通过收集诡异力量，诡异力量收集系统将完成升级。”
系统：“通过升级，系统将进一步提升诡异力量收集的范围和效率。”
系统：“以上，请问绑定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脑中被突然刷屏的莉奥略懵：“啊……”
系统：“啊，对了。”
系统：“系统内具备物品存储的功能，但目前只能存储十个物品。”
系统：“通过升级，系统的物品存储空间将扩大。”
系统：“每升级一次，将增加一个存储容量。”
系统：“目前，系统等级是——零级。”
系统：“如有需要，请绑定者尽快升级。”
莉奥：“这……”
系统：“没有秘籍。”
莉奥：“那……”
系统：“嘀，检测到破碎的无眠果，是否收集？”
系统的提示，打断了莉奥的思考。
破碎的无眠果？
莉奥再次向不远处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黑绿果子看去。
她想了想，在脑中试探道：“收集？”
那果子瞬间从地面上消失。
莉奥：“哇！”
“破碎的无眠果已收集。”莉奥脑中的系统响道。
系统：“可合成无眠果，是否合成？”
莉奥：“？”
莉奥试探：“合成？”
一个黑紫色的界面出现在莉奥的脑中。
莉奥看到了自己脑中的界面。
“啊？啊？”莉奥兴奋。
“这是什么？这是脑视吗？”
系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系统：算了，懒得理她。
莉奥已经做出了“合成”的命令。
只见界面中一大一小的两块无眠果果肉（小的正是被莉奥咬下的那口），瞬间相互碰撞。
“啪嗒”一声，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果子。
哦，没有“啪嗒”。
“啪嗒”是莉奥自己在脑中加的音效。
系统：“无眠果已合成。”
系统：“可生成绿果，是否生成？”
绿果？
听起来是个好东西。
莉奥：“生成！”
她已经对此十分熟练了。
只见界面中，黑绿的无眠果一个华丽转身。
转眼，变成了一个圆润可口的绿色果子。
莉奥奇怪：“咦？这怎么有点像李子？”
下一瞬，“李子”从莉奥脑中的界面跳到了莉奥手里。
莉奥：！
系统：“绿果，无毒无污染版无眠果，可正常食用。”
可正常食用？
莉奥：“什么意思？”
系统言简意赅：“不会死。”
不会死？
莉奥眼珠子转了转。
不会死，那还怕什么？系统应该不会骗人吧？
形似李子的小小果子，在莉奥手中散发出一股清甜的果香味。
外形圆润，表皮光滑细腻。
莉奥用手指捏了捏，感受到饱满的果肉，还带着微微的弹性。
无毒无污染？
吃来试试？
莉奥将果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咔嚓。”
清脆的破皮声响起，丰富的汁水溢出，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充满了莉奥的整个口腔。
莉奥的眼睛一亮。
腹中的饥饿感略微被安抚了一些。
但进食的**更加强烈了！
快速“咔嚓”几口，莉奥将整个果子浑吞下肚。
最后吐出果核。
莉奥：“系统，我还要！”
系统：“请绑定者收集更多的无眠果。”
莉奥一骨碌站起身来。
眼前，灰白色的森林广阔而无垠。
灰黑的土壤看起来毫无生机，干瘪的树干看起来十分扭曲。
但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矮小的树枝之上挂着的，都是莉奥未来的口粮！
莉奥转转手腕，扭扭脖子，咧开嘴，嘻嘻笑着看着眼前的矮树们。
灰雾森林·无眠果消灭行动——现在开始！
——
远处，同一片混乱的天空下。
红发的亚瑟抬头，朝着灰雾森林的方向看了一眼。
“怎么了，亚瑟？”正在后面推车的艾伦见状，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亚瑟收回眼神，摇摇头。
他拉着车，继续向前。
20241117修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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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灰雾森林（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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