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最后她母亲将她留了下来,后来奶奶偷偷给她缠了小脚,直到母亲过年回家发现后,大闹了一场才放开。
“不过,奶奶这样做是为我好的,她说我是她的心肝。”
她趴在单杠上,将自己小的过分的脚往后面背了背,对着苏令徽她们说道“我奶奶可疼我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留着,还单单只给我攒了一大笔嫁妆。”
“我妈妈又生了一个弟弟和妹妹,他们一大家子待在北平了,只有过年才回来。”
“奶奶说她只有我了。”
苏令徽觉得她好像很爱她的祖母,但有时又好像恨着她的祖母。之前她不理解这么复杂的情感,可现在她好像也有了一丝感同身受。
“我那时候迷迷糊糊的,觉得大家不都是这样过的。”柳佩珊继续说道。
“我想着就算结了婚,还可以读书,写字,做我喜欢的事情。”
“可是”
可从苏令徽记事起,她很少看见柳佩珊写东西,她总是忙忙碌碌的,总有许多的人,许多的事。
“后来,我才发现,当你没有对别人赋予你身上的责任说出不字时,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责任加在你的身上。”
“先是成为一个妻子,然后成为一名母亲,再成为一个大家族的宗妇,我一直没有说出那个不字,于是我只能放弃了对自己的责任。”自嘲的笑容挂上了柳佩珊的嘴角。
在刚结婚的前两年,在那些好不容易寂静下来的深夜里,柳佩珊也坚持秉烛读书,可是她惊恐的发现,当琐事充斥在她的脑海中时,她渐渐的在疲倦中丧失了热爱这一切的冲动。
“世事两难全。”
苏令徽的腰背渐渐挺的比直了起来,她若有所思的重复的跟着母亲念道“世事两难全。”
刚刚在苏大老爷的愤怒中,有种念头在她的心里一闪而过。
“我可不可以忍耐一下,反正都是要结婚,和谁结不是结呢。”
“周维铮人也挺好的,结婚后,我说不定还可以做自己的事啊。”
但一次的妥协后面就是坦途了吗?
苏令徽觉得不是的,她想起历史课上,老师讲述的华国这几十年沉浮,之前的朝廷妥协的不够多吗,但不还是依旧被列强将血肉也刮分了干净。
由大见小,由国见家,苏令徽觉得,一次的妥协之后,只能是不断的背离自己之前所选择的道路。
只有第一次就将不说出口,别人才会在下一次委屈你时多想一想,多考虑一下。
“唉”
她沉重的叹了口气,迷茫的看向环视了四周一圈,可她能怎么反抗呢,爸爸显然是不会听她的。
而且,想起苏大老爷刚刚激愤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语,苏令徽知道苏大老爷也不认为她有能力反抗这桩婚事。
我确实什么也没有,苏令徽想道,脱去了精美的华服,摘下了那些闪烁着五彩的首饰。褪去了别人赋予她的光环。
她孑然一身,独木难支。
“妈妈,你有办法能让我不结这次婚吗?”她期盼的望向柳佩珊。
“有又如何,没有又怎么办?”柳佩珊静静地问道。
“有办法退婚的话”苏令徽激动的说道“事情不就解决了。”
“没有这一个,也会有下一个的,你能一辈子不结婚吗?”柳佩珊慢慢的说道。
“而且周维铮确实是个好孩子。”
“阿桃,如果你嫁给他,就会拥有平安顺遂的一生。”她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女儿。
可苏令徽思考了很久,还是抬起头,艰难的摇了摇。
“如果我还像旧时代里生活在深宅大院的女孩一样,或许我不会反对这个选择。”
“可,我已经接受了教育,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自己向往的生活。”
就没有办法平静地接受这被阉割过的生活,没有自己选择所热爱的生活的权利。
苏令徽再次坚决地摇了摇头,思索道。
“关键是要让爸爸认识到我不是他的附属品,我是一个有独立人格,和他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自由,平等的人。”
“是的。”柳佩珊肯定了她的想法。“但很难,很难。”
“就像你父亲很难改变你的想法。”
“那是因为真理站在我这一边。”苏令徽睁大了眼睛,坚定的说道。
“那你就去试试吧。”柳佩珊提醒女儿。
“但是你要想好后果,如果你父亲觉得你不听话的话,他会怎么做?”
苏令徽立即想到刚刚苏大老爷愤怒之下说出的话,不让她继续上学,让她待在家里。
她打了个寒颤。
“我会注意方式的。”她向母亲承诺道。
“妈妈,不要再瞒着我了。”苏令徽疲惫的说道,恳切的望着妈妈。
“之后无论这桩婚事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动,都告诉我,好吗?”
柳佩珊摸了摸她的头,答应了她。
苏令徽躲在妈妈的卧房里,她不想再看见苏大老爷,中午也没有下去吃饭,而是让叶妈把饭端了上来。
苏大老爷本来多云的脸看见餐桌上空出的座位时,更加风雨交加。
“阿桃,小孩子脾气,刚刚被你骂了一顿,在上面躲羞呢。”柳佩珊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苏大老爷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他回想起刚刚痛哭流涕的女儿,尽管心里还是生气苏令徽不知好歹,但也多了几丝怜爱。
“我看她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他们学校的缘故。”他气愤地说了一句。
“当时便应该让她去私立女子中学读书,那里可比这男女同校讲究多了。”
柳佩珊面无表情的听着苏大老爷的抱怨,曾经苏大老爷也不顾祖父的反对,要出国留学,回国做一番事业。
可从R国回来之后,中原大地战事纷飞,风波不断,苏大老爷虽然在政府谋了个不高不低的官职,但也只是个闲缺,三天两头便要换一波顶头上司,有劲都不敢使,害怕成为政权攻讦的炮灰,因此十分郁郁不得志。
这两年,中原地带的局面稳定了一些。苏大老爷便用心钻迎,又遇上了急流勇退的周大将军,便一朝遇风化龙,登上高位,而那些曾经对政局时势的不满烟消云散。
只留下了对于权势的执着。
苏大老爷的做官不是为了他口中的百姓,而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她不是还想上学吗?给她转到沪市换个环境,一边上学,一边和维铮培养培养感情。”苏大老爷继续说道。
“我不是不开明的人。”他表扬了自己一句。
“也别让她待在酒店了,这里没有小孩陪她玩,闷的很,还是让她去苏公馆罢。”
吃罢了饭,苏大老爷起身和朋友们前往会所去时,又交待了一句,觉得自己对女儿真是疼爱极了,苏令徽终究有一天会明白自己的苦心。
“给她多拿些钞票,让她散散心去。”
“好”柳佩珊也不希望女儿待在这,便利落的答应了。
于是下午睡完觉后,仄仄的苏令徽又被汽车送回了苏公馆。
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苏公馆到处都闹哄哄的。
苏家各色亲近人家的女眷都过来了,叽叽喳喳的轮着番去苏念湘的闺房里参观她明天要穿的凤冠霞帔和洁白的西式婚纱。
而闺房里乍一看装饰的喜气洋洋,仔细看就会发现有些空落落的。苏念湘原本用的东西都装成箱子,已经提前运到新郎家去了。
新郎赵家和苏三爷爷家一样是一个大家庭,老爷子还在,下面没有人敢提分家的事,但不同于苏家住在时兴的别墅公馆里,赵家却是住在仿照老家福省建造的旧式宅院中。
苏令徽和苏念灵两人并排坐在大红色金线铺绣的床单上,演练着后日的流程。
她们两个集传统的送女客和新式的伴娘于一身,而苏念恩则是负责事务更加繁杂的女傧相。
“家里又少了一个人,妈妈说以后让我住到这间套房里,我的屋子腾出来做客房。”苏念灵一边聚精会神的听着周围人的八卦,一边怀念的看着姐姐的房间。
苏令徽坐在旁边,提不起精神,她将自己手中崭新的白毛巾和洁白的香皂放在一边,倦倦的说道。
“后天我们真的要端着这些站在这里吗?”后天她们可是穿着漂亮的高级定制的小洋装,举着这毛巾和香皂,苏令徽想想都觉得说不出的滑稽。
“啊呀,当然了,侬小不知道。”
旁边一个大嗓门的娘姨听见了苏令徽的话,连忙笑着过来说道。
“这是咱们洛州老家的习俗,说明我们小姐是个冰清玉洁的好人家的小姐。”
真可笑,苏令徽忍不住要嗤笑了起来,我举个白毛巾和香皂就能证明了吗?
而且这些真的有意义吗?她想起长三堂子被劫出来的茉莉姑娘,想起那些围着跳舞的俄国女人欢快的打着拍子的男人,还是撇了撇嘴。
那个娘姨还在教导着苏念湘后日上汽车前要如何哭,哭多久,才显得既能既好看又尊重。苏令徽听她说这是显得女孩舍不得家里。
宝宝们,感谢大家的收藏和营养液[撒花],这篇文可以说是四无开文,所以说能有这么多宝宝们看真的很开心。
开文前就已经决定国庆节会加更庆祝,目前看国庆也不会达到入v标准,所以到时候还是免费章节,请大家多多期待吧,国庆节给大家来波大的[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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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退让解决不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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