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承认乐神望常常会让她生出微妙酸涩的小情绪，但真把这种毫无立场的别扭表现出来就太幼稚了，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或者真的变成一个小心眼的人。
于是，海水也客客气气、大大方方地冲小乐点头：“谢谢你支持我！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一周后开始赛前体检，后面会陆续进行预选赛的一轮和二轮考核。虽然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是我还真提前做了点功课！既然是我发起的会、我还能有幸做这个队长，那就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好了……”
接下来，海水简要共享了她在芝士报上抽茧剥丝出来的信息。
申屠真分析道：“第一轮的测试大家各自努力，第二轮模拟演习需要战术和配合。我们五人共同作战的经验并不多，但寒假实习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包括和达城之战，比起其他一年级小队应该更有优势。”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啦。”
海水苦哈哈地掰着指头开始数：“厉害的小队多的嘞！光是我这种孤陋寡闻的人，听说过的就有侃公主他们队，早星星佩囚儿那个腰子队——早星星也很厉害！我前几天跟万百做任务——反正大家也是自己人啦，我就说了，早星星的朋友搞丢了一只尸二代尸鹿，我们去护校林里抓住的。早星星把水系魔法用得出神入化，灭火灭的特别快！”
申屠真第一反应是担心她的安危：“没受伤吧？”
“没！只有我给别人治伤的份。”海水拍拍自己，“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体检之前一定能大好！”
她解释道：“我们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说出去都没人信的……据说是魔法学院搞来的样本，很宝贵。”
乐神望皱起眉头：“尸二代听着也很危险了。小水，你们几个没出什么事，真是够幸运。”
海水笑眯眯：“放心吧！人是安全的，就是这事不光彩，学院把早星星的朋友处分了一顿，没抓住我们几个——抓到了可坏菜了！就我这罪名重重的，要是加上这码事，真够我喝一壶啦。”
乐神望立刻道：“放心小水，我们绝对会保密！”
海水叹气：“我的罪名重重，学校里高手重重！刚才说的还只是参加过年级评级赛，打响过名号的呢。没参加的估计还有很多高手……”
“……别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天道乾不熟练地宽慰着她，“我们也不差。你要有坚定能赢的想法，才会真的嬴。”
尽管海水曾实力超凡，但那也只是中学时代，大家多半专注自身修炼，少有比试的时候。就算后来做了一点了不起的事，也是救人的，不是伤人的。
海水必须承认的是，论实战，她经验少；论心态，她不好胜。如果一直这样子下去，不仅她队长当得不合格，还会拖整个小队的后腿。
毕竟，汪汪立大功小队里，就算是实力相对逊色的小乐，战斗经验应该都是比她多得多的。
说起这件事，海水的思绪突然发散起来：现在想想，分院系统看似无厘头，实则还是有依据的，就拿她刚刚提到的两个小队来说，里面都是高手。
如果按照精英分部以硬实力为标准的前提看，那么，汪汪立大功小队里，从战斗学成绩的角度，小乐应该的确是综合实力最差的一个，甚至比刚刚恢复、养好底子的海水还要差些。
……那么，小乐是靠什么进入的精英分部？
在精英分部中，他又是怎么进入他们这个被校长称为“最强新生小队”的队伍来的？
——虽然海水本人对须来病的信口开河也是半信半疑。
……或许，颜值也是实力中的一种吧！乐神望再惹她不高兴，一看着那张脸，海水都会心软几分，小事也不跟他计较了。
真要说起来，之前在和达城的营帐外，海水就已经误会过乐神望一次了。这次就当她还他的！她不生气。
乐神望跟危错错玩怎么啦？乐神望真喜欢危错错又怎么——那申屠真还要跟危错错结婚呢！真因为危错错闹别扭，她闹得过来吗？
回到正题，海水开始表决心：“我会努力的。单说这个预选赛，我们不讲第一名，至少也要前几名！”
这回，就连万百都忍不住打断了女神：“你不能这样想。你想拿前三，就只能拿第五。想拿第一名都不见得能拿，更何况想都不去想？”
天道乾附议：“战斗魔法的修行者，没人不想在比试中拿第一。”
……即使他在天仙山比武大会上“不得不”拿了第二名。
想到这件事，天道乾的脸色微妙。
海水心中立刻腹诽：谁说的？她就不想啊！
但面对八只战意凶猛、意气风发的眼睛，某新晋队长立刻装模作样、知错就改：“好！我们汪汪立大功小队必须拿第一！我们的口号就是……呃，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万百一点也不觉得丢脸，跟着念：“汪汪汪汪！”
海水纠正他：“是八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天道乾也愿意为海水付出一切——除了这种羞耻的服从性测试。
男生连胳膊上的剧痛都觉得减缓了不少，一再深呼吸，给自己打气，一向苍白的脸涨得通红。能把小三张口闭口挂在嘴边的人，半天也没汪出来一声。
看来，自己的厚脸皮也是分场合的。
海水约了大家战斗学课后加训一下午，把着急走的不着急走的全赶走了。没办法，她还有客人要招待。
几乎在几人身影消失在走廊的一瞬间，梓卢的身体就像幽灵一般显形。他眨着那双几乎透明的眸子，大晚上看着还有点吓人：“我来了。”
海水高兴地拍拍他：“你刚来吗？没等多久吧！”
男孩摇头：“不久，等了半小时。”
海水：“……”
那不就是几乎会议开始的时候就在等了嘛！
海水愧疚得不行：“跟你说晚点过来啦，怎么站这么久！脚都站酸了吧……快进来躺着玩！”
在桠薇耳希森林独自生活八十年，梓卢没有被任何人关心过。
须来病带着他从森林离开的后四十年，两人讲话也不如外人想像中多。须来病说话逐渐变得油嘴滑舌——云里雾里，话题也很少跟梓卢本人有关。梓卢听不懂，就也不听了。
梓卢不懂为什么海水会说这种话。他明明不累，脚也没有酸痛，但听她这样问，自己就莫名开始变得脆弱，觉得身上哪里都不舒服，眼睛也酸酸的。
这应该是海水使用的一种魔法吧。
梓卢给了她一个短暂的拥抱，而后向活动室内走去。这是他学过久的人类示好动作，之前一直没用过，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海水受宠若惊，愣了会儿才回身追上梓卢，却见人并没直接找地方躺下，反而反常地站在原地不动。
她很奇怪：“诶？怎么不——”
“海水，你最近用什么东西了？”
梓卢脸上原本淡淡的高兴神色消失了。他极严肃而凝重地环视室内，精巧的鼻子耸动：“这里有味道。奇怪的味道。”
……啊？？
海水也跟着一起闻：“刚刚就是大家在开会，没有别人进来了呀？我怎么没闻到？”
“‘死生本昼夜，祸福固倚伏’。”
梓卢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文绉绉得不行：“这里有禁药‘白黑’的味道。”
……不是，那是什么东西啊？！
“精灵族的美容毒药。”梓卢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圆耳精灵旧王朝的秘法，现在失传了。因为和印象里的味道有点不一样，所以，应该是我闻错了。”
海水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你是说，闻到了一种禁药的味道是吧？但我们五个应该没人会用的。大家最多在战斗训练的时候受点伤，治疗术或者药品完全够用的，谁会用什么禁药呢？图什么呀？”
她继续问：“还有，‘和印象里的味道不一样’是什么意思？”
梓卢漂亮的眉头蹙起：“意思是，不完全是禁药的味道。海水，如果你把他们当朋友，最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男孩微微昂起头，无比笃定：“——有人在白黑里面另外做手脚了。”
…………
弹得准老师拖着又尖又亮的嗓门：“烹饪当然是艺术——伟大的艺术！这群搞琴棋书画的辅修老师，聚会不带我是她们的损失，懂吗？！”
此男的脑门秃得油光水滑，此刻更是气得通红：“她们连滑雪的男人婆大山都叫了，就是不叫我！别的活动不叫我也就算了，聚餐居然不叫我？！怎么，怕我做的东西太好吃，香死她们是不是？！这群臭女人！”
乐神望委婉地提醒老师用词不当：“山而翡老师是英姿飒爽，最好不叫她男人婆吧，弹老师？”
弹得准翻了个白眼：“行吧，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我下次允许她叫我女人公还不行吗！”
这都哪里来的词啊？！
危错错笑嘻嘻地跟弹得准撒娇：“弹弹老师，别生气啦，您指导我这位可爱的学生做出美食，一样是大功一件呀！您快帮我看看，我的黄油是不是放太多了？”
弹得准拉长了脸： “你也是个坏丫头！——没放多，继续做吧。乐神望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要做黄瓜奶冻吗，怎么不带黄瓜的？反而带了个土豆！你脑子没问题吧？”
“弹老师，我想换菜品做了。”
乐神望表情不好意思，表达出的态度却坚决：“我不做黄瓜奶冻了，我想做醋焖鱼肉土豆。”
闻言，专心打发奶油的危错错愣了下。她手中动作减缓，直直望了过来。
弹得准十分意外，眉毛吊得老高：“你不做甜品改做菜了？不是都给你改良好黄瓜奶冻的配方了吗？照着做就行了！你现在跟我说换菜？你敢耍老子！”
他一个熊掌带着阵香风就要扇过来，乐神望灵活地躲过，哎哟哎哟地叫冤：“弹老师您别生气！不是您自己说的吗？每道菜都有自己的意义……现在，醋焖鱼肉土豆对我来说更有意义了。”
弹得准名字叫弹得准，希望自己的巴掌也能打得准，咬牙切齿：“改菜也就算了，你个塞兰弗列德人，不好好做你的牛蹄子，做什么鱼啊？你以为自己是凯里布伦斯的？”
乐神望轻声道：“做鱼有意义。弹老师，拜托了，请教我这道菜。”
他隐晦地看向少女，目光似乎穿过了她美丽的脸，投射向更远的地方。
危错错不知道他在出什么神，连忙低下头去。
直到弹得准骂骂咧咧地教授完怎么处理鱼、走开指导别的同学时，女生才好奇地问他：“你不给海水做那道菜啦？”
乐神望笑了笑：“嗯。既然表达过我的心意，就更要付诸行动了，不是吗？”
危错错表情有点不自在：“你又说这种话！不是说了，让我想想嘛……”
男生讨饶：“当然！是我又自说自话了，你别往心里去……是因为小水身体不舒服，治疗师嘱咐她不能吃寒凉，黄瓜也最好少吃。因为这个，我才要换菜的。”
危错错关心起来：“哎？她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会这样？”
“应该是之前和万百出门的时候得了风寒。”乐神望随口聊起，“你知道她的专栏吧？她最近的挑战是被贯双里邀请去纠察队做任务，和万百到处奔走，累得不轻呢。”
“我知道！我还是忠实读者呢！”
危错错眼睛亮晶晶：“虽然海同学对我有点误会——虽然我之前扬言说我也不想跟她来往，但其实，我还是蛮喜欢她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因为我很爱自己，所以也很难讨厌一个有点像我的人呀。”
“你能喜欢她，真的很好。”
乐神望神情欣慰：“小水是很可爱的人！只是最近在你的事情上没转过来弯，慢慢相处就好了。我之前就说过，我觉得你们两个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比你跟我、我跟她，都更加要好呢。”
危错错狠狠点着头：“说不定呢！什么事都有可能！只不过我现在确实跟海同学太生疏了……我一点都不了解她，更别提做朋友。”
男生哈哈笑了起来：“小水真的很有趣！而且也很厉害，胆大心细，之前碰到尸二代都能挺身而出呢。”
危错错惊呼一声，而后才压低嗓音：“尸二代？！学校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太危险了吧！”
“错错，我只说她碰到过尸二代，没说是在学校里……”
男生英俊的面容上满是诧异：“学校里怎么可能有尸二代？”
【作者有话说】
182这个数字对我来说很有意义，因为之前还有本年少青涩的文叫《一八二学园》，不知道有生之年会不会发出来，毕竟有点中二咯噔……看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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