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清晨，整座中继站仍笼罩在晨间的雾气里。
玲月一行人已经整装待发，全副武装。玲月将长剑稳稳背在背后，齐原扛着战锤大盾，亦辰背着狙击枪，昭昭和语彤把身上的背包固定扎好，荷枪实弹等着出发。即使只是站在通往闸口的货柜区一角，他们这身豪华装备与气场，仍让不少劳工与基层士兵在远处偷偷侧目。
走到东区第七人员闸口，远远就见一名身穿深灰色野战服的士官正靠在闸门旁抽烟。他一见玲月等人走近，立刻把烟头碾熄，神情微振，看得出他已经等了一会儿。
玲月上前一步，从胸前取下识别证递出：“玲月小队奉命到第七闸口报到！”
那士官看了一眼，接过识别证，在确认资料无误后，点头，从一旁的临时工作台上拿起一台金属外壳的识别机器与一份厚厚的清单递给玲月。
“这个是今天你们要负责的内容，还有这机器能扫描工人指纹与瞳孔，自动勾选名单。”他语速不快，但语气里明显有些疲惫：“清单上是一整批即将出工的工人，每页一个作业单位。等到一页上所有人都确认完身分，就引导他们排队上车，全部人员都到齐闸口才会打开放行。有时间限制，请动作快一点，否则会扣薪水。”
“注意，每个单位都是计划好分批出工，不能提前放行也不能延迟。里面有专门系统在监控这边的流量，一旦错误，所有闸口都会扣钱，麻烦配合。”
玲月皱了皱眉，看着手上一本短时间没办法读完的手册跟人员清单，快速翻了一页又一页，密密麻麻。工号、编码与所属作业区全排列其中，甚至还有缺勤处理备注等小栏位，显然极度繁琐。
齐原在后头小声说：“光扫完就得扫到晚上了吧！”
昭昭观察四周，低声问：“昨天他们让我们全副武装，是不是不只有扫，还得防止他们偷袭我们？”
玲月正想开口确认细节，那名士官却已经抬手挡住她的问题，语气随意道：“别问了，先进去看。旁边那几个闸口也都有军校过来支援的，一样都是什么都不懂。先看别人怎么做，看着看着你们就知道怎么做了，再做个两批就懂流程了。”
他顿了顿，又提醒了一句：“这里什么人都有，事情越快做完就越早点下班，大家都不会找你麻烦。这里不是你们军校，更不是什么正规驻军部队。这里讲的是效率，大家都是来赚钱的。”
话一说完，他拍拍手转身往内走。
而闸口入口两侧，高高堆叠的货柜组成了错综复杂的走道，远处能隐约看到几条人龙与几辆破旧的接驳卡车正在缓缓移动。微弱的探照灯下，几名手持电子板的士兵正大声点名、吆喝，维持秩序。
玲月望着那份沉重的清单，再看了眼身后的众人。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地方。”她语气平静地说。
玲月小队顺着指定的方向，先穿过了一个临时检查哨。几名面无表情的士兵拿着扫描仪，对他们的识别证与装备进行了快速确认，红光一闪即放行。
前方，是一道高达三层楼、由厚重合金铸成的巨型金属门，沉沉地嵌在岩壁凹口中，门后似乎是通往什么重要的地方。
就在他们通过检查哨的瞬间，四周响起沉闷的机械转动声，紧接着是电子语音响彻整个空间：
「注意：闸口即将开启，请所有单位不要在闸口处停留。」
玲月与小队成员本能地停下脚步，目光盯着那扇合金门。
随着“喀哒——咔嚓——”一连串机械齿轮交错的声音，那道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带起一阵强烈气压。
紧接着，是一股令人不知怎么形容地的气味扑鼻而来，像是清洁剂又夹带着某种说不出来的臭味。
金属门后是一条宽约三车道的通道，两侧各有一条专供车辆通行的车道。一辆辆车子驶出，另一方向驶入，所有的窗物被黑色窗膜封死了车内视线，看不清里头装的是什么。中央则是一条空车通道。行人专用通道设置在边缘，用简易的护栏隔开。
小队沿着行人道前进，来到闸口的核心空间。
那是一座挖成中空的山体，里面是用合金做成的仓库，空间高挑，足有数层楼高，宽敞得可容纳数百人。墙体全是金属镶嵌而成，四壁布满管线、大型排气孔与吊灯，但那股莫名的臭味依旧弥漫在空气中。
整个仓库被划分为五个区段，前方墙面标注着醒目的编号：1号到5号闸口。每一处下方都对应着一个长方形站台，呈阶梯状镶嵌在地面与墙角交界处，墙上有一个正方形的金属板。每个闸口前方都有一块空地，边上停着两辆接驳车。
闸口周围，早已有几队士兵站定，各自守在自己负责的区段。他们的站姿散漫，眼神轻佻，其中不少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扫视新来的军校生，插着腰像准备看什么好戏。
玲月低头确认清单，指着墙上的标注：“三号闸口……就是那里。”
他们快步走向墙上那个大大的「3」标示，正对着墙面下方那个嵌在墙上的方形金属板。
玲月等人到了方形框框跟前，看到两旁的士兵都站在方形框框旁边。他们便有样学样的站在那里等待，后面空地边的驾驶员则坐在车头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他们。
四周气氛怪异，玲月等人看着两旁士兵的装扮跟全副武装一点关系都搭不上。他们只是穿着一般军装，雨靴。站在闸口处的几名士兵腰间顶多配着手枪，手上拿着类似警棍的东西。
天花板悬挂着一排吊灯，照亮整个场域，但光线偏冷，顶上还有强力的排风扇。
就在这时，警报声再次响起：
“嗡──嗡──嗡──嗡──”
尖锐的电子警报声回荡整个仓库。
入口处的金属大门正在缓缓关闭，几道厚重的合金锁臂逐一扣上，封死了整个区域。
小队成员不自觉地直起身体，看向四周警戒起来。
玲月的眼角余光看到其他闸口所有人都将装备拿到手上就位，气氛变得严肃起来。但只有他们一行人，还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这预示着什么，还不得而知。
下一秒，地面微微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地底深处缓缓向地表奔来。
与此同时，旁边各个闸口的士兵与作业人员像是早已习惯这流程一般，迅速戴上了厚重的防毒面罩，甚至有人朝他们这边投来一眼戏谑的视线。
语彤下意识地皱眉：“……这是有什么异兽吗？”
“等等，他们干嘛都戴上面罩？”昭昭说着，已经下意识握紧了手上的步枪。
墙上的方形金属板闪起了红光。
“应该不会是异兽来袭吧？”亦辰则已经启动了狙击镜的热成像模式，身形下意识地往旁边的箱子方向靠近。
齐原不动声色，拎起大盾一步步往闸门方向逼近，开启了防御模式，口中低语：“来就来，我还怕它？”
整个仓储空间内的尖锐警报声持续作响，“嗡──嗡──嗡──”，气氛一时更加紧绷。
下一秒，“啵嘶──”
那道方形金属板突然发出一道金属泄气声，慢慢向上滑开，是一个连使用手电筒都照不进的黑暗空间。前方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地底涌出，紧接着是一阵阵宛如地震般的轰隆声，由远至近逼来。
齐原的表情瞬间绷紧，脚步前跨半步抵住盾牌，另一手握紧战锤已然就位。
然而下一刻，不是冲锋的异兽，也不是什么破墙而出的怪兽，而是一阵浓烈到生理性作呕的气味混杂着机油烧焦、污水腐烂、粪尿发酵、还有蛋白质变质的浓烈臭味，猛然从洞口轰的一声喷出来，瞬间充斥整个空间！
站在最前排的齐原连话都说不出来，往后瘫倒。
“呕！”昭昭第一个干呕出声，随即捂着鼻子往旁边跳开。
语彤面有难色的捂着脸，勉强持枪站着。
亦辰整个人直接倒退两步，捂着嘴疯狂咳嗽。
而玲月，虽然第一时间憋气了，但这臭味如同魔法攻击一样防不胜防。她狠狠的皱眉，眼神阴沉地扫过正在另一侧偷笑的士兵们。
那些戴着面罩的士兵彼此交换眼神，甚至有人笑得差点没站稳。
看来这是新兵进场的“固定笑话”，他们根本没想提醒，所有人很有默契地故意看这些军校菜鸟表演。
“这是什么？”玲月捂住口鼻，勉强将想呕吐的反应压了下去。
“不会没人告诉你们要戴面罩吧？”不远处的一名士兵笑着说，语气中带着某种理所当的坏心眼与看戏心态。
“……”
浓烈的恶臭还未散去，下一秒，“咔啦──轰隆！”
一道类似轨道的声响从方形闸口深处传来，接着一辆铁锈斑斑、形似矿车的运输车猛然从通道中窜了出来。它仿佛从地狱破土而出，撞到前方的煞车垫片才停下来。车体外壳不断滴落黏稠液体，车尾还拖着一股刺鼻难闻的黑色物体。
那不是普通的车，而是一辆专门从地底载人上来的封闭运输车，上头挤满了仿佛从尸坑中挣扎而出的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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