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岭转头去看她,她冲闻岭抿唇一笑。
“如今你算是救我了,我得谢谢你,往后我会常来看你的。”
闻岭不知怎么拒绝,就她住的那个地方谁都可以来去自如,又如何能拦得住国公府小姐呢?
于是,林今慧果真常来看她了。
一开始她会给闻岭和赵嬷嬷带些别样的小吃,赵嬷嬷警惕,不愿吃。
后来赵嬷嬷开始吃她带来的东西后,她便又弄出些新鲜玩意儿带来给闻岭和赵嬷嬷把玩。
她给闻岭带了很多话本,还会绘声绘色地给闻岭描绘今日看的戏,戏里如何如何精彩。
她模样可爱,举止夸张,没有端着国公府小姐的架子,所以来时总能把赵嬷嬷逗乐。
立秋的那天,皇帝的圣旨下来了。林今慧做正妃,闻岭做侧妃。
接了圣旨,她哭哭啼啼地来找闻岭,哭得绝望,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闻岭并不想把林今慧卷这个纷争里来,若是她真的嫁给裴轻舟了,她的后半生也就毁了,她爹也将成为闻岭的阻力。
闻岭只好先安慰她,“离成婚之日还有些时日,会有办法的。”
林今慧后来常来闻岭住处哭诉,哭累了被赵嬷嬷一逗便又笑了。
她送了闻岭个香囊,是她亲手做的,香囊上绣着山,她说因为闻岭的名字是“岭”。
闻岭日日将香囊贴身带着,她见了便会高兴个半日。
然后拉着闻岭的手说:“你长得真是好看,我做的香囊与你相比倒是逊色了许多,难怪太子殿下如此喜欢你。”
赵嬷嬷得意洋洋道:“我们公主生来便是好面皮,小殿下长得和公主很像,也是一副……”
闻岭拽住赵嬷嬷的袖子,将话题岔开,“你送我的香囊我很喜欢,等改日我去学一些女红,也给你做一样东西。”
闻岭的阿弟是国破那日出生的,因没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才能被救了出去。
现如今,宫中就只有闻岭和赵嬷嬷知道阿弟的存在,阿弟也是她最后的底牌,如果她死了,他可以接替她,将事情继续做下去。
原定的成婚日期是十月初八,闻岭跟林今慧将在同一天嫁给裴轻舟。
眼看着日子将近,她还在想着要如何才能帮林今慧脱身,结果突然出事了。
清晨,五皇子景匀跪在乾清宫门口,说太子景荣是个冒牌货。
他有理有据,证据就是别院的奴婢都被换了一批。
其实当初用裴轻舟换景荣的时候就存在这个风险,只是没想到景匀还真往这方面下了功夫。
赵嬷嬷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转念一想,她握住闻岭的手,说道:“公主,就算此事败露了也无妨。用裴轻舟换景荣的那些人与你扯不上关系,就算裴轻舟的身份真的败露了,我们的计划也没有完全失败。”
可是事情败露了,不光裴轻舟要死,还有很多人同样也要死。
闻岭坐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抓了桌上林今慧送她的胭脂,将里面的胭脂掏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地往乾清宫去。
乾清宫门口围了各个皇子公主,景匀跪在殿内,垂头看着地板,裴轻舟则是姗姗来迟,闻岭到了才见他面色如常地往这边来。
她急忙抬手去摸头上的小银花,摘下一支握在手中,对准了面前站着的不知道是几皇子的人扎了下去。
面前的人痛叫了一声,扭头来看她。
她急忙弯下身,捡起地上的小银花,一个劲地给他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它突然掉下来了,伤到殿下了,真是对不起。”
闻岭抬手去握住他的手腕,结果他将手抽走,低喊了一声“晦气”便转身走了。
闻岭钻出人群,蹲在角落将手中染上的血装进小罐子里,随后跑到裴轻舟身边,假意与他擦肩而过,顺势将罐子塞进了他手里,并轻声道:“里面是血。”
裴轻舟没有多余反应,径直往殿内去。
皇帝皇后坐在一排,皇后神情复杂,盯着裴轻舟上下打量了起来。
皇帝沉声道:“你可有何要辩解的?”
裴轻舟道:“没有。”
皇帝怒道:“也就是说你承认你不是景荣了?”
裴轻舟抬眼看向皇帝,“儿臣没有何要辩解的是因为儿臣身份本就是真的。”
景匀抬起头来:“父皇,您可不能听他一面之辞啊,若他身份没问题,便让他说一说为何别院奴婢被换了一批,他回宫却没提过此事。”
皇帝颔首,看向裴轻舟。
闻岭不由得捏紧了手,大气都不敢出地盯着裴轻舟的后脑勺。
裴轻舟身子都不带歪一下的,“父皇,儿臣并不知道别院的奴婢被换过。儿臣因身弱去的别院,无人能贴身服侍,所以根本就不记得别院的奴婢长什么样。”
景匀回怼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体弱你又不是昏迷了,怎么可能一个奴婢的长相都记不住?”
裴轻舟转头看向景匀,“五弟不是我,又如何敢笃定我就一定记得别院奴婢的长相?”
景匀瞪大了眼睛,一时结巴,说不出话。
皇后眉头皱了半晌,抬手命人将门关了。
门关后,一堆人围在门口皆交头接耳了起来。
闻岭焦躁不安,左手捏了右手,右手又捏了左手,却又只敢躲在柱子边着急。
虽然方才裴轻舟没把她供出来,但是不能保证他等会儿也不会把她供出来,自己的命最终才是最要紧的。
在门口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门开了,裴轻舟走了出来,他出来时脸色还不错,看样子事情没有败露。
景匀则是被留在了里面,看样子是受罚了。
闻岭等他走到拐角才叫他过来,他一见闻岭便冲闻岭笑了笑。
闻岭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将小罐子递给闻岭,“滴血认亲,还问了一些事情,不过进宫之前都有人和我交代过了,所以没露出破绽。”
闻岭松了口气,“那就好。”
裴轻舟反过来问她:“怎么了?你担心我会把你供出来?”
闻岭虽是如此担心的,但是总不能表现出来,毕竟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闻岭摇了摇头:“没有的事,我很相信你。”
他冲闻岭笑了笑,“你不用担心,只要下月初八一过,其他事情都会好起来了。”
对,十月初八是一个重要的节点,没几日便要到了,一切都会顺利的。
裴轻舟将她送到住处附近便走了,闻岭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人一旦放松就没力气了,于是她倒在了门口,连门都来不及进去。
赵嬷嬷惊呼着跑过来扶她,艰难地将她扶到床上时,她意识还在清醒。
因闻岭将要嫁给的太子了,所以太医们不敢怠慢,匆匆跟着赵嬷嬷来了。
最终诊断出她吃了汞,中毒了,而毒源就是早上林今慧派人送过来的那碟糕点。
恐怕她不止是今日才在糕点里加了汞,只是见闻岭一直没有症状,所以今日急了一些。
闻岭从怀里摸出林今慧送给她的香囊,抵在鼻尖闻了闻,至此,她终于明白林今慧想要做什么了。
她说她不想嫁给太子是假,不想闻岭嫁给太子才是真。
而闻岭为什么能嫁给太子?因为闻岭的血脉就是她的底牌,假如她不能生孩子了,那她的血脉将彻底没用。
到时候就别说嫁给太子了,她还能在宫中活多久都不知道。
“赵嬷嬷,快,快将阿弟和陆丞相送走。”闻岭捏着林今慧送她的香囊,抬头看向赵嬷嬷。
赵嬷嬷愣了愣,随之表情慌了起来,“怎么了?公主。”
闻岭咬牙撑着坐了起来,“林今慧有问题,之前你将阿弟的事说漏嘴了,听者有心,得赶快将阿弟和陆丞相送走才行,将他们送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赵嬷嬷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只冲闻岭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后脚步颇为凌乱地跑了出去。
闻岭服用汞的事一定会传到皇帝那里去,快的话他们等会儿就会来找她。
好在早上的糕点她没吃完,这个香囊也在她手上,物证都在,局面会对她有利一些。
闻岭撑着身体准备坐起来,只是身体脱力,坐了没多时就坐不住了,遂又躺了下去。
一刻钟后,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随后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走了进来,命身边的侍卫将她拖走。
“将她带到乾清宫去。”
想不到我才离开乾清宫不久,现在又回到了这里。
闻岭趴跪在殿中,面前坐着皇帝,他脸黑到了极点,手捏着扶手上的龙头青筋暴起。
“你将景荣迷得五迷三道,就是为了让他娶一个无法生育的你?”
闻岭提了一口气,咬牙挺直腰背,冲他行了一个前朝皇室的礼,“闻岭实在是冤枉,此番是遭人陷害,并不是有意为之。”
皇帝哼了一声,“闻岭?你从未在朕面前自称过奴婢,可是还在心存一些幻想?”
闻岭冲他微微一笑,“不敢,只是闻岭不是谁的奴也不是谁的婢,自是不知为何要自称奴婢?”
“好一个不是谁的奴也不是谁的婢,”皇帝大手一挥,“来人,将她打到肯趴在朕脚下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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