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俟菩还以为是寻常的师长,暗想一个授业恩师还有这本事?
不过下一秒宁松帷就解答了她的困惑。
“也就是我们931调查组的师父,对了,几天以后,她还说要见见你呢。”
“是你们整个组的教习师父?”
“对,每个组的成员在入职前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很少有像你这样破格招进来的人,师父就是我们之前的教练。”宁松帷小手指了指李俟菩,打诨道。
说白了,原来调查组就跟她们门派一样,拜个师尊修炼好了就自己下山历练,等自己修为高了,又再收自己的徒弟。
这机制都差不多,不过是换了一套性质而已。
至于这个师父说要见她,估计也就是好奇,想见见她这种破格招进来的稀有人,毕竟师长还是要把把关。
李俟菩表示自己明白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法器也看了,那我先走了,晚上你多加小心。”宁松帷扬起笑脸。
“哦对,褚家大院就在西郊,昨天诩水出任务的那一块,离得挺近的。”
李俟菩轻声应答,送宁松帷到门口,目送她离开。
此时斜阳半照。
“嘿哟,这小指环挺有意思的啊,又小又精美。”
背后灵笑嘻嘻道,手一搭一搭地拨弄着指环。
“这就,有朋友了?”
指环敲打在玻璃桌的清脆声回荡在屋子里。
“朋友?”李俟菩没有转身,细细琢磨这个词。
送个礼物,交谈甚欢,就是朋友了?
她前半生除了修炼,生活里几乎都是师尊的教导与下山的历练,从来没有朋友这个概念。
“好事儿啊,我看她们挺关心你的,只是看你有点不近人情,搞得人家话不好说,有点拘谨。”
“你还挺了解?”李俟菩回头看应庐把那指环抛着高高玩弄,“弄坏了你赔给人家。”
“这般珍视?”应庐笑了,“你等会儿要去干什么,褚家大院是哪里?”
“工作,工作地点。”
“能不能带上我?”应庐一脸期待。
“不能。”李俟菩无情回绝。
于是意料之中地得到了应庐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我憋在这里有多无聊吗?”
他只差没在地上打滚。
“我不管我不管,我是因为气血有亏才不能和你本命相连,你就可怜可怜我是个病患,带我出去玩儿嘛!”
“虽然我也能自己出去玩儿,但离不了你太远。”
“我是绝对不会打扰你工作的!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好阿俟好菩萨!”
他双手合十,虔诚向李俟菩拜了三拜。
李俟菩不为所动,甚至冷笑出声。
之前还以为他这个小剑灵有多怕她,结果只是个遮人耳目的幼稚鬼。
李俟菩一时之间奈何不了他,不过如果带上他,对付那些诡物应该事半功倍,也许能早点回来和赵慵说那条何诏的线索。
顶多就是吵了点。
没事的,覃诩水她都忍过了。
李俟菩看了一眼窗外,吐出两个字,“化剑。”
应庐就知道李俟菩是嘴硬心软,如愿以偿地笑了两声,利索地化剑挂在李俟菩的腰上。
夕阳熔金,橘红云彩,为天镀上浅层余晖,点点金色剪影也覆作檐上鸟的新衣。
鸟轻扑翅膀,展翅飞翔,黑眼球的景色几近变换,最终它累了,又歇在某一处屋粱。
嵌入眼里的两个小人越走越近,它啄啄自己的羽翼,又飞向天边。
“怎么这么远啊,阿俟,你累不累?”应庐嘟囔着嘴抱怨道。
一出局里,应庐就迫不及待地化成人形东奔西跑,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新鲜感。
只是天气实在是太热,就算他自带冷气,也抵不过高温,热得像只小狗直哈气。
李俟菩一路像阿娘带小孩一样,给他买了甜筒又买了泡泡,花掉了兜里的一张小红票,她着实是有些心疼。
不过应庐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什么找零钱,怎么和老板还价这些,他都手到擒来。
最重要的是,她才发现,这人早就换了一套当世衣装。
难怪怎么看就怎么违和。
原来他早背着她当了现代人!
“好热啊,好热啊,啊啊啊啊!”应庐说着说着就开始揉搓自己的脑毛,看样子是不疯魔不成活。
于是甜筒没吃,泡泡也没玩成的李俟菩实在是忍不住了,举起手就给了应庐的头一拳。
带这人出来的后悔心情飙升。
“闭嘴。”
李俟菩似乎还不解气,摁着应庐又锤了好几下。
手下的人却没有半分喊痛,受着打,调笑道:“就吵就吵!略略略!”
于是李俟菩打得更狠了。
残红下,应庐的笑容里掺着几分暗爽。
拼命发泄后的李俟菩有些累了,肩膀一松,迈着步子走进褚家大院的门。
残日似给褚家大院的墙皮刷了一层活血,整个院子鲜红,肉眼看起来格外毛骨悚然。
“哎,怎么一点诡气都没有?”身后的应庐追了上来,手揉着自己被暴击过后的脑袋。
李俟菩也有些奇怪,看起来怪异,其实半分诡气她都没感觉到。
“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应庐环顾四周。
说是大院,其实就是正屋前有着一个足够宽敞的院子,特别简陋,根本不是什么四合院的结构。
大门离正屋有好几步远,一侧干涸的池塘里边绽裂的泥土结成块,塘壁外还有几条被飞蚊围绕的鱼骨,见人走过便四处飞动,最终又落在那鱼骨上。
另一侧无人打理的蔬果支架孤零零伫立在那边,凋败的枯叶被风一吹,落在地上,被李俟菩踩过。
原先应当是个很有生活气息的家。
“这地方,明明最适合藏东西了,怎么会半分气息也无?”应庐望着艳红的正屋门,“要是找错地方的话那就太遗憾了。”
“没有错。”李俟菩道,“明明是诡气的中心,一进门反而无影无踪。”
“哦,那就是这次的诡物比上次那个小妹妹,还喜欢玩躲猫猫咯。”应庐搓了搓手,毫不犹豫地推开正门。
吱呀——
让人牙酸的推门声。
应庐掩鼻,“这都多久没住人了,这么多灰?”
聪明的李俟菩早就在应庐推门时就躲在他身后,所有的灰应庐全部当头接下。
“天马上黑了,速战速决。”
李俟菩进门,在无人打扫的木地板上留下脚印。
“那么请问我的主人,诡都没显影,怎么速战速决呢?”应庐干笑道,“不如让我来猜一猜,你现在一定在想怎么让我当靶子吧。”
“真是一把睿智的剑呢。”李俟菩出奇地夸了句他。
“你变坏了。”应庐皮笑肉不笑,但还是递给了眼前这个出卖本命剑的女人一张符箓。
李俟菩看了一眼,抬眸道:“换一个,威力太小。”
“不是,你当我是百宝箱,什么都有是吧?”
“那你昧着良心说,你现在手里没有更高阶的符箓?”
刹那,李俟菩心神一晃。
耳边浮现一些闲言碎语。
斗嘴的情景让她似曾相识,她越来越觉得古怪,眼前这个剑灵一定和她有着什么不一样的关系。
拂去蹊跷,应庐还在指控着什么,她懒得再听,也懒得再纠结,拿过那符箓直截了当地贴在应庐侧脸上。
他被符箓灼得一抖,大眼睛水灵灵地瞪了她一眼。
这是除诡一族最常用的招魂符,按阶级划分,阶级最高,威力越大,就算是诡物有心逃走,都挡不住这东西的吸附力。
贴在应庐脸上的这张虽然不是最高极的,但对付寻常诡物肯定是足够了。
受制的应庐说不了话,打着手语继续刚才的话题。
李俟菩两眼一翻,直接闭上眼睛,闻风而动。
夕阳渐渐褪色,无声的暮网盖下,天际留下最后一抹亮光。
静静等了足足一刻钟,不见任何诡物。
李俟菩缓缓睁开眼。
“有意思得很。”她说。
接着撕掉贴在应庐脸上的符箓,他呼出一口气,“可不是嘛,莫不是我们阿俟自身就是个驱诡器,别的东西怕得腿软,压根儿就不会来?”
“有腿我就不会来捉了。”李俟菩扫过不算宽阔的屋内。
“这诡挺聪明啊,懂得遮掩气味,修为估计也高,没对我们攻击,爱答不理的样子。”应庐摸摸下巴。
接着他大声道:“喂!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空气中无人回应,微尘浮动。
“对了,你朋友有没有说,要是捉不回去怎么办?”应庐怼怼李俟菩的胳膊。
“没有。”
“那就难办了,要是这东西一直不出来,我们就这么等它一晚上?”应庐摸了摸肚子,“我饿了。”
“忍着。”
应庐垮脸,小声跺脚。
倏然,阴风骤起。
李俟菩眯眼,应庐也戒备地停下脚。
这是终于出来了?
怎料只是一阵冷风,掺杂的气息又立马消失不见。
李俟菩与应庐目光交汇几秒,疑惑的神情同时出现在两人的脸上。
过了许久,应庐试探地再次跺了跺脚。
幽冥处的诡气又微微显影在二人眼前,李俟菩瞬间想到了一种罕闻的隐伏之法。
——槃木朽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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