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认出陆离声音的瞬间，沐昭就身形猛顿，然后忽然退后两步，再度停在宋玉面前。
两人大眼瞪小眼。
宋玉虽然表情不能动，但不妨碍他在心底幸灾乐祸。
——瞧瞧吧，你们这些内门弟子牛气什么，还不是为了感情那点事挣得头破血流。
自从那位东洲的仙二代小姐来到天一宗，成为沧月真人的关门弟子、所有亲传弟子的小师妹。
本来是关门弟子的沐昭也从小师妹变成了三师妹。
还不是因为天赋太差，还整天阴沉沉的，逼得沧月真人只能再收一个弟子，不然之后的四大仙门大比还不知道输得有多难看！
跟小小年龄就已经是金丹期的小师妹一个天一个地，何况小师妹向来出手大方，人美心善，还会时不时送给师门弟子修炼用品。
沐昭怎可能比得过！
宋玉甚至忍不住眼神露出一丝怜悯。
沐昭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
等等……真的是这样吗？
宋玉心底一个哆嗦，为什么他感到一阵心底发寒。
他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下一秒，沐昭忽然抓住他的手，作势朝她脸上打去。
等等——！！！
宋玉眼底满是惊恐。
住手、住手啊——！
难道沐昭想借陆离的手教训他们？！他们不是已经挨过打了吗？？？
说到底，碍于内门弟子身份，众人也只敢口头恐吓沐昭，从来没动过对方一根手指头啊！
——
陆离还没看清发生什么，就见为首那个身材壮硕的外门弟子竟然扬手要打沐昭。
他下意识皱眉，上前两步：“……”
平日里沐昭自甘下贱跟这群外门不三不四的人混就算了，竟然在自己面前还打打闹闹。
再怎么说她也是内门弟子，这个弟子太过逾矩了。
忽然，他停下来，凝眉思索——
沐昭拖时间不给草药，要不是大师兄无意说漏嘴，小师妹不知要受多少苦。
大师兄和小师妹还等着蕴灵草呢……
这么想着，陆离的脚像生根，再挪不动一步。
陆离下意识移开目光，也因此，他错过了那边情形的怪异之处。
“……”
沐昭又没有体弱多病的小师妹金贵，向来皮糙肉厚，挨一下知道疼了，想必就不会那么不听话，还总是针对小师妹了吧……
他顿在原地，等着沐昭主动请求帮助，再大发慈悲提出交换仙草的条件；等她答应后，然后轻飘飘一挥手，解决沐昭面临的难题，最后收获对方的感激涕零。
“——是这样想的吗？师弟。”
沐昭的身形如鬼魅般，不知何时消失在原地。
陆离骤然睁大眼睛：“师……”
等再次听到声音时，她的身影已经来到陆离身侧，在陆离陡然睁大的眼睛深处，倒映着一张陡然绽开的昙花玉容。
幽暗难明，瞬息万变。
不变的只有——
“啪——”
陆离不可置信的表情僵在脸上，一抹红痕缓缓浮现在白皙的脸蛋上，逐渐肿起，异常显眼。
这一巴掌用了沐昭十成十的力气。
“……”
沐昭站定，笑着甩手。
陆离微张着嘴，陷入呆滞，久久没能回神。
而这滑稽一幕，落进在场所有人眼中。
——
陆离偏过的脑袋正好与恢复时间流逝的宋玉面面相觑。
然后，宋玉没忍住：“……噗。”
笑完，宋玉就知道要完。
内门这位陆师兄最是好面子。被自己这些人看见……不得、
果然。陆离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沐！昭！”
他猛得转头看向沐昭，眼底像是点了两把熊熊燃烧的火苗。
“……”
沐昭好整以暇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漫上一抹真心实意的笑意。
——她知道陆离不会上前，所以那个落点距离以及姿势，正好时为他准备的。
真好，精准定位。
“你，你竟然？！”
陆离不可置信捂着左脸，看她的眼神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师姐教训师弟，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沐昭扶了扶酸痛的手腕，眼神都不想给这个白眼狼一个。
何况，陆离是最没有资格指责自己的。
要不是她当年发善心把陆离从山下捡回来，白眼狼早就被山里的狼吃了，投胎成真正的狼。
哪里还能在这当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碍眼。
从没被沐昭这么冷漠的眼神看过，陆离愣了半晌。
“……”
他脑袋乱糟糟，望着沐昭冷漠的眼神，胡乱想出一句：“我要大师兄要你好看！”
本来打算打道回府的沐昭脚步一顿，忽然来了点兴趣。
哦……倒是忘了他。
沐昭转身，意味深长看了陆离一眼，大发慈悲：“带路吧。”
陆离动作一顿，眼神试探望向沐昭：“你答应了？”
方才那些外门弟子早见势不对跑了，此地只有两人在此。
闻言，沐昭只是笑笑，不想跟他多废话。
于是可有可无应道：“对，我要亲手见到大、师、兄、”
此时的陆离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巨大的喜悦冲昏了他本就贫瘠的大脑，他顾不得这些，连忙带路。
陆离背后，沐昭注视着指尖缠绕的一缕微弱黑气缓缓消散，唇角微扬；
她抬眼，望向陆离背影，漫不经心想——
陆离……可真是，大师兄的好狗。
——
天一宗首席大师兄，柳乘风，掌门之子。
其人端得一幅风度翩翩，善解人意模样，实力达到元婴期，勉强称得上年轻一辈数得上号的人物。
同时也是沐昭定下的娃娃亲对象。
可惜……不管是这个人还是这门婚事都如沐昭身上这件白底金线绣的内门宗服一般——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三师妹，你来了。”
远远的，沐昭看见柳树下站着两个人。
亲自一人手持折扇，神色矜持，颇为风骚地摇着那把九品妙法扇，看向沐昭的目光中隐藏不屑。
这神色被沐昭看得真真切切。
“……”
沐昭眯了眯眼，当下便扬起一抹笑容，热热切切朝柳乘风冲过去。
“大师兄——”
柳乘风眼底闪过惊异，旋即了然一笑，深情款款望向沐昭：“……昭——”
虽然柳乘风不喜欢沐昭这种性格的女人，
但对于一个一向清高的女人放下身段，有求于自己，柳乘风向来是不会拒绝的。
他的傲慢令他忽略了，沐昭身后慢吞吞跟着的四师弟，脸上那微妙、难以言喻的表情。
柳乘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挂上一抹虚假的笑容，状似关切地望着越走越快的沐昭。
沐昭唇角的笑容也越发扩大，正当柳乘风要喊出沐昭的名字：“……昭……”儿
下一秒，一声熟悉的脆响，再次响起。
“…………”
“……………………？？？？？！！”
大家的沉默震耳欲聋。
“——”
柳乘风的脸侧向一边，表情与一刻钟前的陆离如出一辙。
三分震惊，三分茫然，还有四分不可置信。
好一个扇形统计图。
“……哈。”
沐昭忍不住笑了一声。
“三师妹，你疯了不成？！”
柳乘风不复方才淡然，气急败坏瞪向沐昭，握着扇子的手指节青白，沐昭瞥了眼他手上的扇子，不动声色回退一步。
对此，沐昭的回应是——
“没有哦。”
沐昭站在三步外，笑眯眯欣赏自己的杰作。
啧，力气还是小了点。
一旁的陆离默默放下手，露出自己同样红肿的脸，望着柳乘风欲言又止。
最后看了看沐昭的背影，陷入沉默。
“……”
余光注意到这一幕的柳乘风心头一哽，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陆离是傻子吗！？
柳乘风脸涨得通红，跟一只掐了脖子的公鸡似的，难看。
左看看右看看，沐昭笑得更开心了。
这他爹的，是沐昭前十七年，在天一宗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以后，她会每天都比今天更开心的。
口口声声什么至白至纯，至净无瑕，那暗纹浮动的流月锦和上面盘旋的金丝线，分明是藏不住的**。
虚伪，虚伪至极。
“……”
在柳乘风暴怒的心声中，沐昭朝在场唯一一个还未挨揍的幸运儿走去
——方灵犀。
东洲州主之女，沐昭的小师妹，全宗门的白月光。
沐昭一边朝她走一边打量她。
方灵犀看了看师兄弟脸上同款掌印，面对笑眯眯走来的沐昭，沉默不语，只是下意识退后半步：“……”
说实话，沐昭有些不记得对方的模样。
仅有的几次见面，对方被师兄弟们围住，只能远远看见夹杂在仇视目光中仅有的一片冰丝月光般衣角，以及若有若无的寒梅香。
现在看来，长得真不错。
发如墨瀑，肌骨生香，琼鼻粉唇，眸如寒星，肤白胜雪，气质出尘，好一个秋水为神冰作骨的白玉仙。
比身边那两个初具人形的家伙好看多了。
“……沐昭住手！”
“师姐！”
沐昭抬起的手微顿，一个闪身躲开陆离的手，反身朝他膝弯踹去，像踢垃圾一样把对方踹走。
“咚！”
陆离一脸震惊地跪坐在地，望向沐昭眼神满是不可思议。“……三、三师姐……”
在没有得到回应后，陆离望着沐昭的背影陷入怔愣。
“……”
这次，看到沐昭再次上前，陆离唇角嗫喏了一下，没有再动作，看向方灵犀的目光带上一抹歉意。
至于柳乘风——
【系统，沐昭是疯了吗？！她怎么敢打我？？？快查一下，她是不是也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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