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风忙着跟系统掰扯沐昭发了什么疯。
【没有，但是……她被你夺走的气运好像流逝了一部分。】
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落入沐昭耳中。
反观一旁的沐昭神色如常。
仿佛没听见系统说被夺气运的天命之子是自己，而被视为天一宗希望的大师兄是一个偷渡的外来者。
【都说了让你不要这么着急，天命之子都是很麻烦的存在 。尽快提高她对你的好感度，我们才能再次夺取她的气运。】
系统的语气傲慢，说完后便不再出声。
【该死……！】
柳乘风脸色难看，朝这边瞥了一眼。
方灵犀……算了，等沐昭气消了再哄哄……
方灵犀静静看着沐昭走来，眼底藏着一丝疑惑。
“……”
在眼前人注视下，沐昭抬起的指尖微顿，缓缓落在方灵犀鬓角，轻轻一挑，将一缕发丝别在她的耳后。
而后，沐昭抬眼，望着她，笑了笑：“……放心，我只打贱人。”
……不打瞎子。
沐昭看向她的目光颇为可惜。
“？”
方灵犀略惊讶地看向她，目光微闪，旋即俯身行了一礼，犹豫一下，轻声道：“多谢师姐。”
音色清冷，如春来解冻的泠泠泉水。
那股幽幽的梅香如约而至，这次，没有太多繁杂的气息。
本来头痛欲裂的脑袋仿佛都轻松一瞬。
沐昭和颜悦色的“嗯”了一声，点点头，背过手准备回去休息。
头疼……哪哪都疼。
打完所有目所能及的贱人，沐昭迫切想要回去休息。
“师妹，你……”
这一声师妹可真是含情脉脉，听得方灵犀都抬眉看了柳乘风一眼，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沐昭脚步一顿，抬头看向柳乘风，抿唇不语：“……”
方灵犀沉默地看了看两人，默默转身离开。
一旁的陆离注意到这一幕，连忙跟上：“小师妹你别伤心，师姐只是……”
柳乘风瞥了方灵犀的背影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烦躁。
要不是沐昭这里出了问题……得先把沐昭哄到手——想到这，他连忙扯出笑容，准备说“我只把她当妹妹……”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
沐昭忽然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难掩桀骜的脸，朝柳乘风作了一个口型，同时满脸笑意地……竖起中指。
“！”
柳乘风瞳孔一缩，眼神陡然变得阴狠无比。
她知道什么？！
……不行，沐昭不能留！
——
沐昭说的那三个字是——“窃运者”
那天，柳乘风撂下一句欲盖弥彰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匆匆离开。
也就并未注意到身后的沐昭，看向他的眼神幽深无比，仿佛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
沐昭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就害怕了，她还没正式开始呢。
只要她还活着，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包括那个助纣为虐的系统——统、统、去、死。
——
不出意料，沐昭已经成为柳乘风的第一暗杀目标。
第二天一早，沐昭是被戒院的长老亲自找上门来的。
对方捧着长长的牛皮纸，念了一大堆门规戒条，然后给沐昭定了一大堆听不懂的罪名。
沐昭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听着。最后耐心等四长老话说完，才礼貌问道：
“所以我的惩罚是什么？”
四长老面色复杂，沉默片刻。
直到沐昭诧异看了他一眼，他才咬牙道：“打扫山门三天，关禁闭一月！”
“……”
什么。
也许是沐昭错愕的表情太直白，周围有些弟子忍不住低笑出声。
……没办法，其他刑罚，就算最轻的，都怕沐昭这个小身板折在那。
四长老冷冷一个眼锋扫来，众人连忙噤声。
“大道无情，不必为小情小爱耽误终生，你们这个年纪最重要的是好好修炼，成天争风吃醋，像什么样子！”
这话倒是叫沐昭多看了他一眼，记忆中倒是没有什么有关四长老的印象。
想来是昨天的事被外界传成她争风吃醋，闹出来的笑话吧。
沐昭想了一下，还是笑了笑，朝四长老说：“谨遵长老教诲。”
四长老闻言，虽然还是不满她懒洋洋的劲头，但眉峰到底松了一下。
临走前看了眼沐昭孤零零的身影，四长老心底一顿，暗中叹了口气，到底转身离开了。
也是可怜……
沐昭从小在天一宗长大。
可她并非寻常途径进入山门，反而……
沐昭出身南离九州，是九州州主之女，真要论起来，与近些日子在天一宗风生水起的方灵犀身份有过之无不及，可惜……
父母双亡，天赋低下。
因父辈之间些许交情而被掌门接过来，被沧月真人收入门下。
然而这些年不仅没有展露出一星半点天赋与骨气，反而越发堕落，做些争风吃醋的手段来，惹人厌烦。
可偏偏另一位当事人也是凄惨，好端端的东洲大小姐，一朝父亲失踪，家族落败，沦落到寄人篱下，懂事得令人心疼。
唯一比沐昭好些的是，天赋上佳，为极品水灵根，比之沐昭这个灵根微弱到测试不出的废物好了不知多少倍。
不过……沐昭的灵根当真是天生微弱吗？
众人离开后，沐昭望着自己手上缠绕的隐隐紫雷，有一搭没一搭叩着桌面。
惊才绝艳的九州州主与天生圣灵体质的南烛公子，竟然会生出一个“天生残疾”的孩子吗？
没记错的话，她早死的娘似乎是天品雷灵根，而她没来天一宗前似乎也有传言——南离州主之女，天资不亚于其母。
方士游历州主府，也曾留下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翩然离去。
南离九州州主，也就是沐昭的生母。
当年纵横四海八荒，一杆长枪定天下，世间难得一敌手。
到沐昭这，正正得负了？
沐昭原本也接受了这种极小的可能，直到她听到柳乘风与系统之间的对话，还有——
醒来后，那道直直劈向沐昭天灵盖的惊雷。
好啊……这回新仇旧恨一并算。
沐昭饶有兴致看向被击穿一个烧焦黑洞的木桌，冷笑一声，满是讽刺。
紫色电弧还在跳动，与此同时，她可以看到识海内原本一片灰蒙蒙雾气的地方，一抹微弱的紫色闪电在跳动。
微弱的短短一截紫灵根，散发出的气息，却是令整个仙魔两界都异常熟悉，恐惧的特殊存在。
……天雷。
这算什么？
天道的补偿？还是担心她把天捅破，迫不得已的施舍？
——偏偏在沐昭下定决心，一条道走到黑的时候出现？
“……呵。”
沐昭忍不住捂住脸，两个肩膀一耸一耸。
天道，也会害怕吗……？
“可惜……”
沐昭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双微红的双眼。
狭长的眼尾一路蔓延至鬓角，面上似哭似笑的神情令整个人的气质诡谲莫变，显得越发危险。
沐昭轻声开口，补完后半句：“……你的天命之子已经死了，世上只有沐昭。”
——灭世者，沐昭。
她只为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而来。
“轰隆隆——！！！”
屋外雷声应声落下，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掩盖所有声音。
银白闪电印入沐昭眼中，转瞬即逝，乍亮的天光照亮世界，却无法驱散沐昭眼底的黑暗。
轰隆隆的大雨中，传来不远处弟子们的惊呼声。
“……”
电闪雷鸣中，沐昭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玉面垂眸，眉舒眼笑，却只让人觉得冰冷刺骨，仿佛坐在高台庙堂之上的神佛。
可若说这是神佛像，也只能是恶神邪佛。
看似悲悯的神色处处透着诡异，鬼气森森，毛骨悚然。
——
“听说内门的那位被罚来扫山门了？”
“据说是跟小师妹争风吃醋，不仅把小师妹气得卧床不起，还打伤了师门兄弟……”
“不是说她灵力微弱，怎么打伤的？”
“……还不是大家让着她呗。”
山道旁时不时传来弟子们八卦的声音，而八卦的中心人物——沐昭，却好似被八卦的对象不是自己一样，神色如常。
“少主，我替你教训他们，这些人实在太……”
山道背面的一处隐蔽密林中——
沐昭单手拎着扫把，斜倚岩壁，微歪着头，似在听飘过来的闲话，又好似神游天外。
似是被这声动静惊醒，她虚虚的眼神才落到对面之人身上人，眼底深处藏着一抹尖锐的探究。
沐昭敛眉，瞧着眉眼温和，语气也轻飘飘，活似个没有脾气的泥人：
“章叔，不必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一句——”
被沐昭称为章叔的是一个身形细长，身着紧身黑衣，面上刺青的苍白男子。
他立在竹林阴影处，整个人像一把弯刀。口音隐约透着股异族腔调。
是与位于大陆中央的天一宗不同，属于南离九州的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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