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崖,是知一峰专门用来惩戒犯错弟子的地方,这里有几间依山开凿的石室,终年阴冷潮湿,不见阳光。
覃春在其中一扇门上轻叩两下,不等里面回应,便推门而入。
狭小的石室内光线昏暗,仅有一张简陋的床铺和角落两个充当桌凳的木墩。正前方的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他并未入定,听到动静警觉地睁开眼,看到来人有一丝戒备,“是你?你来做什么?”
覃春没说话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递给他,里面是一个烤得金黄,散发着肉香的饼子,“喏,清风,专门给你带的。”
被叫做“清风”的,正是初上山那日守山门的小童。
肉饼香气扑鼻,他嘴巴里不自觉开始分泌唾液。修行之人讲究清心寡欲,少碰荤腥,但他只是低阶修士,远未到辟谷的境界,又正值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纪。
前日那场暴雨之后,他负责分发的一批驱瘴药包被雨水浸坏了几份,导致几个外门弟子染了瘴气,上吐下泻。
执事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所有责任推到他头上,不仅一顿责骂,还罚他三天不许吃饭,所以他胃中现在饥饿难忍。
清风心里充满了困惑和挣扎,知一峰上的人,要么对他视而不见,要么对他颐指气使。那些心思活络的弟子,要巴结也是巴结手握实权的执事。他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童,谁会对他另眼相看?
只有覃春,每次在执事堂交接任务或领取物资时碰见他,都会对他笑,主动跟他搭话。清风内心深处,也渴望能有个朋友,能说说话,彼此照应一二。
可为什么偏偏是覃春?这个人来历不明,林师兄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日的态度分明透着怀疑。万一……万一他真的和叛徒寇方有牵连,自己该不该接受他的好意?
见他迟迟不肯接,覃春也不催促,反而叹了口气,语气不平,“我还能下毒害你不成?我就是看不惯执事他们欺负你一个小孩子……”
说着他当着清风的面掰下一小块肉饼,大方放进自己嘴里嚼碎,咽下,“你看,没毒,放心吃吧,我偷偷来的,不会有人知道。”
清风这才接过,第一口还算矜持,但到底饿狠了,再也顾不得形象,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起来,三两下就将整个肉饼消灭得干净,连指尖的油星都舔了舔。
“……多谢你,覃师弟。”他神色分明有些不好意思,却努力板起脸,“不过,我比你入门早,你该叫我师兄。”
覃春看着他沾着油光的严肃小脸,内心有些好笑。这孩子顶多十二三岁,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生,却一副善于察言观色,少年老成的模样。
但这里是等级森严的太微宗,尊卑有序,所以他老老实实改了口,“知道了,清风小师兄,明日我再来看你。”
听到“小”字,清风的眉头立刻不满地皱了起来,但也没有反驳什么,暗暗记下了覃春的好意。
深夜,覃春躺在硬邦邦的通铺上,身下垫着薄薄的草席,周围是此起彼伏的鼾声和磨牙声。他睁着眼,望着黑暗中模糊的屋顶,整理自己的思绪。
他当然不是白白对清风好,就像刻意向赵莽示弱一样,他有自己的目的。
清风虽是个不起眼的小童,但太微宗经他手的杂活儿可不少。除了在执事堂帮忙清点外门弟子的贡献点,他还负责接待一些外来访客,登记信息,或传递一些传音符箓。
身处知一峰这个信息交汇的节点,他知道的消息,远比那些埋头苦干的外门弟子要多得多,尤其是一些可能透露重要动向的杂闻。
这正是覃春最迫切需要的,他可不会像原著男主那样,真在外门这泥潭里苦熬三年。他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耐心。
他必须尽早和女主白苧产生交集,然后——结婚。
既然系统发布的主线任务是“与真爱角色达成HE结局”,而在覃春的认知里,无数的影视剧、小说,只要是关于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通常都把“结婚”当作圆满的大结局,是HE的终极象征。
那么逻辑就很简单了:他想通关这个世界,就得跟白苧结婚,而且尽量越早越好。
因为在原著里,男女主大婚之日,正是那场席卷整个修真界的正魔大战爆发之时。剧情由此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转折,之后的走向如同脱缰野马,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混乱。
所以,他必须在正魔大战爆发之前跟女主结婚,那样才算比较保险。
他的初步计划是在不久之后,无量盟联合讨伐夜行门的那场战役中闪亮登场,救下身陷险境的白苧。
借此天大的功劳和救命之恩,一举敲开内门大门,直接拜入八暇峰峰主——也就是白苧的父亲、元婴期大能白衍门下。近水楼台,朝夕相处,感情自然水到渠成。
然而,他现在只知道那场战役的地点,却不知具体的日期。更关键的是,他该怎么过去?路痴的问题还好说,系统能当个活地图。
但总不能靠两条腿走过去吧?这片神州大陆广阔无垠,以他凡人的脚程,走上一年也未必能到。
况且外门弟子只能修炼最基础的引气诀和锻体术,像剑道、符箓、炼丹这些高深技艺,是绝对禁止传授的,就怕有人偷学了点皮毛就私自跑下山去。
没有剑,更不会御剑飞行……这可怎么办呢?
覃春就这么想着想着,渐渐沉入了睡眠。梦中,好像有无数仙剑流光划过天际,而他只能悲催地在地面跑啊追啊......
接下来几天,覃春在赵莽和清风面前又刷了几波好感。
赵莽这边,他只需适时表现出对赵师兄的由衷钦佩,再配上一副我见犹怜的虚弱模样,让赵莽的保护欲和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这人就能拍着胸脯把他的活儿都给包圆了。
于是乎,开垦、搬运、采药这些苦差事,覃春彻底甩了手,只需偶尔去监工,送点赵莽爱吃的肉干以示慰劳。
而在清风那边,覃春则扮演着知冷知热的朋友。每日雷打不动,不是偷偷塞个热腾腾的肉饼,就是带一小包从燕少容那儿坑来的点心蜜饯,再不济也是几句暖心的问候。
清风嘴上还端着师兄的架子,但心里那点警惕早被覃春的糖衣炮弹消磨得七七八八,两人关系一亲近,贡献点的统计自然就“灵活”了许多。
覃春乐得清闲,白日里别人挥汗如雨,他要么找个阴凉处假寐,要么就缠着清风打听些宗门内外的杂闻轶事。
这日傍晚,清风趁着送物资的间隙,偷偷跟他递了个消息,“覃师弟,明日林纵师兄要来外门例行巡查并指导剑术演练,你最好避着点儿,找个隐蔽的活计去做,别在他面前晃。”
他表面点头应下,内心却自有打算。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明,其他人都早早起床,要么是去晨练,要么是去抢着领任务。偌大的院舍空空荡荡,只剩下角落里一张铺上还有人在沉睡。
覃春睡不惯通铺,石床硌得他腰酸背痛,加上一屋子的大男人又臭又吵,他晚上从没睡好过,只能靠白日里偷闲补眠。
“吱呀——”一声,门被人推开,一个高大的黑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反手又将门闩落下。
他放轻了脚步,一步步靠近覃春的床铺,抬手抚上他皮肤细腻的脸庞,指尖止不住颤抖,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愈发粗重的呼吸声传入耳畔,似乎还能闻见浓重的酒气,睡梦里的覃春不适地皱了皱眉,睁开了眼,下一瞬,赵莽那张撅着嘴冲他而来的大脸就撞入了视线。
他强压下尖叫的冲动,猛地爬起打开那只手,身体向后缩去,惊怒道,“赵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赵莽见他醒了,兴奋更甚,直接欺身向前,庞大的身躯几乎将他完全笼罩在了阴影里,大着舌头道,“做......做什么?覃师弟,我赵莽帮了你这么多天,让你这个点儿还能舒舒服服躺在这儿睡大觉,那可不是白帮你的!你当老子是开善堂的?”
覃春本以为赵莽是个稍加奉承就能牵着鼻子走的蠢货,没想到他打的竟是这等龌龊主意!
怪不得自己这几日偷懒,其他弟子看他的神情都怪怪的,敢情都认为他早就委身于赵莽成了他的娈童?他竟不知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兴起了男风,还这么明目张胆?
“赵师兄,你误会了,我......”覃春想解释,但赵莽哪里肯听。
“少废话!”他不容抗拒地伸手抓向覃春的衣襟,意图强上,“老子让你舒服了,你今天就得让老子也舒服舒服。”
覃春双脚乱蹬,奋力挣扎起来,可他那点力气在赵莽面前就跟小猫乱挠一样,那对小巧细腻的脚踝一把便被箍住了。
眼看亵裤就要被扒下,赵莽还趁机在他白嫩嫩的臀部捏了一把,那恶心的触感,那猥琐的表情,让覃春这个根正苗红的大直男心情十分崩溃。
也许是这遭冲击太大,激发出了他的潜能,混乱中,他一把抓起手边的硬木枕,狠狠抛掷了出去。这下不仅砸破了窗户,还连带撞翻了窗边的一个粗陶水罐,发出巨大的碎裂声。
不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一连串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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