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覃春后面的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目睹了全过程,忍不住好奇地插嘴,“那要是外门试炼也没过呢?”
那弟子迅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声线恢复公事公办的平直,“各回各家。”
被人类的变脸速度秀了一脸的公子哥:呵呵,对这个修仙也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另一边,燕少容正焦急地等在队伍的末尾,伸长脖子张望。
一看到覃春的身影,他立刻拨开人群凑了过去,“覃弟,怎么样?结果如何?”
覃春无奈地摇摇头,“不合格,只能参加外门试炼了。”
“啊?!”燕少容如遭雷击,“那我们岂不是要分开了?不行,我也去外门,我们兄弟俩一起从头开始。”他作势就要去摔自己刚拿到手的象征通过测试的玉牌。
“别胡闹。”覃春赶紧按住他的手,“容哥哥,你听我说,外门弟子只要勤勉修行,积累贡献,满三年便有资格申请进入内门。你尽管先去内门,就当是替弟弟我提前探探路。而且你可以随时来看我啊,我们兄弟之情,岂会因这点距离就生疏了?”
他嘴上说得恳切,心里却清楚燕少容一入门,就会被素有“严师”之称的两仪峰峰主陈儒看中,收入门下。
刚入峰那段时间,他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圆润的体型都瘦下了一大圈,哪儿还能有闲暇惦记着往外门跑?
“当真?”燕少容狐疑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舍和犹豫。
“自然当真,我何时骗过容哥哥?你安心去内门好好修炼,早日成为内门翘楚,弟弟我在外门等你罩呢。”
“好,一言为定。”
…
如果你要问覃春这个人最怕什么,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你两个字:吃苦。
总有些老生常谈,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仿佛成大器者,必得用那肉身的苦难来浇铸不可。
然,覃春是个异数,他从来不肯受半点累,却偏偏生就了一副十足柔韧的神经——这同样也是他的经纪人给他的评价。
他骨子里特别精于投机、善于钻营,讲究“万事必有捷径”,信奉“能躺绝不坐着,能坐绝不站着”的懒人哲学。但又心大如斗,翻篇极快,跌一跤转头就能爬起来,什么都伤不到心底去。
二十一世纪的覃春,过得就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日子。虽并非出身于豪门巨富,也是殷实和睦的小康之家,吃穿不愁,父母恩爱。
老天爷又赏了他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十岁起便纵横T台,十七岁一脚踏入娱乐圈,十九岁登顶顶流,二十岁提名影帝,此后数年更是横扫各大颁奖礼,年仅二十七岁就无限接近史上最年轻大满贯影帝的宝座。
真真是天降紫微星,顺风顺水得让人眼红。
他父母曾找高人给他批过命,那算命的神神叨叨说他上辈子……哦,如今该叫上上辈子了,积了大德,福泽延绵,方换来这辈子鸿运当头,一路坦途。
覃春追问积了什么德,算命的却讳莫如深,嘴里只念叨着什么“以身殉道”、“挽天倾”、“苍生劫”之类的词儿。
他当时嗤之以鼻,认定对方是个故弄玄虚的老神棍。明明是他天赋异禀又肯努力拼搏才有的成就,凭什么归结于虚无缥缈的“大运”?好像他躺在床上奖杯就能飞到手里似的。
如今莫名其妙穿到这个鬼地方,他更觉得是那老神棍满口胡柴,简直想穿回去把他的胡子一根一根揪下来。
说好的自己一生顺遂呢?那现在这个头顶烈日,挥着锄头,在碎石遍布的劣质灵田里吭哧吭哧垦地的倒霉蛋是谁?
原著里一句轻飘飘的“外门弟子,其苦胜于苦行僧”,此刻他才算切身体会。
太微宗的外门试炼,与其说是选拔良才,不如说是冷酷的淘汰机制。没有轰轰烈烈的擂台比武,也没有玄奇诡谲的秘境探险,有的只是一场长久又磨人的消耗战。
开垦荒废的灵田,搬运沉重的玄铁矿,清理布满秽物的兽栏,在峭壁上采集药草,甚至是为临时监工的内门弟子劈柴担水、端茶倒水......内容个顶个的枯燥乏味。
要在三个月内攒够试炼通过所需的最低贡献点,意味着覃春必须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骡子,从日出干到日落,或者更晚。
除此之外,一同参与试炼的大多是些资质平庸、心浮气躁之辈,竞争猜忌,诿过抢功之事时有发生。
幸而我们前文说了,覃春精神力强大,他芯子里装的是个二十七岁的成熟灵魂,看着这群半大少年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只觉得像是小孩子胡闹。
厌烦有之,鄙夷有之,唯独不会因此乱了方寸。
只是这体力活一事,他实在做不来一点儿。在覃水村时,好歹还有头任劳任怨的毛驴替他分担大半重活。如今在这太微宗,哪儿还能找到头驴的影子?
不过,驴没有……牛,倒是有一头。
比如眼前这位,一座山似的杵在覃春面前,双臂抱胸,下巴抬得老高,正盛气凌人地盯着他。
此人名叫赵莽,在原著里也是前期给男主添堵的炮灰之一。
仗着自己出身于依附太微宗的一个末流修仙家族,加上天生几分蛮力,拉拢了几个同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同伙,便自诩为一霸,专爱欺压那些看起来好拿捏的新人。
后续自然是被成长起来的男主狠狠收拾了一顿,成了垫脚石。
“喂,新来的小白脸,你挖过界了,这地方是老子昨天就看上的!”
覃春拄着锄头直起身,顺着赵莽示意的方向看去,那所谓的“过界”不过是刚翻松的几寸贫瘠得连草都不长的硬土。
他无声冷笑,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自己现在急需一个能帮忙分担重活的苦力,但他是个文明人,崇尚以智服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手……实际是他现在打不过囧。
所以他没有反驳,而是忽地放下锄头,惭愧道,“赵师兄,抱歉,小弟初来乍到,不熟悉地界划分,方才用力猛了些,似乎扭伤了手腕,这锄头都不听使唤了,绝非有意过界。这片地,师兄若有用处,尽管圈了便是。只是......”
他说着,捂住右手手腕,轻轻“嘶”了一声,两条秀气的眉毛微微一蹙,眉心笼上一抹淡淡的愁绪,低声自语,“今日的任务量还差许多,这手腕一伤,怕是要耽误了,唉......”
在赵莽的预想中,这小白脸要么会吓得瑟瑟发抖,要么梗着脖子跟他硬呛,他连后续怎么教训对方都想好了,万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认了错。
再瞧他确实有些红肿的手腕,和那张唇红齿白的水灵小脸,赵莽那点凶悍的气势也撑不起来了,心里反倒有点别扭劲儿,觉得自己是不是欺负过头了?
这小美人看着就细皮嫩肉的,干这些糙活重活的样子还怪让人心疼的。
“咳......算了算了。”他清了清嗓子,大方地挥挥手,“几寸破地而已,老子不跟你计较。倒是你......你那手腕没事?这么弱不禁风也敢来修什么仙?趁早回家绣花抱孩子得了!”
“应该无大碍,歇歇就好,多谢师兄体谅。”覃春抬起脸,对着赵莽露出了一个笑容。
汗水混着泥污粘在颊边,非但没有折损他的容色,反而衬得那笑容如同雨后初霁的天空,异常干净纯粹。不仅让赵莽心头一跳,连旁边几个原本等着看戏的弟子都看得有些呆住。
覃春再接再厉,“况且,小弟虽体弱,却也真心向往威武雄壮、顶天立地的体格,盼着有朝一日能像师兄这般力拔山河。自当勤勉修炼,不敢懈怠。”
赵莽脸上有点臊得慌,他天生神力,最得意的就是这副远超常人的体魄。被这样容貌出色的人用如此真诚的语气羡慕推崇,心底着实舒坦,简直比喝了三斤烈酒还上头。
“你小子还算有几分眼光。”他不敢再看覃春那张惑人的脸,转头对身后几个傻愣着的跟班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帮这位......这位......”
“覃春。”覃春非常有眼色,知道这头蛮牛初步算是套上缰绳,可以拉车了。
“......对,帮这位覃师弟把剩下的活干了。”
“啊?莽哥,帮他干?”小跟班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老子说的话不管用了?”赵莽自觉在覃春面前被落了面子,抬脚就踹在那跟班的屁股上,“快去!”
“是是是莽哥,这就去,这就去!”不敢再怠慢,小跟班龇牙咧嘴地捂着屁股,赶紧接过锄头。
覃春冲他温和一笑,春风拂面般,竟让他心里那点委屈和不情愿消散了大半。
“那就多谢赵师兄仗义援手了。”覃春拱手,姿态放得极低,给足了他面子。
“嗯,小事一桩。”赵莽挺起胸膛,大哥风范十足,“行了行了,这儿用不着你了,你快回去歇着吧,好好养养你那手腕。”
覃春乖巧地点点头,揉着被他自己掐红的手腕,转身离开了这片热浪蒸腾的灵田。但他并未回院舍休息,而是脚步一转,绕到了一处更为偏僻的石崖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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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殊途(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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