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说好了就这个五一，我们两个人好不容易都有假，等我提前去买上车票。”
在公司的洗手间里，王语一脸微笑地把手机放在耳边。
“五一我们公司里就有不少抢车票的，我下载个抢票APP，不知道有没有用……”对面说了什么，让王语被逗笑了一下。
“我就是急着想见你，不行啊。”王语说，“那对此，高先生，你呢？”
高仁：“还用说？我的王小姐，昨晚梦里还跟你翻云覆雨呢。”
王语脸一红，正想张口撩回去，看谁甘拜下风。只听手机对面，强烈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我要走了，小鸡。”高仁匆匆忙忙，说，“抢到票跟我说。”
“啊嗯，你也是，注意安全。”王语也匆忙答话，对面就断了讯号。
幸福的笑容还在脸上，王语看着手机上的通话时长。
突然，一个弹窗从屏幕上跳了出来：大雨红色警报、海上黄色大风警报，请市民注意天气，合理安排出行。
一个女同事推开洗手间的门，走进来，跟另一个聊着说：“这警报都好几天了，天天下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放晴。”
“谁知道呢，我家的女儿学校都停课了，闹得我烦死了。”另一个人说。
王语走出洗手间，在手机上搜索宁市的天气，果然未来的天气都是下雨。
她想了一下，又搜索老家昭市的天气，明明还不到五月份，也是一连串的雨天，甚至还夹杂了冰雹天。
高仁是昭市的消防员，平时忙到不行，最近更是忙得连打一次电话都是奢侈。
“不知道到五一会不会好一些呢？”王语自问着。
“小王。”那边的女上司对她招了一下手。
王语答应一声，塞回去手机，走进了上司的办公室。
“这两件案子，都交给你了。一个是航班延迟，一个是汽车淹了水的保险理赔。”上司把案子放在桌子上，也感到头痛地说，“最近这雨下得这么大，我的车都差点进水了。”
王语接过案子，不由想着到五一时候的出行。
女上司：“小王你不是五一回去吗，我看这天气，留下安全些。不如去我那里住好了，我一个人，还能有个伴儿。”
王语扯唇一笑：“我和男朋友约好，这次五一回去。或许下次。”
女上司：“啊对你男朋友，快要结婚了是吧。你们两个认识多久了来着？”
“我跟高仁从小就认识，但开始谈，还是从高中的时候大概。”
女上司：“你大学不是来宁市这里上的，毕业后也是直接来的我这里，你们见面……方便吗？”
王语想起过去那些苦涩中带蜜的日子，说：“算是异地恋，真正在一起还是高中的时候，之后，我们会尽可能见面，这次还是时隔一年没见了。”
“一年没见，那确实得回去。”女上司说，“不过，异地恋可比单着要苦的多啊，单着还能到处玩，异地恋就跟单着，却还必须心里装着一个人，情人节对着手机过，还得装作一副幸福的样子，能坚持下来也不容易。”
是不容易，王语在那几年里，也有想过干脆算了这份恋情。
可是心里的喜欢到现在也没有褪色，王语就当作是考验了，现在他们也就要结婚，之前的苦涩也就没什么了。
王语在公司里讲案子，过目了一遍，到下班时间，出门去赶公交。
一阵强风吹过大门口，王语用手遮着一头长发，努力站稳。
好在睁开了双眼，王语看见一个黑影猛的砸过来。
“啊——”
她向后退了几步，身体撞在门上，看到是一棵小树被风连根拔起。
这么大的风，比早上更强了。
王语拍拍胸脯，惊魂未定地提上鞋跟，拿出手机。
几滴雨水，落在屏幕上荧光透亮，她解了锁，浮现高仁睡着时的照片。
“五一，还能见到吗？”她不确定了。
——“高仁，这边。”
“我就来。”昭市里，一个短发男人，身材高大，一双长腿急忙跑上去。
他和另一个男人，用肩膀扛去一棵倒在街上的大树。
“别怕别怕。”高仁顺着肩膀扛着大树的高度，低腰下去，把一个男孩从树底下拔出来。
他把这个哇哇哭的男孩，抱紧在结实的胸膛里，一只宽大纤长的手掌捧着男孩的后脑勺哄了两句。
他一双明亮的眼眸，望去街头及腰的水深，又抬头望去阴沉沉的天空。
“降水量已经突破有史以来的记录，如今来看，雨仍然没有停的迹象……”
队友的小电视，在长凳上传出节目的声音。
高仁从脚上脱下靴子，用手一拽身上的消防外套，露出健硕紧致的上身和一双背心外的有力臂膀。
汗水混着雨水，从他那双呆滞的眼睛的极长睫毛上流淌下来。
他忽然一回神，转头从柜子里找出碎屏的手机，找到王语的微信。
“高仁。”门外，一个长官的声音。
“到。”刚回来的高仁，立刻放下手机地起身。
长官做了个跟过来的手势，就转身走去。
高仁迅速穿好靴子，随手拿起外套，小跑出了闷哄哄的更衣室。
他跟着长官，来到了一个大房间，在这里还坐着几位领导。
高仁有些疑惑，看去旁边的长官说：“长官？”
长官对在座的领导们，说：“他是我这里最有经验的消防员，叫高仁。”
“高仁，我们长话短说。”在座一位领导，说，“你先看看这个。”
一个人打开了投影仪，幕布上投射出海上和一些城市的照片。
“这次台风和过去的都不同，而且涉及范围极大，破坏力很强，你也看到，它极其不稳定，我们甚至无法预测它的移动方向。”领导说，“本省是沿海省，必须要注意防范，你最有经验，对海也熟悉，我们想让你负责领头。”
高仁：“是。”
他走近了长桌一些，仔细看去这些照片，说：“长官，能放大一些吗？”
领导们觉得他好像看出什么，立刻照做。
“屏石……”高仁看见在海上的一张照片上，有块海边很大的岩石裂开了。
“屏石？”领导们不明白。
长官是本地人，眼神认真地说：“屏石，是宁市自建市前就有的石头，从以前当地人就有说法，说要是屏石碎了，从宁市开始，会爆发海啸。”
领导们面露难色，互相议论着。
高仁盯着那张宁市附近的拍的照片，双拳用力地攥了起来。
领导：“当地人的话暂且不谈。但防止海啸发生，自然是首要的事。我们判断出，台风最有可能性的着落点是在这里，也就是昭市。”
“高仁。”
“是。”
“你要领头在昭市，团结其他城市派来的人员，带他们在这里应对台风来袭。”一位领导起身，走到高仁的面前伸出手，说，“这次你的责任很重，昭市的居民们的性命都需要你，我们也相信你，好好干。”
高仁没有说话，慢了一拍，伸出手和领导握了握。
“接下来，就由你们来安排。”领导们点头后，起身陆续走出了大房间。
长官看着他们走去后，注意到身后的高仁没声音，回头看见他腮帮子咬的梆硬。
长官知道高仁有个就要结婚的女朋友，住在宁市，可眼下他被上级安排任务，要抛下职责，也相当于扔下了全昭市的人民的性命。可如果不去宁市……
——轰隆一下，窗外的夜空浮现闪电。
王语趴在床上，追着剧，被吓了一跳地看去窗外。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王语看见是高仁打过来，立刻笑容满面。
“喂。”王语一笑，说，“想我了？”
手机对面，高仁在听，但他并没有立刻说话。
“哦，对了，我试过抢票App了，没抢着，也不知道是系统问题，还是什么，好像没有一个抢着的。”王语翘着小腿，说，“我想等会儿再试，趁着系统不备，我突然来一下看看。”
手机对面传来了高仁被逗笑的轻轻笑。
听到他笑了，王语也放心了不少，也跟着嘿嘿一笑。
“小鸡。”高仁深深吸了一口气，略带磁性的声音，像是透过手机摸她的头。
“听我说。”他说，“最近有台风着陆，还不确定是哪里，你要多囤一些东西，用得上的，吃的，喝的，越多越好，不要担心用不了，知道吗？”
“囤一些也确实能让人放心。”王语点头，“现在吗？”
“嗯。还有……”高仁的声音似乎认真了起来，“找高处，比如酒店的顶层房间，把买的东西都带进去，不要出门。”
王语隐隐地觉得是有什么事，他了解的高仁很少跟她说话会这么认真。
“是，会发生什么吗？”她问。
高仁那边沉默了几秒，而后声音有了一些发颤：“小鸡，无论如何，我会很快到你的身边，相信我。”
“到底怎么了，你有些吓到我了。”王语说。
“别害怕。住高处，囤东西，不要为任何人开门，我会尽快到你的身边。我保证。”高仁再次说了一遍，“你的父母，我会照顾好他们。”
然后，他沉沉地说：“我爱你，小鸡。”
手机挂断了，高仁站在走廊里，把后脑勺靠在墙上，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因为极度克制，他的眼角发红得很，望着警报闪烁进来。
这么一个从火场里走出来都不眨眼的男人，却在此刻，失神的双眼溢出泪水。
然后，他用力擦着双眼，披上消防外套冲去事发现场。
挂了电话，王语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外面传来轰隆雷声。
她从床上爬过去，拉开窗帘，看见一辆婴儿车，被卷上了夜空。
“囤货，去高处……”王语攥紧窗帘，“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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