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颇为怪异的感应之术,绝不只是同命诀这么简单。
女人很快便在心里得出了结论,面上神情却不变,仍然清冷睥睨,本命剑在原地消失,仿佛刚刚的失控是她故意所为。
宁初羽确实看不出什么猫腻,起身后捂着脖颈连连道谢,“谢姐姐不杀之恩。”
闻言,女人轻挑眉梢,打量着那双因为稚嫩而显得明净澄澈的眉眼,“你身着我宗外门弟子常服,难道不认识我?”
“嗯?”
宁初羽懵懵地用鼻音反问,认真地看了一眼女人的相貌,随后诚实摇头,“我不认识你,而且其实我忘记了很多东西,现在连我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说完,这才意识到结界外居然是闪烁着月光的湖水,汹涌着将她们包裹其中,宁初羽顿时缩成了鹌鹑,声线都不住地颤,“不是,我们现在是在湖底吗?”
如此胆小,竟也敢算计她?
女人沉默了一瞬,自储物袋中召出一张符箓,以气力驱使着贴到了宁初羽额间,冷声道:“此乃吐真符,若你刚才有半句虚言,便留在这里喂鱼吧。”
宁初羽欲哭无泪,急忙自证:“我真的没有骗你啊!”
“那我问你,昼鲤,是谁?”
再次提起这个名字,女人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毕竟,已经是数百年前的过往了。
“昼鲤?”
宁初羽茫然地重复了一遍,心底却生出了些许熟悉感,“我不知道,应该是我认识的人,但是我不记得了。”
认识的人?怎么可能?
女人轻嗤一声,凝眸看去,吐真符却并无异常,可见眼前这少女并没有说谎。
“怎么样姐姐,我没骗你吧?”
宁初羽双眼亮晶晶的,墨色的瞳孔倒映出结界的冷白光晕,看着就像一只……急于向主人邀功的小狗。
女人揉了揉额角,纠正道:“本尊乃寒剑宗开宗掌门亲传弟子,道号濯尘,出于礼节,你该唤我一声师祖。”
嗯?
宁初羽反应了一会儿,看着那明显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容貌,很是不可置信似的,“我,唤你师祖?”
“有何不可?”
“不是,当然可以。”
面对濯尘古井无波、如视死物的目光,宁初羽赶忙从善如流地改口:“多谢师祖救命之恩。”
“不必谢我,是你自己命大。”
濯尘没有再提起额心的那滴血,甚至没有去询问宁初羽,毕竟,主动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可不是一件好事。
说着,她抬手施法,想要离开冰湖,融于体内的本命剑却忽然躁动起来。
濯尘敛起眉目,忽然意识到应该是刺宁初羽那一剑的缘故,血液被剑锋吸收,居然在此刻影响到了她的本体。
“该死。”
犹如一团不知轻重的火焰在满是冰川的体内乱窜,热度与烦躁一并降临,濯尘面色越发冷凝,当即衣摆一旋,姿态清贵地打坐调修起来。
宁初羽人都看懵了,心里委屈地嘟囔着“好凶”,却也明白这个时候应该保持安静。
没办法,人在结界内,不得不低头。
附近的湖水因为外溢的灵力正在一寸寸结成冰晶,她害怕地往濯尘的方向靠了靠,无助地环住了自己。
她们不会被冻死在这个鬼地方吧?
宁初羽胡思乱想着,却突然发现,自己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冷啊?
抬眸看向眉尾已经生出些许雪花的濯尘,那双清凛冷冽的眸子闭起后显得安静而漂亮,宁初羽难得有勇气细看濯尘的面容,视线聚焦在了那不断闪烁着璀璨微光的眉心上。
繁复的花纹像是金色的花钿,精致而典雅,勾勒出宽恕世间万物的神性。
飘远的思绪被突然对视的双瞳拉回,像是本能的吸引,宁初羽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半跪着立于濯尘身前。
而濯尘,如完全被融化的坚冰,瞳孔与眼尾都沾染上淡绯,眼神轻轻地定格在滑落一道血痕的白皙脖颈,清晰可见令人心惊的贪婪与占有欲。
她还没有动作,是残存的理智在同无边无际的**对抗。
宁初羽忽然闻到一阵极冷的淡香,像夜里独自盛开的雪莲,而气息的源头,竟是濯尘轻启的唇瓣。
她的肌肤新雪一般白,唇色却很鲜艳,乍一看,有种不属于人类的阴冷感。
宁初羽猛地惊醒,本想后退,空气中却生出一股力道,推着她越发靠近濯尘,失去平衡时,还是双手撑地才避免了跌入女人怀中的窘境。
这也就导致,她们之间的距离完全突破安全阈值,呼吸相抵,冷冰冰的清冽气息内原来还潜藏着一丝花香,宁初羽心跳如擂鼓,彻底失了分寸。
濯尘抬起的指尖微微下落,她仰着眸,嗓音从未如此干涩,“闭上眼。”
哪怕早已败给了**,清正自持了百年的濯尘也不愿意这狼狈的一幕被看去。
就吸一口。
都怪这孽徒蛊惑她。
恶魔的低语在耳畔重复,濯尘垂眸吻上宁初羽的脖颈,粉嫩的舌尖扫过血珠凝结的伤口,忍不住吮吸了一下。
“唔……”
是很奇怪的感觉。
宁初羽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很听话,所以视野内一片漆黑,颈侧的触感被无限放大,疼痛是有的,但是更多的……
居然是类似被羽毛扫过的痒,以及灵魂都在颤栗的麻。
“等、等一下。”
宁初羽抖着声线伸手去拦,忍不住睁开眼后看到的,是满目春情仰头看她的濯尘。
漂亮水润的眼瞳含着烟绯,媚意横生,唇角还沾染着丝丝血迹,如索人性命的艳鬼,还是愿者前赴后继上钩的那种。
濯尘不满地看着她,舔了舔下唇就又想俯身低头,下颌却被一只手卡住。
宁初羽一瞬不错地盯着那泛着淡淡水光的唇瓣,喉咙微动,寻找自洽理由一般自顾自呢喃道:“真的,有这么好喝吗?”
声线低哑得她自己都不敢认,说完,宁初羽一手揽住濯尘纤细的腰,目的极其明确地捕获了毫无防备的双唇。
入口是很寻常的铁锈味,可见她的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深入后,仿佛置身于雪莲花海,满口皆是冰甜的清香。
濯尘因为她的举动愣住了,眼神挣得一丝清明,却又在感受到舌尖的纠缠后迅速散去,沉沦着主动回应,一晌贪欢。
落在侧腰的手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逐渐加大的接触面,宁初羽在唇瓣被重重碾过时,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嗓音。
“就用这个,来作为你记忆的锚点吧。”
很是耳熟,似乎能够与濯尘极轻的喘息与低吟重叠。
宁初羽隐约想起来,所谓的“锚点”是一个柔和的吻,而这道嗓音的主人……
“昼鲤姐姐——”
模糊不清的话语被吞在唇齿之间,宁初羽加深了舌尖探索的区域,在感受到濯尘的生疏与颤抖时挑开了玉白的衣带。
轻薄外衫落地,如托举她们的云层,濯尘仰躺其中,瞳孔湿漉漉的,像一只全然交付自己的小鹿,眉心闪烁的金光搭配泛着淡粉的肤色,似禁欲者破戒,亦如神祇坠落世间。
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句话是对的。
宁初羽怎么也想不到,融化后的冰河会如此温暖,会闪躲,会不安,会勾着她继续,也会在耳边低泣。
用那把她再熟悉不过的好嗓子。
脑海里浮现的记忆大部分都与昼鲤相关,昼鲤是住在宁初羽隔壁的邻居姐姐,比她大了四岁,如今正在宁初羽念书的大学任职教授,研究专业为平行宇宙方向的筑世论。
因为容貌和气质,许多学生都慕名而来报名了昼鲤的这门课,却在挂科之后选择了敬而远之。
宁初羽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昼鲤性格冷漠、难以接近,明明她在自己面前细心又温柔,会浅笑着用好听的嗓音一声声唤“初初”。
不过,宁初羽其实也见过昼鲤满眼冷意的模样。
那是昼鲤二十岁的时候,伯父伯母为她举办了成人礼,随后全家一起出国旅游了三个月,据说是因为信号不好,那三个月,昼鲤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再次见面,是昼鲤深夜矗立于她家门前的身影,宁初羽发现后赶紧下楼开了门,却被淋得浑身湿透、死气沉沉的昼鲤紧紧抱住,她的嗓音压抑着哽咽,疲惫而庆幸,“初初,我好想你。”
之后宁初羽才得知,昼鲤与父母大吵了一架,已经搬到学校寝室去住了。
偶尔,因为宿舍门禁,昼鲤也会在她家里留宿,所以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例如衣服、毛巾、书籍等。
也正是帮昼鲤收拾的时候,宁初羽突然看到了一本格格不入的、姑且可以称为“小说”的东西,其中清楚记录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
那里的昼鲤贵为公主,受着千娇万宠长大,却在一夕之间被强娶不成的五毒宗掌门残忍灭门,即将受辱之际,忽然夏季飘雪,那是仙脉显灵之兆,修仙界明文规定,绝不可杀拥有仙脉之人,她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因为是冰系单灵根,昼鲤被闻讯赶来的寒剑宗掌门带回去收作亲传弟子,以“濯尘”这个名字入道,立誓要洗尽世间一切尘埃。
短短三百年,她从毫无根基的凡人到踏入化神,“濯尘仙尊”这个名号,已经不止响彻修仙界,更在人间声名远扬。
因为昼鲤以自身血脉为契,设立了笼罩人间的结界,自此,凡是进入人间的修真者、妖、魔都不得使用灵力,使得普通凡人不至于一直被欺压。
宁初羽看到这里的时候觉得写得还挺好挺贴的,因为昼鲤就是这样嘴上沉默但做得很多的性格,可是……
为什么这本小说还存在男主?
男主还是她和昼鲤都认识的讨厌鬼——林归,小时候老是跟在她们后面哭,除了会讨长辈喜欢简直一无是处。
书里的林归是寒剑宗新入门的内门弟子,外出寻找缔结灵宠契约的狐狸时不小心跌落了山崖,遇到了正在冰湖底部疗伤却因为金乌血液感染而失去理智的昼鲤。
林归不仅抱得美人归,还吸收了金乌的血液,一夜凝成金丹。
宁初羽看到这,“啪”的一声就把这本猎奇同人文给合上了,满脑子鬼火冒,当即打电话把林归给臭骂了一顿。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穿书,穿的还是这一本。
看着身下小白兔一般露出娇怯神情的濯尘,宁初羽拥紧了一些,忍不住蹭了蹭她的肩头,依赖唤道:“昼鲤姐姐。”
濯尘却难耐地挣了挣,眼尾凝着一抹破碎泪意,“唔……我不是……”
昼教授:怎么感觉脑袋痒痒的?
师尊:替身竟是我自己[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失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