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储藏室的时候，俞奏特意往里瞄了一眼，C8并没有在里面。
两人一路披荆斩棘，在探索中迅速摸索出了一套合作方式，俞奏隐在暗处狙击，杜片笺在明处吸引火力，也并没有遇到C8。
距离下一次血月还有半个小时，舞台中心发出震耳欲聋的音乐，欢快的鼓点像是召唤，僵尸开始往舞台中间靠近。
在四层走廊一前一后的俞奏停下脚步，透过窗户往下看，只见舞台中心有五个女孩，穿着水手服，戴着贝雷帽，身上或多或少的带着血迹。
动作就位，音乐就位，是偶像团队。
底下的僵尸爆发欢呼，赵峻节亦在其中。
虽然来到游艇已经感叹过无数遍此刻俞奏还是控制不住在心中吐槽：“赵峻节！你真会享受啊！”
甜美的嗓音响彻游轮，俞奏趴在窗台上往下看，心里跟着哼唱，身体微微摇晃。
**之处，五人合唱：“fish fly 泡泡藏着我的心跳响，fish fly 贝壳里有我的告白墙。”
电子僵尸鱼在舞台四周飞跃，一阵炫目的光过后，五人戴上海盗的帽子，领队说：“我们是E-chos，伟大的海盗团队，今天就要占领这艘船。”
底下一呼百应，高喊：占领吧！
俞奏也在心里跟着喊：占领吧！
在这欢快亢奋的氛围中，杜片笺始终置身事外，直到发现俞奏没跟上才停下，站在窗边往下望。两人像两幅相距甚远且截然不同的画被框在相同的相框中。
表演结束，广播播报：由于受到鼓舞，僵尸行动速度加强，一层已经完全被僵尸占领，踏入者加速感染。
五名海盗在僵尸的簇拥下四散而开，杜片笺锁定其中一个，说：“活捉一个海盗。”
俞奏问：“戴船锚耳环，大腿有血的那个？”
“不知道，我没像你看那么仔细。”
“哈，其实我猜到你会想活捉一个，我是在侦查，所以是哪个？”
“离2号门最近的。”
还不是我说的那个。俞奏在心里回话。
五人之中，只有她的方位最合适，难度低，时间短。可纵使是最佳方案，到底是中途解锁的高阶npc，捕获花了杜片笺很大的力气，在一层停留的时间超出预期导致他的感染值大幅上升，手环和颈环同时闪烁黄色，感染值再往上升13%就要产生负面效益了。
杜片笺将海盗带进一个空房间，从口袋里拿出药剂对准手环，三秒后感染值下降30%，重归安全的范畴。之后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
海盗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已经做好了被审问的心理准备，可已经十分钟过去了，这位玩家一言不发，连脸上已经干涸的人造血迹都不擦，只紧盯着门口，眼头细尖像一把锋利的钩子，双眼皮的弧线抛出去，在眼尾得了自由。无需氛围感，每一处线条，每一处骨骼都在明明白白地彰显着美丽，太过美丽让人有种被伤害感——脸在对人恶言相向呢。
海盗收回视线，不出两秒又看过去。
杜片笺终于开口：“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海盗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杜片笺从口袋里拿出在吧台配的药剂，举在海盗面前晃了晃说：“认识这个吗？不说就给你灌下去。”
海盗嗤笑一声：“不过是被淘汰的旧版本，我不怕。”
“这么说，你有解毒剂了？拿出来。”
“我来这里已经做好觉悟了，不论怎样，都不会按你说的做。”
双方以沉默对峙，谁也不让谁的时候，俞奏撞开门进来了，扶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C8，C8脸色正常，神志清醒，皱起的眉眼还能看出是在担心。
海盗不可置信地看着C8，往后挪动想离得更远，可她已经紧贴着床沿了。
杜片笺双眼就要喷火，刚刚在抓海盗的时候，他已经将追击的C8引到指定位置，可是俞奏打出的弩箭不仅没有如约而至更是偏移了方向，之后更是放任C8不管，导致他不得不接着周旋，感染值超出预期。
俞奏指指身边畏缩的僵尸：“他就是C8。”
杜片笺语气冷得掉冰碴，抱臂站在一边，没有要给俞奏解毒剂的意思：“所以呢？”
“让他和海盗谈，会有收获。问，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C8怯怯地绕着杜片笺走，将蛋糕抹在海盗嘴角，重复俞奏的问话。
海盗像是被抽了灵魂，木偶似地一板一眼地回答：“研究员。”
“什么研究员。”
“被留下的研究员。”
“为什么被留下？”
“实验失败，病毒泄露，船长决定弃船逃走，但是带不走所有人，只带走了核心成员，我被留下了。”
“那你们后来接着研究成功了吗？”
“没有，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
“报仇。”
“怎么报？”
“伪装混进游艇，然后将残留的病毒投到食物中，让他们也体验与病毒共存的可怕。”
“现在船上是否有当年研究的全部人员？”
“是。”
“为什么见到C8害怕？”
“他有理智，说明实验成功了。”
“你身上有什么关键物品？”
海盗从口袋里拿出一把三角钥匙，C8的眼神逐渐涣散，说话也越来越慢，无意识地咬着手指，五分钟就要到了。
俞奏架起弩箭，对准C8，说：“看在我为了抓他付出的感染值，别生气了。”
“你应该提前和我说。”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C8，何况我跟你说过他长什么样。”
C8眼神彻底沦陷，看人只有食欲，最先扑向了被绑的海盗，海盗的手环感染值迅速百分之百，在C8转向的一秒内，弩箭的冲击让他倒退两步，随即一把银刀让他没了意识。
被感染的海盗也与寻常僵尸没有差别，也与寻常僵尸一般被射杀。
房间内彻底寂静，俞奏低头看杜片笺，他的脸和脖颈沾了血迹，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另类，可以想象到敌人在他手里挣扎的丑态。他仍不解气地看着对面，发觉俞奏在看他，微微皱眉，向上吹气，将挡住眼睛的头发吹开。
俞奏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手腕上凹凸的筋络被黄光警告的手环切断，纸巾只捏了三分之一，留足了空间给对方避免触碰，杜片笺挥手拍开，说：“不用了。”
俞奏抿嘴点头，抽出纸巾擦自己的脸，想说那也挺漂亮的，或许是对生命的珍惜与敬畏，话在嗓子眼过滤成了：“那更有威慑力了。”
杜片笺往外走，路过他时将一管解毒剂塞进他手里：“血月又要来了，如果你再瞄不准，我会考虑换人。”
俞奏将解毒剂对准手环，跟上他，回：“别呀，我还需要你保护嘞。我们这是去船长室吗？”
“不是。”
“那去哪儿？”
杜片笺没回答，径直往电梯处走，按下3层按钮。
血月再次降临，僵尸数量比之前只多不好，海盗还剩下三名，率领僵尸有目的地进攻。两人在“腥风血雨”中撑到血月过半，感染值又到了不可忽视的数值。
比起解密，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解毒剂。该探索的地方已经被搜得七七八八，于是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锁着的船长室。
巨大的弧形落地窗被血月染成暗红色，海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血浆。黑檀木航海桌上，电子海图闪烁着不稳定的蓝光，显示游艇正处在一片标注着“食盐”的未知海域，郦阔操作着驾驶面板，企图改变游艇的航线，但始终无法完成。
监控器上显示的画面音画不同步，以至于有人推门进来，郦阔都没能立刻反应，直到人将门彻底推开，郦阔才猛然抬头。
“杜片笺？”郦阔下意识地喊出对方的名字，意外他竟然能在这这场比拼的游戏中存活到现在。
杜片笺抬起左手腕展示手环，上面的感染值显示58.47%，如实相告：“我需要补给箱中的血清。”
“你来过船长室？”郦阔余光扫了一眼角落里的箱子，他之所以没有打开，是因为没有相应的钥匙，大部分补给箱不需要钥匙，偏偏这个有。
“没有。”杜片笺打量四周，也看到了角落的箱子。
郦阔说：“需要钥匙，你有吗？”
杜片笺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黄铜钥匙，说：“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把。”
郦阔眼神一动，绕过桌子走过来，一个红点出现在郦阔脚前，立刻停了他的脚步，顺着他的腿爬上胸口。郦阔缓缓举起双手，微妙地有种意料之中，能活到现在，怎么可能像刚才表现的那么单纯：“你还有一个狙击手队友？迟恒勋？”
杜片笺微笑：“他早死了，身份？”
郦阔闭眼深呼吸，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张口：“逃离的科学家。”
监控器上，水下一层只剩下玻璃仓的废墟，杜片笺将在三层找到的储存卡插入监控器，显示屏上爆出雪花，黑白的画面出现，赫然是船长带着一群科学家进行实验的场景。
杜片笺问：“你刚才在做什么？”
“改变航线。她们把船驶向了曾经我们进行研究的海域，是想和我们同归于尽。”
“为什么？不是同伙吗？”
“实验进行到一半，实验品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有智慧的领袖，联合其他实验品给船造成了不小的损伤，没办法，只能撤退。但没办法带走全部研究员和实验品，只能就地销毁了。”
杜片笺牵起嘴角，是在笑，可又有什么东西在压制那个弧度，微微卷曲的鬓发向前遮，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漆黑，像坍缩的黑洞。
“然后？”
“然后长生实验的核心成员撤退，投资者打造另一艘船供我们实验，吸取前面的经验，实验终于成功了。”剧本上写研究员亢奋地解释，但是郦阔觉得十分羞耻，只一板一眼地重复，“长生种就在水下一层的玻璃仓中，今天也能算作是我们的庆功宴，只要把长生种献给投资者，项目就算彻底结束。我拿着钱彻底离开，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开启全新的生活，和一个稍微有点好的人组建家庭，平静悠闲地度过余生。”
郦阔极快地念完了最后几句，像是终于完成任务似的长出一口气。
“然后呢？”杜片笺问，语气平静地像是初冬的冰面。
“不知道。”
“不知道？”
双方对峙之时，杜片笺将鬓发捋到耳后，郦阔的胸前炸出红色烟花，杜片笺补刀，广播播报：“V6击杀V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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