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问话,却没给人回答的时间。
“我不想世界上再多一个与我一样的命运的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杜片笺捐了香火钱,在神像前拜了拜,晃动签文箱。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首先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就不明白。俞奏假装懂了,点头表示他明白并赞同,一枚签从盒子里跳出来。他双手合十,有样学样,想起外面的树,心中默问:我真正的老婆什么时候出现?
签文晃了十几下才出,签文只有一句:朦胧见,鬼灯一现,露出桃花面。
这是什么签文?
外面突然一声雷响,俞奏猛地扭头,天阴沉沉的,庙中立刻黑下来,只有供桌上的红烛撑起一小片亮光,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旁的杜片笺正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签文,面色阴沉,应当是也不怎么理想吧。
俞奏再看,又想也许是好的消息,比如他会和老婆在一个夜晚遇见,时间是也许鬼节前后,桃花面,是说老婆很漂亮很可爱了。
又是一声雷声,天更阴,风已起,转瞬即逝的彩色闪电在云层中你追我赶,俞奏将签文收好,问:“要下雨了,还回望园吗?”
“不了,这个时间聚会已经结束了。”
“那你去哪儿?回大学?”
杜片笺想了想说:“嗯,就去那吧。”
刚上车,外面又是一声雷响。
杜片笺已经坐好,系安全的间隙看见俞奏站在车门前仰头望着天空,唇角克制不住地上扬,侧剃的浅色短发随风跃跃欲试,他才发现俞奏耳垂上有一对耳洞。等人坐进来,杜片笺又确认了一遍,的确是一对,相间大概半厘米。
俞奏系安全带,发现他在看自己,眨了下眼睛,无声询问:怎么了?
杜片笺摇摇头。
跑出两个红绿灯,酝酿已久的瓢泼大雨终于落下。
最近的秋天下的雨有些太多了,还是说首枢本来就是这种天气,而他才知道。杜片笺窝在车座中睡着了,悄悄地呼吸,没有一丝声响。
手环震动,有电话接进来,俞奏拒接后三秒又打进来一个。所幸,这种天气,路上没有多少车,俞奏才能分心拿耳机接听。
郦阔不满地质问:“挂我电话?”
“对不住,等我十分钟,我再回你。”俞奏压着声音说完,再次按断了电话。打着方向盘进了首枢大学,停在教师公寓前。
杜片笺原本还在沉沉睡着,车刚熄火人就醒了。
俞奏拿出一把折叠伞递给他,微笑着告别,杜片笺的眼睛没有丝毫刚苏醒的迷惘,接过伞,像倒映他的微笑一般回复:“再见。”
“再见!”
赵峻节猛地拉开门,俞奏刚好站在门外准备,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这是怎么了?”俞奏歪头越过赵峻节的肩膀看向屋里的郦阔,不是你俩叫我来的吗?
郦阔脸色也是相当臭,丝毫不挽留。俞奏适时给台阶,拉着赵峻节往里面走:“十万火急的事情,不是说一定等我来了再说,你怎么这就要走?”
把赵峻节推着在沙发上坐下,俞奏就算完成任务,等郦阔开口。
郦阔二话不说,按了两下遥控器,地板瞬间透明,下层的所有一览无余。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子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面前一把沙发,坐着个戴着墨镜满脸横肉的刀疤脸。小弟接到指令,扔下一沓照片,问:“认识这人吗?”
这人是个皮包骨头的Alpha,看情形被打得不轻,可黝黑的皮肤上显不出多少淤青,抬头看了一眼,语气依旧不善,带着股要死不活的怠慢:“认识。经常去我爹的酒吧进货。”
“什么货,自己说,别让我问你。”刀疤脸开口。
“酒,还有桃花,一种成瘾性信息素。”
主桌上的人抿嘴,小弟立刻冲上前扇了一巴掌:“没听到老大的话,接着往下说啊。”
Alpha吐出一口血,回正被打歪的头,忿忿道:“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接着往下说什么?我叫减速,今年十七,Alpha,我的死爹叫贱人,我的di……”
“够了!桃花是从哪里来的?”
“买的,从哪里买我不知道,今天是我倒霉,替鸭翅送货才被你们抓到。死鸭翅,哪天生病不好偏偏今天生病,回去就剁了他的j……”
“嘴巴放干净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不知道了,知道不得死啊。”
“请你来,是想要和你做一笔交易。”刀疤脸笑了一下,伸手指挥小弟,小弟蹲在他面前展开一张纸,是一张报名表,屈指一弹,纸顿时撕裂,“如果你合作,他的这条路将畅通无阻。不然,你俩一个下场。”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说:“可以,但你们要先给我钱。不然不干,这可是玩命的活儿。”
“成交。”
另一个小弟把手里的26英寸的黑色行李箱推向他,随后一记手刀将人砍晕带走。
俞奏长长叹气,架在大腿的双手从额头往后捋,静了三秒才抬起头来,说:“我没问题啊,方步找到了吗?”
“没有,已经安排报警了。我也会接着找。”郦阔看向俞奏,“迟恒勋回部队是不是也是你的目的之一?”因为要处理走私船只,迟恒勋被提前召回部队。
俞奏觉得可笑,脸上却没表情,也没回复。
郦阔凑近他,更着急地说:“你也喜欢上他了?就都非这个人不可?”
“我喜不喜欢的已经不重要了,12月订婚,明年3月结婚,已经板上钉钉了。”
“这么急?”
连赵峻节也没办法继续赌气孤立他们两个,满脸震惊地等下文。
“12月9日,订婚宴就定在这个酒店。”俞奏点点桌子。
订婚宴被办成商业酒会,俞奏和杜片笺在众人的注视下交换戒指,众人在华丽的灯光下交换彼此的价值。只是他们两个头顶这盏格外明亮,在这样的灯光下,穿着同款黑红订婚服的两人倒也看起来般配。
稍有机会,俞奏就寻了个没人的房间躲进去,站在阳台栏杆边迎着冷风灌香槟,感觉自己的未来和眼前的夜一样黑。混到借酒消愁,该是何等落魄,身穿黄金铠甲的乞丐,照样是乞丐啊。俞奏举起酒瓶,瓶口刚挨上杯沿,一声巨响震得他晃了手,酒液溅在了衣服上,迟恒勋怒不可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就甘心这么和他结婚?”
“有什么不甘心,和谁结不是结?”
俞奏双手下坠,闭眼无声地长出一口气,怎么又是这样!明明是他先来的,却总是被杜片笺和他的各色桃花闯进来,片刻也不得休息。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
“可以什么?我爸需要钱,我也需要,你有吗?你一个连人都不敢带出去的,什么都给不起,别纠缠了。”
“可我喜欢你!他呢?”
“那又怎样?”
迟恒勋大吼,杜片笺以比他更用力的声音吼回去。俞奏则识相地躲在墙壁后默默调高手环。
“怎样?当个工具被你爸利用?”迟恒勋从怀中拿出密封袋甩在桌子上,“你爸汲汲营营地往上爬,甚至不惜用你当敲门砖。可他始终是个beta,被人耍得团团转还不知道!闻到了?片笺,上面比你想象的还要肮脏上千万倍。”
俞奏呼吸都放慢了,看地上的影子,杜片笺弯腰捡起文件袋,拆出几张文件和一朵影子的花,空气中传来一丝极淡的檀香味。
“你从哪里拿到的?”杜片笺问。
“这是大会上你父亲的胸花。”
杜片笺嗤笑一声:“怎么?他在外面养情人们的事情被抓到把柄了?还是说,里面本来就有他们的人?”
迟恒勋语气放温柔了些,怜爱地说:“片笺,你还是太单纯了。这是羞辱,你爸在调查瘾素的事他们早就知道了,可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杜钧长一直在调查的信息素线索竟然就被这样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放在他的胸口,而本人对此毫不知情,毕竟他连闻都闻不到。
就像是囚笼里的老鼠。
“所以呢?”杜片笺抬头看向迟恒勋,文件袋被扔在迟恒勋的胸口后掉在地上,“我们本来就这样活着啊。至少俞奏是与隆的继承人,可以给我爸的项目提供技术与机器,我在杜家再也不会是一无是处的透明人。你是什么?”
“只要你稍微等我一段时间。我能从前线回来。”
“等你?哈哈哈,我干嘛放着现成的不要等你?”
“你又不喜欢他!”
“我更不喜欢你。”
“你撒谎!”
吼声中夹杂着扭打声,信息素在空气中对打,俞奏极力控制自己,将自己隐在角落,唯恐被发现中听不清他们后来说了什么。随着一声闷哼,打斗结束,门打开又合上。
俞奏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声音,才微微探出头去,只见迟恒勋倒在沙发上,杜片笺没了身影。
俞奏小心翼翼地走出去,试探迟恒勋的鼻息,还活着!太好了!比不想参加的订婚宴更麻烦的是订婚宴上出了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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