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红酣顿住,顺着缝隙往里面看,只见楼梯下面站着的两人,正是时瑙和他的秘书。
他火速掏出手机,一边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单手打字发信息给俞奏:“防火门,速来!”
等俞奏过来,只见他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招手把他喊过来,朝里一挑眉。只见时瑙掐着秘书的脖子,往他嘴里灌酒。秘书的眼镜歪斜,领带松散,酒洒在皮肤上洇出黄褐色的污痕。
“时瑙也是厉害起来了。”何红酣啧啧称奇,故意大力推门发出声响。秘书率先反应,站起身体,不往朝时瑙点头行礼,才往楼下走去。
时瑙背对着两人,身体轻颤,酒瓶从手里掉落,砸在地上。
何红酣一把揽上时瑙的肩膀,戏谑道:“时瑙!原来你在这,找你半天了,我们新郎要确认戒指。”
话说完,才注意到时瑙面无血色,眼神空洞,身体抖得厉害。俞奏往楼下看去,与秘书正对上视线,秘书抬头望着这边,将领带正好,扶了一下眼镜,这才走掉。
何红酣立刻收了玩笑做派,又用力揽了他一下,试图唤回他的神志。
时瑙轻声问:“他走了吗?”
得到确定的回答,时瑙立刻脱力,得了何红酣的力气才没摔倒,缓缓走到墙边靠着,片刻连这点力气都没了,只能蹲在墙边。尽管察觉出时瑙的不对劲,何红酣还是把肚子里的话用既定的语气说出来:“当了老板就是不一样哈,竟然强迫起员工来了。”
时瑙像被刺到一般,压低了声音激烈反驳:“是他在强迫我!”
何红酣和俞奏对视一眼,不确定地说:“他强迫你打他?灌他酒?”
时瑙目露无助,几乎要哭出来了:“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都是真的,至少!至少你们两个要相信我啊!”
何红酣蹲下来,摸摸时瑙的头,说:“哎呦,真可怜。相信你,当然相信你了。”
俞奏奇怪:“这又是什么情况?”
何红酣费劲地拉时瑙站起来,充满同情地说:“我的两个好大儿,怎么都被精神病缠上了啊。你的问题,我明天处理,今天先紧着俞奏。”
时瑙手伸进怀里拿出一个蓝丝绒的盒子给俞奏看:“戒指在我这。他要我交给他保管,我知道他一定会藏起来耽误婚礼,所以才打他。不打不行。”
何红酣噢了一声,又问:“他还叫你和我俩绝交,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时瑙惊讶。
“真是被小看了啊!我好歹也是经验丰富、专业过硬的精神科大夫,治好的人没有一千吧,也没有一个。”
“我是不会放弃和你们两个的友谊的!你俩也不要离开我啊。”
何红酣笑嘻嘻地揽着时瑙往楼梯上走,说:“怎么会呢?时总~我怎么会放弃你们俩这长期饭票呢。”
两人已经走上三阶,俞奏还站在原地往下看,何红酣提醒:“新郎,看什么呢?时间差不多啦!”转头对时瑙小声嘀咕:“又不着急结婚啦?”
时瑙心沉下来,低问:“他不会还在那吧?”
“不,走吧。”俞奏收回目光,追上两人的脚步。
大门朝两侧缓缓打开,圣洁的光芒垂下,俞奏站在门后,修身挺拔的白色婚服完美勾勒出优越的身材比例,戗驳领上深蓝刺绣精美繁复,内搭缎面中式衬衫,蓝宝石纽扣从上往下渐变深色,金线勾勒出吉祥的云纹与水纹。胸前的蓝色风信子搭配银叶菊和极细的鹿角蕨,金叶包裹中垂下暗金的流苏。
嘈杂的会场立即变得安静,俞奏迈上红毯,朝中心走去。
一路,无数根晶莹剔透的水晶柱不规则地错落搭建,蓝白的花朵点缀其间,万众一心地散发出浓郁的花香。穹顶之下,璀璨的吊灯灯串如繁星洒落,圆形餐桌覆盖着珠光纹理的蓝桌布,青花瓷盘静置其上。尽头,带有精细浮雕的古典风格饰墙上白金色的彩虹女神投下代表祝福的水滴,洁白的舞台中心正等着他的光临。
俞奏站定,仰头看向浮雕,神圣之心油然而生,去了他大半的紧张。司仪在说话,他心里在背词,直到司仪高声宣布入场,场内掌声欢呼雷动,大门再次打开。
杜片笺穿着同款婚服,披着一件拖地的披风,层层刺绣上蝴蝶飞舞在花卉之中,云纹流淌在腰线。双手持着搭配着蓝白花朵的黄金捧花,头戴黄金凤冠,垂坠的流苏直达胸前,洁白的头纱将人衬得更加朦胧而圣洁,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向他。
直到司仪指挥礼仪捧着放着金秤杆的托盘上来,俞奏才又能有自己的意识,张张手指,只觉得僵硬得像没了关节。他借着秤杆掀起了杜片笺的头纱。美人面随着他的动作一帧一帧地展露,红红的嘴唇下的黑痣,像一张黑色警告牌,寓意危险的艳色就在前面。抬眼的动作被放慢到极致,画着红色眼影的眼睛一点点从奇怪到得意。
直到杜片笺抬手让捧花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俞奏才听到司仪救了不知多少句的“请双方互诉誓言”。在这样的注视中,拟好的誓词配不上真切的目光,此刻需要此刻的剖白。
“杜片笺。我,俞奏愿意选择你作为我的伴侣,未来的每一天的都会比今天更加珍惜你,爱护你,尊重你。婚姻不是你的限制,我会成为你全新的基石。你想休息,我是永远的庇护所;你想旅行,我愿意陪你去任何一个地方。我爱你,但愿能让你感受到。”
杜片笺的眼神在第一句话时定格,微张的瞳孔闪烁不定,掐着捧花的手收紧到极致。眼前的脸上是困惑,嘴角在笑眼神却在逃,俞奏心里知道,这段脱离既定脚本的话,造成了他的困扰,可他不会退,不能退。
在司仪提醒杜片笺宣誓的期间,为了佐证自己的誓词,俞奏始终望着杜片笺,杜片笺也回望着他,接过司仪递过来的话筒,机械地背诵准备好的誓词,念到“对你忠诚”的时候,他似突然苏醒,眼神重新汇聚成一点,顿了一秒才接着说:“我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我的未来就是你的未来。你愿意吗?”
俞奏郑重点头:“嗯。”
交换戒指后,众人无不起哄,催促两人接吻。在进行仪式之前,俞奏特意吃了过量的抑制剂,抑制得住信息素奔腾,抑制不住爱意流出。他低头,杜片笺仰头,错开的头刚好够挡住底下探究的目光,他吻在了唇下痣上。
众人起哄声更大,在司仪的主持下,两人对长辈表达感谢,共注香槟塔,全场敬酒,同切婚礼蛋糕,随后在万众期待的抛捧花环节中,杜片笺将捧花递给了自己的伴郎许铂,催促他:“接着呀。”
许铂这才接过,呆愣愣地看着捧花。
宾客开席,两人退场到一个房间,外套上的丝带打结,是永结同心的意向。司仪说了,九分钟后才可以换衣服,寓意长长久久。
杜片笺静默不语,俞奏亦不敢打扰,感情和关系的错位,让相处变得难以有具体的行为准则,本该俞奏奋起直追的暧昧期,两人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何况杜片笺可能仍未从迟恒勋身边走出。不过他不在乎,杜片笺过去的恋人是谁,有多少位,他只当是组成杜片笺人生的一部分。他在乎的是现在,现在的感觉。俞奏摸着丝带结,嘴边噙着微笑,还不能从如此的幸福与兴奋中出来。
时间一到,化妆师进来为两人换上蓝金撞色的敬酒服,俞奏结束地快,偷跑到角落看杜片笺换首饰。沉重的凤冠卸下换以佩戴点缀着宝石的金钿,蝴蝶在耳边振翅,流苏在发间摇摆,蓝绒牡丹将盘发遮盖。杜片笺在镜子中发现了俞奏,但是没声张,任由他在此偷看,直到收拾停当。
杜片笺挽着俞奏的手臂再次现身现场,准备宣布晚宴开场,不知是谁起头,最终变成万众一呼:“表演!唱歌!表演!唱歌!”。
俞奏眼神询问杜片笺,得到点头后顿时有了底气,示意司仪将话筒递给他,检查麦克后,指着大门说:“别后悔!把门关上,结束之前谁都不许走。”
何红酣在下面惊恐之极,但是不知不畏的其他人正沉浸在亢奋之中,他的小小挣扎无人在意,发出的声音也被掩埋,认命地将餐巾纸揉成团塞进耳朵里,还不忘给时瑙也做一份。
俞奏与杜片笺耳语,随后报给司仪,立体投影播放MV,前奏响起,俞奏开口,崎岖的音调可做酷刑,杜片笺开口,妙手回春给了治疗,就这样俞奏一句,杜片笺一句,一个巴掌一个甜枣地唱完了一首歌。
何红酣生无可恋,闷了口酒,对时瑙说:“谁提议他唱歌的?是不是他自导自演?”
时瑙回:“不是我。”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表演欲这么旺盛,我回去要更新病历。”
“能不被俞奏带跑偏,他很厉害!”
“啊!耳朵好痛!耳朵好爽!耳朵好痛!耳朵好爽!”何红酣脑袋砸在桌上,抬头看向对面的郦阔和许铂,竟能在如此摧残下还笑得出来,也是能人。
一曲歌罢,无人不庆幸歌词是双数,掌声和嘘声参半,何红酣大喊:“你老婆晋级,你OUT!”
众人哄笑,俞奏也笑:“感谢评委的认可。”
在司仪的主持下,两人再次全场祝酒,俞奏挽着杜片笺挨个桌敬酒,走到何红酣所在的伴郎桌的时候,何红酣问:“是不是你自己安排的唱歌环节?谁家好人婚礼还带折磨客人的?你必须给我喝个大的,不然对不起我的耳朵。”
俞奏耸肩:“不是我。”
“就是你!”何红酣更加笃定,拿起杯子和俞奏碰了碰,又隔空和杜片笺碰杯,一饮而尽。
中不中,洋不洋的,正是这对产品的精髓啊,就要这种不匹配的怪异感。
誓词后面会再改,不是很满意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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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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